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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右手》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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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很惊讶于裴莫的若无其事,虽然她的表情一向是这样,从来在她的脸上就看不出喜怒哀乐,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她背上人命了!还有五十万的债务!

“采妮姐,你说裴莫怎么什么事都没有一样?难道这笔钱医院会替她赔偿吗?”没有自己意想之中的那种凄惨场面,常青的心情很是不爽。

“不可能,就算是医院赔偿,按照以往的规矩,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万,但是你看那个人那么凶狠,一定不会答应的!”林采妮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裴莫的镇定让她心慌。她已经从做副院长的叔叔那里打听过了,院领导对这件事很是恼怒。医院最近在创三甲,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样的医疗事故是致命的,所以院长很恼火,已经说了,一定要裴莫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纵然最后这笔赔偿金是医院出,但裴莫一定会完蛋的!这个消息,她不会不知道,护士长会告诉她,李政也一定会告诉她,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无所谓呢?仿佛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到底是为什么呢?

“采妮姐,你说有没有可能,裴莫能够拿出五十万赔给对方?反正她干那行钱来的很容易,说不定遇上什么大主顾,肯包养她呢?”如果这么轻松就能挣到大把大把的钞票,那我也不想再当护士了,常青心里暗暗想道。

林采妮默不作声,是啊,也有这个可能,如果常青说的是真话,那么不排除裴莫真的能够赔上这五十万的可能,只是,难道真的就这么便宜让她逃脱过去?就算那个黑社会不追究她,至少医院必须追究她的责任吧,无论如何她不能再留在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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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莫莫”小蓓一路急奔,冲进了心血管病区的护士站,“莫莫,快,跟我过去,小俊……”

“小俊怎么了?”只要是跟俊有关的事,裴莫就永远没法镇定。

“你妈……裴……茉莉,又来了!”

该死的裴茉莉!她到底想怎么样!裴茉莉,我要杀了你!裴莫浓浓的杀意吓坏了护士站里所有的人,没有人敢多问一句,就连佳莉都不敢走上前去,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飞奔出去。

“采……采妮姐,你……你看到了吗?裴莫,是不是要去杀人?”常青有些后悔平时对裴莫太过恶劣,如果刚才她那样的眼神是看着她的,那她一定早就吓得瘫在地上了。

林采妮心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佳莉,不如你和小青一起过去看看吧,万一有什么事情好帮一下莫莫。她已经有大麻烦了,不能再出其它事,佳莉,你说是不是?”

丁佳莉现在对这个貌似高傲的姐姐已经是感激涕零了。莫莫遇到这么大的麻烦,被暂时停了工作,不能够再帮她,现在都是林采妮好心帮她才能够完成所有的工作,她真是个大好人,而且还这样关心莫莫,以前对她的那些误会是多么可耻呀!“采妮姐……”

“佳莉,”林采妮笑了笑,“我不是想打探莫莫的隐私,我只是觉得她这样出去可能会出事,所以……”

“采妮姐,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真是一个心地善良又思考周到的人,我替莫莫先谢谢你了!”佳莉动容又坚定的神情让林采妮暗自好笑。

“小青,我们赶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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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茉莉!把你肮脏的爪子拿开!”裴莫冲进病房时,裴茉莉正跪在地上,趴在俊的床边,抓着俊的手不放,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表演的正投入。

裴莫一把推倒裴茉莉,用身体护住小俊的床,“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如果你敢碰小俊一根汗毛,我立刻砍下你的手!你是不是记性不好,还是想试试看?!”

裴茉莉很怕这个女儿,她对自己的恨完全渗透到了每一个毛孔,所以她说要砍自己那是完全可能的,如果不是小俊好说话,不是小俊还顾念着母子之情,她很有可能早就杀了自己了!但是……,裴茉莉转念一想,我怕什么,只要有俊在,我就不怕你真的敢杀我,要死,至少我也得带着我的儿子一起死!

裴茉莉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抹去了脸上的眼泪鼻涕,经过刚才一番哭闹,脸上浓重的妆扮老早花做一团糟了。“怎么?我来看看我儿子不行吗?他是从我肚子出来的,我连看他的权利都没有吗?”看到门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裴茉莉越发有恃无恐,裴莫再凶,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对自己怎么样吧!

