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智笑了一声：“是，我没有资格提起，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即使当初没有他们出手，以当初云清朗对于组织的厌恶和顾倾杯偏生要一条路走到黑的偏执，唐笑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注定无法两全。

“咳咳，咳，大姐，你说得对。”躺在地上的朱辉放声大笑，嘴角不断有血沫喷出来，带着人之将死的颓丧。

“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顾倾杯的头疼的厉害，冥冥之中他好像听见了唐笑对他的指责。

——我和清朗从小一起长大，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这里？！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知道。

——我真的后悔，后悔认识了你，后悔自己太愚蠢，竟然妄图想要将你从黑暗里面拉出来……

“顾倾杯，你承认吧，唐笑是因为才会死去，你的心里面比谁都清楚，你在逃避什么，凭什么把你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你才是始作俑者……”接下来的话，朱辉没有能够继续说下去，他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呼吸一点一点的弱了下去……

顾倾杯抬起左手，慢慢低下身去，“我说过了，闭嘴，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朱辉的额头前面圆圆的一个洞，彻底将他送进了地狱。

宋智被眼前横生的变故吓得忘记了言语，怔怔的看着他。

顾倾杯的脸上露出了不易觉察的细微笑意，“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或许是因为朱辉的话让顾倾杯改变了计划，他怕极了唐笑真的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埋怨他，所以他想要赶快将事情解决完去见他，如果可以，他什么都愿意做，只要唐笑能够原谅他，毫无疑问，顾倾杯已经陷入疯魔了。

滋生罪恶，掩藏杀机的角落有一个光点闪现，宋智看见了，身子一僵，然后拖着重伤的身子走到顾倾杯的面前：“我想说的，你愿意听吗？”

顾倾杯玩弄着手里的枪就像是一个玩具，“你可以试一试。”

“砰！”顾倾杯的胸前绽开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鲜血迸溅到了他的下巴上，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看着被手枪的后坐力震得倒退两步的云敏：“呵，你——”

云敏两手稳稳地举着手枪，她用不了沙漠之鹰，宋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对于女孩子来说相对好一些的柯尔特递到她的手里：“我不相信赵钦，这把枪你好好拿着，可能会有大用处。”

相比较宋智，现在的顾倾杯俨然就是一个拔了牙的老虎，他一手紧紧地捂着胸口，一边看着云敏：“我还真的是低估你了。”

宋智的身体，只要用枪多半会让她的伤口撕裂，所以，她将柯尔特给了云敏，她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按照你的性格，这里的人应该都被你清空了吧，你说，如果你死在这里，他们明天早上发现会是什么表情？”

顾倾杯弯着腰，回答宋智的问题：“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只要能够达成我所想的事情我的性命怎么样我有什么好在乎的，真正了解我的人自然也不会因为我的死就怎样。”他凑到宋智身边，拍了拍她的肩，面上露出一个堪称亲切的笑容：“现在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呢，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我一定会死在这里，而不是你？”

宋智身体一震，面无人色，忽然又露了一丝释然的笑：“……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论死的人是谁，我都逃不出去，即使有幸逃出生天我也没有办法达成我的所想所求……直到现在，我现在才想明白你父亲当初的话有多么的虚伪，你们父子两个人都是一样的人，我错就错在相信了那子虚乌有的允诺。”

“能这样想，那你死的也不会多么痛苦。”

他的思绪已经开始渐渐变得迟钝，云敏虽然是第一次摸枪，可是她的运气也是奇特，竟然伤到了他的旧伤处，让他身上感受到的疼痛翻倍。

宋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顾倾杯话里的意思，对方立刻就给出了他的答案。

“她以前最喜欢用的就是匕首，你死在这上面也是死得其所。”

他顾倾杯借着两人之间绝佳的位置优势，匕首不偏不倚的插入了宋智的心脏之上。

漫无边际的冷，那是一丝一丝拼命往里钻的冷，仿佛冷到骨头里去。冰冷的匕首一寸一寸钻进皮肉里面，一点一点贴近心脏，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冻得脆了。每动一下都好似骨头碎掉的疼，疼的钻心，疼的深入骨髓，匕首带着阴寒的冷，冷得入骨。

终于，匕首刺入了心脏，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眼睛圆睁，顾倾杯的身子挡住她，让她无法分辨现在的情况，不知如何是好。

“别开口，你知道的，如果有第二次，我不可能乖乖的任她宰割。”宋智想要推开她，可是她的手脚却不能动弹，剧烈的疼痛好像是要把她碾断拉碎，无论什么地方都痛的过分，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宋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求赶快死去……

维持着附耳交谈的姿势，宋智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逐渐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顾倾杯闭上眼，那嘴角的笑意却没有散开，两个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云敏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双手捧着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宋姐，宋姐？”她慌乱的走上前去，竟然，是她吗？是她刚刚开的枪……

顾倾杯和宋智两个人同时躺倒在了地上，云敏犹豫了一下，刚准备起身离开，结果被掐算着时间赶到这里来的云伊堵了个正着。

季尧带着医生从一片狼藉之中将顾倾杯带走，被地上的男人一把拉住了：“别，我就在这里。”从年少时期的少主走到现在的小顾先生，从一出生他就行走在黑暗里，算到现在已经三十年，终于，在这最后的时刻栽在一个什么都不算的人身上，没有别人认为的无限饮恨，他的心里面只有解脱。

因为不久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一个结果，他就可以去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