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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梦江南》第三章 四 清菡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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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听到舅舅的话,很是沉默地看着舅舅弯下腰,开始挥动着锄头铲草。一直等到坟墓四周的草铲得差不多,几人方才上前,在坟前的石头上点了三柱香。

按照常例,是要烧纸钱的。不过为了以防危险,陈兰只是在坟前烧了很小的一捧。她让楚歌和楚欣妍到坟前鞠了躬,然后直到火完全灭完,四人才转身离去。

陈兰又同楚歌的舅舅聊了会儿天,一直到下午三点,三人才准备回家。楚欣妍早就无聊地垂丧着头了,听到母亲终于说回去,才终于打起了精神来。

在回家的路上,楚歌一直处于沉默当中。他想了良久,脑子里突然蹦出一首前世他写的诗来:

坟墓

又一次站在这里

面前是外婆的坟墓

它已建了十个年头

此后还有更多年头

杂草像往年一样

深深长满了四处

我拔了长

长了拔

没有个结果

取出三支买好的香

点上一朵炙热的焰火

三个长长的鞠躬后

我把香插在了坟墓前

鸟兽在笑我

笑我徒劳无功

我也笑鸟兽

笑它们不懂

最后

我把眼睛投向坟墓

透过燃烧的香

我看见那里——

埋着外婆

埋着母亲

埋着我

楚歌是个学哲学的,思维总是天马行空。而哲学家们对于生死的问题,从古至今便有无数讨论。二元论者认为,灵魂是不朽的,我们死后灵魂也可以存活。唯物主义者则认为,灵魂是不存在的。人类只不过是机械的肉体,意识只不过是脑的电波。

楚歌心想,如果相信灵魂不朽,哪怕它本身是错误的。它对于人来说也更具有意义,因为那样会让你得到更多希望和慰藉。

楚歌前世读过加缪的一本书,书名为《异乡人》,这本书给人十分荒谬的感觉。男主的母亲死了,但他一点也不悲伤。而世人却逼着他去悲伤,似乎人死不悲伤就是罪恶一样。事实上,我们的伤痛大概都只是回忆罢了。

车子很快开到了古镇外。陈兰停下车,领着楚歌和楚欣妍坐上船,顺着小河回到家中。这半天的时间,对于陈兰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陈兰回到家里依旧像往常一样忙着家里的各种事务。楚歌心想,也许自己永远不会懂得,他的母亲面对自己的母亲逝世时,到底有何想法。

由于今天已经有些晚了,楚歌便没有再去找苏清菡。他同妹妹一起各自抱着本书阅读,然后就等着父亲回来吃晚饭。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边的太阳开始落山,红色的光芒泛在水波里,有些暗沉,不复未落时的明亮。

楚歌翻书时,抬头便见到父亲远远的走来,脸色竟有些阴暗。他心中一紧,想着难道出了什么事吗?于是他直直的看着父亲越走越近。

楚强走到门前,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楚歌,手刚抬起又放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和楚欣妍打了声招呼后,没有多说话,便进了门去。

楚歌有些不解的看了看父亲向厨房走去的背影,神色凛重,轻声问一旁的楚欣妍:“妹,爸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难道是点里出了事吗?”

楚欣妍刚倒没怎么注意楚强的脸色,她笑道:“哥,就爸那整天嘻嘻哈哈的性格,店里出事了也不至于不开心吧。他脸色不好看可是很少见的。以前好像大多都是因为你犯事啊?”

楚歌挥了挥手,不满的说道:“妹,别开玩笑。我们今天可是一起去舅舅家的,我能犯什么事?”

楚欣妍思索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啊,爸爸脾气和你一样,都比较古怪。我哪里知道你们想什么?”

楚歌见妹妹也说不出什么来,便起身向厨房走去,想要问一下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还没等他走到厨房门口,便听见父母的争吵声。

“什么?你说她还怪我们家儿子?关他什么事?上次去了之后,回来不也没出什么事吗?”

“你别嚷嚷,人家说的,她女儿身体本就不好。上次掉水,让她女儿最近食欲又变差了,然后才导致了突发的胃病。人家都说了,要不是送得及时,女儿恐怕就真的没了。她让楚歌以后少跟她女儿联系。”

“那你要怎么跟儿子说?我看他们两个关系这么好。”

“就跟他说,要是再去就打断他的腿。我也是为了儿子好,那个女孩确实是挺懂事的。但她那身体,还不知道能活多久。他们现在也才这么小,很多事慢慢就忘了。”

楚歌听到父母的对话,感觉脑子里像有一块巨锤重重地敲了下来,耳边也似乎有一群虫子在嗡嗡嗡的扇动翅膀。他虽然没有听完父母说的话。但他知道,苏清菡肯定是出事了。他坐在墙头挠着头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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