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是吃得格外的‘热闹’。

秋水不是安分的蛇，无头鬼在附近一片地方是老大，一般的鬼看到他都要退让。

而且连常年驻守来迎镇的修行者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心里的小气焰可不就起来了。

于是整顿饭，顾青和廖吟被迫转移场地。

“你确定要帮他找头？”廖吟依旧是那样冷冷清清的模样，但半个月的相处，让顾青知道，廖吟是一个好人。

“他刚才也是着急了。”顾青并不是帮无头鬼解释，他只是想起了那些在和尚庙借住的老朋友们。

如果没有水清的帮助，他们现在就是孤魂野鬼，即便没有害人，也会被超度了。

“我知道。”廖吟点头，“他并不是厉鬼。”

“一直没有转世轮回，是心有执念。”

顾青再一次想起了他的老朋友们，还有秋水方才的话，他看着廖吟，颇为迟疑。

“你有话对我说。”廖吟看着顾青，眼眸清亮得如同倒映着月亮，笃定道。

“是有个问题。”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顾青看廖吟就忽然觉得……很萌。

想起方才廖吟在客栈门口的惊艳身影，顾青的小心脏就有些不受控制，他赶忙避开。

“秋水说无头鬼心有执念所以才进不来，你也说无头鬼心有执念才不能转世。”

“那我的那些朋友们呢？”

“他们没有轮回，是不是也因为心有执念？可他们心有执念，为什么能在客栈待着。”

“直到，”顾青古怪的看了眼廖吟和秋水，“你们的到来才离开。”

廖吟一直都是一个认真的人，对待每一个问题都会拿住最认真的一面，哪怕这个问题很无聊。

“不一样。”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廖吟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会帮忙收拾残局。

“他们都有执念，但是并不是所有有执念的鬼在愤怒的时候会变成厉鬼。”

“会不会……和他们死亡的原因有关系？”顾青猜测。

“是的。”廖吟帮顾青整理烧烤后留下的残局，“也有可能是被某样东西强制留下来。”

想了想，廖吟道，“他们并不惧怕寺庙里的经文，他们极有可能被人教导过。”

“但是，”廖吟又皱眉，显然对于住在和尚庙里的死物们，她也觉得很奇怪，“如果他们也走上了修行的道路，不该有这样强烈的阴气。”

“他们会收敛阴气，就算和你住在一起，你也不会因为阴气身体衰败。”

作为一个半只脚踏进修行圈子里的顾青，就更加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他见廖吟眉头紧皱，倒是比平时冷冷清清的模样更加生动了，更加像是一个人了，也很好看。

“没有关系。”顾青反过来安慰廖吟，“现在我修炼了，他们回来了也不会伤害我。”

“只是你似乎不希望我帮助无头鬼？”这才是顾青疑惑的。

刚才廖吟的询问，分明是带着不赞同。

廖吟摇头，他们并肩朝厨房走去，而秋水和无头鬼，也不知道吵闹到哪里去了，客栈的后院难得安静。

“这只无头鬼的来历不一般。”

“他身上……有白虎的气味。”

白虎？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天朝人，常年混迹各种小说里，一提起白虎，顾青第一反应就是左青龙右白虎。

而且根据他十年看小说的经验，一般说到白虎，都会想起杀戮战争。

于是顾青猜测，状似无意的说，“无头鬼生前该不会是个将军吧。”

“可能极大。”廖吟没有反驳，她开始向顾青科普这片地区的来历。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唯一一个由各个家族共同统治的。”

“但是很久之前，这里曾经出现一个一统的国家。”

“我翻过史书，很奇怪，史书只是寥寥记载了几句。”

“不过野史上说这里是仙人和普通人共存的国家。”

“据说这个国家，任何人都能修炼，每个人都有成为仙人的资质。”

“但是这国家立国一百年就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原因，那个国家消失之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格局。”

顾青在打水，撩起袖子他就要洗碗，听着廖吟说着以前的故事，他真的是拿来当故事听的。

按照这个套路，那个无头鬼可能是某个世家的大能，然后死了。

他心里是这么吐槽的，当然也是这么说的，“那无头鬼该不是各个世家争权夺利下的牺牲品吧。”

“这也是最奇怪的，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年了，世家共同统治的格局从没有改变过。”

“那些世家虽然有龌蹉，但从没有改变这个格局的打算。”

“只有八百前，离这里最近的帝国想要吞并这里，世家们才联手抗敌。”

“那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世家统治的格局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们不再各自为政，而是每隔百年，就进行一次轮回。”

瞧不出来还是多党制。

顾青心里默默吐槽，嘴上还是说，“难道无头鬼是八百年前战死的将军？”

“我也只是猜测。”廖吟也不确定，她站在水井旁，手指随手一划，就有点点光亮聚集，就像是萤火虫那样，十分漂亮，算作给顾青照亮黑暗。

“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要问问无头鬼。”

“我猜他估计什么都不记得了。”顾青决定他还是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洗碗吧。

哪个人活了八百年还能记得八百年前的事！

反正他是不记得的。

就在这个时候，秋水施施然的扭着身体，从厨房的屋顶一点一点的挂在下来。

张大嘴巴，一口咬住顾青的大马尾，然后尾巴一甩，就成了一根洁白发绳。

没一会，无头鬼也来了。

他来得风风火火，一下子就打破了顾青和廖吟之间淡淡的宁静。

“那条蛇呢！”听听无头鬼这气急败坏的声音，顾青就知道秋水大概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没看到。”顾青把洗好的碗放在无头鬼手里，“去把碗放好。”

无头鬼活了这么久，早就不知道碗是什么，也从没干过活。

而且之前被秋水狠狠的戏耍了，他气得没了理智，又怎么会帮顾青做事，也全然忘记他还有求于顾青。

“老子没空！”说着就把碗仍在地上，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我告诉你，赶紧把那条蛇交出来，要不然我就把小镇的人全吃了！”

顾青立刻拉下脸，眼神发冷，“你的事我帮不起！”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