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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牧天下》第五十七章 下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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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将尽,那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的黑棋已经被逼到绝路,十死无生。纵然是苏牧自己上去,也无济于事。那儒雅中年书生也不催那将棋子高高举在空中,满头大汗的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只是面带微笑,不急不忙。

苏牧看着棋盘,又看了看两位对弈之人,也没有说话。假如他所料不错,这位华贵公子如果也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应当该投子认输。可显然他没有。

约摸有两壶茶的时间,那华贵公子依然不动。儒雅中年儒生微笑着好心提醒道:“公子,你这局棋已经回天乏术,想必你也是明白的。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另寻去处。”

旁边的人中,除却看热闹的,懂围棋的自然也不会在少数。棋局上的局势明朗,就算是初涉围棋之道的人,也应该知晓胜负。

苏牧旁边的富商开口道:“那公子,输局已定。莫要浪费大家的时间,速速离开,我旁边这位公子还要挑战,何必占着茅坑不拉屎?”

华贵公子听得此话,眼神阴鸷的看了那富商一眼,再看了看苏牧,见他气势不凡。顺手扔掉手中的棋子,故作洒脱起身道:“是在下着了相了。我认输。”举止之间颇有几分大家风范。

可惜苏牧见过的人太多,他的一切动作尽皆看在眼中。莫名的有些讨厌这位生了一副好皮囊,虚伪之极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走到富商面前,抱拳道:“在下沛城纪湘,不知这位兄台大名?”

那富商突然一副惊讶的样子,旁边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苏牧疑惑的看着周围的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很有名吗?自己怎么没有听过?

富商抱拳,神色敬仰道:“可是当年一手排云掌,打杀长云山七十二斋土匪,后来金盆洗手从商的纪柏溪纪老前辈的那个纪家?”

那年轻公子摆手表示不值一提,声音中却多了些傲然之意:“在下惭愧,有辱爷爷威名。今日一输,愧不敢当,竟然输与这位前辈,实在是惭愧。”

一句话中,着重强调前辈,还用上了竟然二字,前辈二字无非是说自己输只是输在年龄罢了,竟然二字,实是说自己本不该输的,至于原因是状态不好或者是其他。却留给别人去想。

苏牧突然嗤笑一声道:“我看你们两个下棋,就算是再下一百年,这位纪湘公子只怕还是下不过。”

那年轻公子的脸色突然有些沉下来,皮笑肉不笑道:“公子如何称呼,想来公子棋力定然不凡。敢问公子如何称呼,不如和在下手谈一局?”

苏牧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来道:“你不行。”语气天经地义,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纪湘脸色有些难看,知道自己身份后还能如此从容的,莫非是什么大世家子弟?或者干脆是官宦子弟?

他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便不敢贸然出手。

那富商用手肘捣了一下苏牧,在他耳边轻声道:“他是沛城纪家的人。”

苏牧挑了挑眉头大声道:“纪家是什么?”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在周围人的眼里却异常的猖狂。

那年轻公子脸色阴沉的看着苏牧,但还不忘试探道:“敢问公子姓名?”

苏牧轻声道:“我叫苏牧,大牧天下的牧。”苏牧本来已经准备好周围的人跪拜一地,那年轻公子一脸惶恐的心理准备。但周围却鸦雀无声,那年轻公子皱了皱眉头,仿佛在想什么,周围人的眼神却有些幸灾乐祸。

“这人不知天高地厚吧?这南境内没有姓苏的大户人家吧?”

“哪里没有?二皇子不是就叫苏牧吗?”

“他是二皇子?哈哈哈哈?他要是二皇子,我便是天下第一张栖梧。”

只有那儒雅中年书生抬头看了一眼苏牧,眼神中分明透露出惊骇和疑惑。

四周的嘲讽让苏牧有些无奈,为什么自己说实话的时候总是没有人相信呢?

那年轻公子好像终于意识到南境内没有姓苏的世家或者是官员,有些恼羞成怒,正准备下令做什么的时候,那公子身后一个随从老者脸色一变的指了指苏牧身后,那公子深深地看了苏牧一眼,抱拳道:“苏公子有时间可来沛城,让在下尽一尽地主之谊。”

苏牧转身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水亦柔,明白了什么,大声道:“没事,在下不日将去沛城,等着纪公子尽地主之谊。”

这人是不是有病,花式找死?

纪湘深深看了苏牧一眼,抱拳道:“告辞。”说罢匆匆离去。

苏牧却连纪湘看也没看,只是转身看着水亦柔温和道:“谢谢你啊,水姑娘。”

水亦柔低下头,心情复杂道:“不……不用。”

“你能不能帮我去收一下棋子?我要下棋了呢。”

“啊?好……好的。”

周围的人这时候才注意到苏牧的身后居然有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侍女模样的少女。有这样侍女的人身份会简单吗?