“你……”裴莫的恨意越发浓烈,“你给我滚!马上滚!”

“裴莫,你就这样跟你妈讲话的吗?”裴茉莉得意的对着门外嚷起来,“你们大家评评理,我来看看生病的儿子,我女儿竟然不准,你们说说,我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当了一辈子舞女,这点演技还是不在话下的,裴茉莉的眼泪说来就来。

虽然早就听闻过这个传言,说裴莫的妈妈是个低贱无耻的女人,可是能亲眼看到她的表演,大家都觉得很有意思。冷漠高傲的裴莫竟然有这样一个妈妈,大家都幸灾乐祸的等着下面的表演。

“妈——,你不要这样!”裴俊拉着姐姐越来越冷的手,看着裴茉莉一点不知羞耻的给姐姐制造尴尬和麻烦,一股温热的液体忽然翻涌上来,“噗”的一下从口中喷出。

“小俊!”夏蓓第一个看到裴俊吐血,立刻冲了上去,人群中哗然一片,虽然这场戏很好看,虽然看热闹很有意思,但是,对裴俊,所有的人都没有任何异议,他是个那么善良,那么美丽的男孩,对每个人都那么温柔,要他承受这一切,实在是太残酷了!

裴莫回头看了倒在床上的弟弟一眼,虽然心痛得如万箭穿心,可是,这一次,她没有转身,她的愤怒已经燃烧到极点。裴莫一步一步走近裴茉莉,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裴茉莉,你要的就是这样吗?你要的就是俊的命吗?可是,我告诉你,你绝对不会得逞!因为我——裴莫,才是陪你一起走地狱之路的人!你放心,我会一步不离的陪着你,陪你上刀山,陪你下油锅,陪你抽筋剥皮,陪你肠穿肚烂,陪你剜肉割心,陪你一层一层的爬到十八层地狱。你放心,阴曹地府九九八十一种刑罚,我都会陪你一起尝试。我们才是该挽手一起走路的人,不是么,妈妈!”

裴茉莉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冻结,裴莫的声音冷得就仿佛真的是从地狱传来一般,特别是那一声二十几年来没有喊过的“妈妈”,既象是来自地狱的召唤,更像是最恶毒的诅咒。她的诅咒,以她自己灵魂为代价的诅咒,让她这样早就没有灵魂的人也感到胆寒!

不仅是裴茉莉,所有站在门外的人都感觉到了裴莫诅咒的力量,每个人都感到了从头到脚,从皮肤到心脏,从身体到灵魂的寒冷。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幻化出这样的诅咒?!

裴茉莉虽然内心心惊胆战得厉害,嘴上却还不肯服输,“好,好,裴莫,算你狠!不过,不知道高利贷会不会放过俊就是了,我告诉你,这笔债明天要是还不上,你就把这些狠话对他们说好了!”说完,跌跌撞撞的冲出了人群。

人群渐渐散去,李政从外面挤了进来,他刚才在研究室里,一听说这里发生了事情就赶紧过来,看来还是来晚了,裴俊不知什么原因,又晕了过去,被子上一片如血杜鹃般殷红的鲜血。

“莫莫,发生什么事了?小俊怎么了?”李政扶住身形有些摇晃的裴莫,她的身体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小政哥,你看看小俊吧,他刚才吐了一大口血,就晕过去了。”小蓓哭的已是泪流满面。

“别急,小蓓,”李政做了一番检查,“情况还不算太糟。小蓓,给小俊滴注一些镇静剂,让他好好休息。”他转过头,看见了裴莫眼里的泪光,面对那样艰难的问题都不曾有一丝动容的裴莫,竟然也会哭,她也不是如外表装出来的那样坚强呀!

“莫莫,你……你还好吧?”

“还好。”裴莫倔强的抹去脸上的泪,“李医生,麻烦你帮我照顾俊,我回去工作了。”

“可是……”李政挽留的话还没能说出口,裴莫已经离开了病房。她为什么总是这样让人永远触摸不到?可是,刚才的泪,却又分明那样真实!“小蓓,你,你刚才看见莫莫哭了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莫莫哭,我还以为她从来不会哭,也不会笑的。”

“小政哥,不是的!莫莫当然会哭,只是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哭而已;而她,当然也会笑,只是这世上再没有能让她笑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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