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短短几日，居然就让那个既懦弱又莫名刚强的孩子锻炼到了这样……凶猛的地步。

司凉锦扯出一个淡薄的笑，这就是她要的结果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还会感到悲凉，还会感到痛苦？

司凉决看着眼前的女子露出那种似痛苦似悲伤的神情，突然感到一阵窒息，一股难以描述的心痛之感传上来，他的动作也就因此滞了一滞。

而就在这瞬间，司凉锦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她抬起头来妩媚一笑：“我是谁你猜啊！”

虽是个**岁孩子的脸，没有丝毫风情，但是司凉锦这样一笑，居然牵动了司凉决的心。

司凉锦看着司凉决，心里却是有些奇怪，难道司凉决没有办法从这张幼嫩的脸上认出她？

思及她昏迷前喊的那句“决”，想来他是一定要弄清楚她的身份的，她倒要看看，司凉锦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师长，还是……仇人。

司凉决的手指微微用力，这个丫头，倒是个不怕死的，虽然一身脏污，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她似乎身在云端，凛然不可侵犯，眼中虽然平静淡定，但是偶尔又可以看见有邪光闪过。

那种不可侵犯的气质，他似乎在……司凉锦身上见过。

可是那种带有邪气的眼神?

不论如何，这孩子一定与司凉锦有关系。

“你怎么会认识我？”司凉锦根本没有伤害他的必要，所以这个丫头不是来杀他的，但是司凉锦更不会……救他。

司凉锦看着他，然后猛地凑上前去，和本就离她很近的司凉决面对着面，缓慢而凝重地道：“司凉锦。”

司凉决瞳孔猛地紧缩，他手飞快地扣上了司凉锦的脖子，那脖子很细，但是也很滑……

司凉锦像是没有看见那足以致她命的手，她满不在乎地笑：“少侠，您真不嫌手脏。”

她脸上的笑容云淡风轻，甚至带着点小小的无赖，与她是司凉宫宫主的模样想去甚远，但是真正的司凉锦，本就是这样的。

只是被迫背负，被迫成长。

既然上天让她再一次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好好生活，她为何不抛弃司凉宫宫主的身份，好好地活。

她身上还有许多泥浆，脸上也有，整个人看上去说不上的狼狈与滑稽。

邪光自眼中一闪而过，司凉锦看着司凉决，眼神无辜而单纯：“是锦姐姐拜托我找你的。”

司凉决很明显不相信，这个小孩太诡异了，身上那种亦正亦邪的气质是司凉决从未见过的，他的人生，在十年前的雪夜之后，就只剩下了司凉锦一个人，而司凉锦给他的感觉，就是高高在上，冰冷不可侵犯。

他的人生中，从此盈满了那一个人身上的风霜雨雪。

司凉锦看着明显不信她的司凉决，也不气垒，只是笑盈盈道：“我知道你叫司凉决，是锦姐姐的徒弟，而且，你的名字，是锦姐姐改掉的。”

说到最后一句时，司凉决的手指猛然用力，司凉锦的脸慢慢地变青紫，这个少年，现在真的动了杀意。

但是——

果然，司凉决在片刻后松开了手，他看着不断咳嗽的司凉锦，目光深邃，他道：“她让你来做什么？”

司凉锦咳嗽了一会，等呼吸顺畅了之后才不慌不忙道：“自然是保护你的安全了。”

她看着司凉锦明显不信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从心底溢上来，她忍不住道：“锦姐姐的神念渗透不了这个地方，又担心你这个蠢货挂掉，所以才派我过来帮你，要不是找你，我至于这么灰头土脸吗？”

越说越委屈，她居然哭了起来，泪水从那张脏污的脸上流下来，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司凉决却是没有笑，他想或许这个奇怪的女子说的是真的，或许，锦她，真的担心他？

这样一想，一股隐秘的欣喜从心底漫上来，连带着看这个脏污的丫头也顺眼了不少，他的声音缓和了许多：“好了，别哭了，既然如此，你就跟着我吧。”

司凉锦停止了哭泣，她看着司凉决，心中很是高兴，这样一来，她在没有找到自己变成这样的原因之前，可以得到基本的安全保障。

但是，刚才，她是真的感觉到了委屈。

司凉锦摸摸自己的心脏处，你早就被锻炼的铁石心肠，居然会在做戏的时候感到委屈，真真是，笑话。

司凉决站起身看着她，表情很明显温柔了不少，黑亮温润的眼睛配上他此刻带点血迹的脸，居然说不出的和谐，这样的司凉决，是司凉锦从未见过的，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从地上爬起来：“这里有水吗？我被凶兽追杀，不得已往身上抹了泥水，现在很是难受。”

司凉决摇摇头，他也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对这里根本不熟悉，前两天在养伤，靠着身上神术的支撑不吃不喝，精神又高度紧张，其实他现在也很累。

司凉锦看了看他干燥的嘴唇，就知道这个家伙根本没找到水，甚至还没有吃过东西，她叹了口气道：“我根本没有法力，感受到了吗？”

“什么？”司凉决很是惊讶，“那你……”是进来送死的吗？

“我刚刚可没有用过法术啊！”司凉锦狡黠一笑。

她这样一说，司凉决就想起了刚才的争斗，这个少女，的确没有使用过神术，导致他也忘记了他会使用神术这一遭，不过她的身手，却倒是世间少有。

司凉锦知道他的疑惑，抬头一笑：“我对这里的熟悉度，我若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那笑容太过自信，太过耀眼，司凉锦感觉自己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那你怎么会从洞口掉下来？”司凉决毫不犹豫地打脸。

“……这个……这个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了，天意啊！”司凉锦随便地解释了一下，就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在遭人追杀？”

形容这样沧桑落魄，以他的能力，还不至于在七天内会落到如此境地，莫不是一进来就得罪了人？

提起这个，司凉决阴沉一笑：“是。”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司凉锦：“被各方人马合伙追杀，怎么？你要放弃我了？”

那样阴沉的目光让人毫不怀疑如果司凉锦表现出丝毫的犹豫，他就会出杀手。

司凉锦没有意识他的眼神，她低头沉思：“各方人马？现在的局势倒是有点可笑了，什么时候这凶煞之地开始有了结盟？”

她抬起头，看见司凉决的眼睛，微微一怔，就反应过来了原委，拍拍很努力才够到的肩膀道：“我为了找你都被凶兽追杀了，还怕那些妖魔鬼怪？”

司凉决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虽然才在这里面生活了几天，但是他得到的教训却足以让他心性有所改变。

不，应该说，把他内心深处的兽唤醒了。

司凉锦当初第一眼见他时，就被他眼里的狠辣吸引住了，那才是他的本性。

司凉锦看着警备状态解除的司凉决，不知是不是该欣慰，她想要的狠辣的司凉决，终于初具原型。

“你叫什么？”司凉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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