富商看了看苏牧身后的白衣女子,又看了看远处看不清面目的两个女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自己看来十分荒谬的想法:他不会真的是二皇子吧?

苏牧在那中年书生的对面坐定,水亦柔低着臻首,一个一个将黑白棋子收好。

那中年书生笑道:“我自知棋力差你远矣,今日便不以主人自居了。”说罢将苏牧面前的黑子拿到身前,一子先落,执黑先行。

苏牧笑了笑,也不在意,看也不看的落下白子。

……

建邺城,总督衙门。

宋正则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王渊和沐云轩。

宋正则手中拿着两块令牌,陷入沉思,韩笙在阳城,苏牧也在阳城,不过可能在往回赶路。那么,这两块令牌,应该是白马骑和锦衣卫在这城里最高权力了吧?

身后随从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两位高手,钦佩的看着总督大人。

谁会想到一道总督邀请两位帝国官员来这里喝茶会下蒙汗药?

想到这里随从又有些担心:“总督,如此一来,二皇子返回您如何交代?”

“交代?怎么交代?我没想过交代。无非是要我项上人头罢了,给他便是。二皇子不会累及家人的,你放心。不然怎么会把那块皇上赐给他的玉佩给婉儿?”宋正则说着,从怀里掏出玉佩。

说起来别人可能不信,就这样一块小小的玉佩,居然能调动整个南境军队。

“您这样值得吗?”那随从沉默了一会,又道:“就为了换那些书生的命?那些官员的命?您才多大便位列总督,将是要进中枢的人啊。”

宋正则眼睛中突然放出些许光,道:“建邺道就像是我的孩子,我含辛茹苦的经营了整整四年。如今整个建邺道的读书种子,中兴之士。二皇子一并杀了,建邺何时才能恢复元气?我很尊敬殿下,可是要杀这些人,我宋正则不答应。”

随从的眼眶有些湿,说不出话来。

他没来由的想起当年因为在街上冲撞了帝国一个参将,那参将带了一百多号士兵,横冲直撞的冲进自己寻求庇护的县衙。将自己一家老小抓住,就在将要斩杀的时候。宋正则如天神下凡,救了自己一家性命。

但是那位参将也只是冷哼一声,扬长而去,并且扬言让自己莫要出了建邺。

这话是当着总督的面说的,嚣张之极。当时总督的手,青筋必露,拳头紧握。

是真的怕那个参将吗?怕的是他身后那个人罢了。

宋正则将手中的玉佩交给随从道:“你带着玉佩去城外大营,就说二皇子有令。即刻开拔,前往青州的百族郡,就说那里的羌人和苗人蠢蠢欲动,二皇子让他们前去镇压。”想了想,又道:“语气一定要嚣张,底气要足。你要露怯,则你我性命必无。按照我的计划来,你我尚有一线生机。”

随从肃然领命而去。

让人将沐云轩和王渊带走以后,宋正则望着挺远外的天空,喃喃道:“踯躅经行各一途,深山清夜闻鹧。等闲识得千竹面,我寄人间不必书。”说罢,也缓缓走出了衙门。

衙门顶上,张栖梧盘坐在顶上疗伤,张伯济蹲在旁边,无奈的看着。

突然张栖梧睁开双眼道:“好诗。”

张伯济鄙视的看着张栖梧:“你个土鳖,这是二皇子写的一首诗。你居然没听过。这事你真的不管?”

张栖斜着眼睛瞪了张伯济一眼,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张伯济跳起脚来:“你个憨货!我不会武功啊,哎?你把我送下去啊。我靠,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他妈这么对我?……”

骂了半晌,张栖梧连影子不见。

张伯济委屈的蹲在地上。

老子画个圈圈诅咒你诅咒你。

……

棋局已经到了第三局,第一局没有让子,第二局上了两子,第三局让了四子。

但是好像对于结局并没有什么改变,摧枯拉朽,顺其自然。

第三局的黑棋已经濒临绝境。

他们两位的棋也很少有人看得懂。

书生的旁边有了一位体型臃肿的妇人,替他加了一个披风。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渐渐离去。

小思在苏牧左边打盹,苏紫站着闭目养神。

水亦柔是懂围棋的,看的津津有味。

书生突然丢掉手中的棋子,哈哈笑道:“是在下输了,苏牧果然名不虚传,两间上房就此交给你了。等会我内子将会将钥匙带给公子。”

说罢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他是真的洒脱,苏牧知道。就像他的棋一样。

钥匙送来以后,苏牧又开始有些忧郁了,只有两间上房,三个女孩子,这个怎么睡?

当苏牧将可怜的目光转向苏紫的时候,苏紫眼神中一瞬间有些慌张,随即一把拉起昏昏欲睡的小思道:“我和小思一间房,你们两个一间。”

说罢拿起钥匙便上了楼。

天上明月,人间清风,此景只应天上有……

苏牧和水亦柔站在客栈的柜台前,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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