在一阵奇幻莫名的眩晕感之中，突然有杂乱的画面在我脑海里砰然炸裂，有尖锐的头痛感将我洞穿了一样汹涌，我猛地推开林安然，双眼充血地望着他，一颗心自胸腔内疯狂乱跳：

“水笙……”他惊慌地上前一步：

“你滚开！”我无法支配这副身体，怒吼声破喉而出之后，连我自己都有片刻的惊怔。

“小硕……”林安然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地唤我，我却摇头冷笑：

“林安然”深藏在水笙身体里面那些过往的画面一点一点浮现在我的眼前，以至于连眼前的他都突然模糊：

“我好不容易忘记了你，为何非要逼我想起来呢？”我浑身颤抖地望着他：

“既然走了为何不走得彻彻底底，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何苦还要回来找我呢？”

在他眼里也有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他似乎无限的愧疚，但又无可奈何：“你身体里有一半的我，我身体里有一半的你，不了结怎么能断得干净”

“你是为了金鳞”我切齿道：“还给你金鳞的话，我的元神也将归位了是吗？”

他注视着我，沉重地点了点头。

“一了百了竟然如此简单”我讽笑了一下：“那就快点开始吧”我说完合上双眸，准备跟他来个彻底的了断，可这时候白水突然闯入，她一身寒气凛然，脸上带着一丝狠笑：

“穆水笙！你这个窝囊废！现在林安然的小命都攥在你手上了，你居然连仇都不敢报吗？他是怎样一步一步逼死了你？”

我痛苦地蹙眉，想要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可记忆铭心刻骨，随着我的心跳，随着我的呼吸，好像被调皮的微风吹出了书本的故事那样，一幕一幕浮现。

“你说过你爱我”我沙哑着嗓子说出：“将所有……真正爱我的人……一个一个害死，然后我就傻瓜一样成了你的”我抬眸凝望他，那样一身君子之风的他，杀人的时候也从来都是面含春风，甚至连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来不及收敛微笑：

“然后丢下一切叫我独自承担，我被视为妖女火焚而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林安然苍白着面貌，连嘴唇都是那么苍白，我看他一眼，他的模样便刺入我的瞳眸深处，直直疼穿了肺腑：“第二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竟然流不出一滴泪水，双眼干涸的只剩疼瑟：

“我找你”我麻木的冷笑：“我相信你有苦衷，所以找你”林安然自我的目光里垂下头，闭上眼睛不敢看我：

“我撞见你吸人精魂收归己用，隔世相见，道行还真是长进了不少”我又笑了：“人类世界里面，金蝉脱壳之计也真是运用得出神入化”

“水笙……”林安然颤抖着叫我，我却笑了：

“原来我叫水笙啊”我道：“可我当时放在旁人眼里，全是你的模样”我深吸了口气：“除妖人把我绑起来，想要走到市集将我烧死，无论我怎样哭喊挣扎，说明我的身份都不管用，照妖镜里，我就是你”

“对不起，水笙……”林安然抬起头来，他竟也在流泪。

我看在眼里却只觉得身心麻木：“那一次我还真是幸运啊，没等走到市集，就被那些，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之人用石头砸死了，我觉得，比烧死还稍微好受那么一点，你知道吗？烧死之前道士要跳驱鬼舞，要跳好长好长时间，那段时间里面，我害怕得实在煎熬，只盼着自己能死的越快越好”

“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林安然已经泣不成声：“水笙，在我没有收回金鳞之前，我和你是并存的你知道吗？你所遭受的一切，我都可以感同身受，只是我无法代替你而已……”

“对不起，让你面对了这么多……”他上前揽住我，很用力很用力的把我按在怀里，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到我的脸上来。

“对不起？”我笑着推开他：

“林安然，我为你受过的伤，为你流过的泪，岂为换得你一句对不起？”

“水笙，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恨我，可以你的寿命和眼界而言，怎能测度我将带你达到怎样的境地里？作为一个人十世之后你恐怕就要灰飞烟灭了，可如果我渡过此劫成为镇海龙神，我就可以运用天地灵气将你滋养延续，到那时候上天入海，但凡你能想到的……”

“林安然”我冷静的打断他：“你以为你不择手段想得到的一切，就一定是我也想要得到的吗？”

他愕然惊住，膛目结舌地看着我。

我凝视他：“我宁愿灰飞烟灭，请拿走你的金鳞，把我的元神归还给我”

白水满心愤愤上前一步：“穆水笙，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死活，难道你也忘记了郑琦公子是怎样为你而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