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提取子弹壳 有人泪水流

9月2日9时。

那一轮熟悉的太阳，在目平湖上空露了两次脸，欲给冲柳河滩播下温暖，却又被君山似的云团掩去了。

此后，它有几次露出半边脸，但终因云层越聚越厚，被挤到洞庭湖、岳阳楼后面去了。

这一天的太阳，曾经多次苦苦努力，但一直未能携蓝天一道与大地会晤。

没有太阳，大地阴沉沉的。

冲柳河不例外。

河水、滩地、大堤，都一派的沉重。

到处是黑压压的人群。

到处是闹哄哄的声音。

这可没有影响指挥员和侦查员们的情绪。

他们与众不同的就是能适时调整心态，冷静从容地在任何复杂，任何艰难的环境里工作。

主检法医师邵启军、法医钱超金对4具尸体检验后作出结论：

安乡县农业银行行长胡梦廉、张元珍夫妇于8月15日遭枪击身亡无疑。

出租车司机王吉勇于8月31日死于枪杀无疑。

无名裸尸系8月20日被枪击致死无疑。

鼎城区公安分局常务副局长周国政是个胆大心细的人。

他1979年从警，担任过多年的痕迹技术员，凭着过硬的侦查本领升任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晋升痕迹工程师。

他暗暗分析：

冲柳河滩4具尸体，3起枪案，且在不同时间发生，歹徒应该在现场留有子弹壳。

他嘱咐局长助理、刑警大队长李文华、痕迹技术员邓国辉、文学华仔细勘查每一寸河滩、每一寸堤坡，寻觅子弹壳。

他并与局长文敏研究后，从附近几个村选调60多名村民，协助侦查员，对长1200米、宽50米，长满1尺多高杂刺、黄荆条、铁马米根、狗尾巴草等各种野草的河堤、河滩，像梳头发似地梳理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凭着双双慧眼，在濠口堤坡杂草丛中提取了犯罪分子作案时遗留下来的一枚“五四”式手枪子弹壳。

周国政和李文华等三位侦查员高兴得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掌，继而抱成一团，发出畅快淋漓的笑声。

因为他们深知这枚子弹壳的重要作用。

他们招呼照相工程师郁建新赶紧现场拍照。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子弹壳挟起。

又昂首挺胸地捧了，送到鄢梅初、文敏面前。

鄢梅初盯着这枚子弹壳。

他连吸了三支烟，两只眼睛透过滚滚浓烟，分外闪亮。

文敏不抽烟，且平时总是避开抽烟者，这时他没有避，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有难以察觉的笑容。

现场工作的所有侦查员都为得到这枚来之不易的“五四”式手枪子弹壳欣喜异常，击掌叫绝。

这枚子弹壳的发现，却给年轻女子何洛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她那么早地从几十公里以外的常德城赶来，并非为了看热闹，而是肩负着她的陈强哥哥交给的重要使命：

一则探听风声。

二则寻找遗落杀人现场的这枚“五四”式手枪子弹壳，决不能让它落入警察之手。

她即将跨出三闾小区27栋4门501室时，陈强双手搂紧她的腰肢，双唇吸了吸她的舌头，严肃地交待：

“宝贝！你一定要找到那枚子弹壳回来见我。不然……”

何洛赶紧用嘴封堵了陈强哥哥下面要说的话。

她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这时，何洛面对众多警察欢欣鼓舞的场景。

她不忍往下看。

她不敢往下想。

她赶紧钻出人群。

她离开冲柳河滩。

她噙着满眼泪水，朝濠口桥走去。

天空中响起闷雷。

她吓得浑身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