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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魂英雄》第二十七章 欲别难拜辞哥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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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带着随从抬着银子,一路张扬着进了县府衙门。

县令也未怎么客气,他认为这是他应该得到的回报。

经县令夫人再三催促,红玉才勉强送上茶水,低着头。

西门庆一脸jiān笑地盯着红玉转身离去的身影。

县令也嘿嘿地笑了两声。

当武松返回县衙时,在县衙门口遇上了西门庆,西门庆双手一抱拳,向武松唱了一个诺:“武都头辛苦了。”

武松站定,二人相视了一刻。

有比较才有鉴别。

连衙役们也看出来了,武松与西门庆虽都是魁梧身材,但武松肩阔腰圆,一脸正气,两眼炯炯有神;而西门庆营养过剩,身体有点臃肿,因纵yù过度,脸sèyīn沉,眼圈微黑,目光暗淡。

二人从对方的目光中都看到了一股火。

西门庆jiān笑一声,领着随从扬长而去。

武松在自己房间的门口,遇到了红玉。红玉平静地对武松说:“武都头,我以后不能为你送茶倒水了。”

武松微微一笑:“谢谢红玉,这本来就不是你的差事。”

红玉又望了武松一看,转身走了,红玉没有把刚才夫人找她的事告诉武松。

县令夫人是在西门庆来了之后就找了红玉。

县令夫人对红玉说:“玉儿,你已是西门大官人家中的人了,不要再去武都头那儿,免得惹人说闲话,让老爷和我的脸都没处搁。”

红玉低下头:“奴婢听从夫人的吩咐。”

县令夫人一笑:“还是玉儿乖,我和老爷为你高兴,你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终身有了依靠,也不枉我们疼你一场。”

红玉仍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谢谢老爷,谢谢夫人。”

但红玉心中蓄满了无奈、委屈的泪水。

人的终身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决定的,自己被卖到县府做使女,县令和县令夫人就是父母,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

自古有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红玉恨自己为什么要跟夫人学书识字呢,使自己有了会判别是非、会想问题的脑袋呢?

上天没有掉馅饼,却掉下一个烦恼,沉重地压着红玉一颗稚嫩的心。

武松打开门,看着摆设整齐的房间,感到有一股空落落的情绪袭上心头。

今天,县令特地挑选了一名比较jīng明能干的兵士来服侍武松。

县令笼络武松,是为了让武松再为他私人干一件事情。

几个月的搜刮,县令手中又积聚了一批金银珠宝,他准备把这批财物送到东京他娘舅处掩藏,免得哪一天突然调动,来不及安排。如是随身携带,将会显山露水,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为贪官。

要想把这批金银珠宝安全地送达东京,非武松不可,路途遥远财物较多,且道上也平静,县衙内的其他人员中,无一人能担当其任。只有武松,别说本领高强、胆大心细,可确保财物安全,就是那名气也会让那些盗贼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县令原本防着武松一点的心理,已被对财物安全的担心所代替,若丢了这些财物就等于丢了自己的半条命。

决定还是让武松去东京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把武松与红玉彻底隔断,以免生出其他事端,使已进入腰包的银子再回流出来。

晚上,县令破例请武松喝酒。县令见武松方规方矩地坐着,笑对武松说:“武都头,这是家宴,不要拘束,尽可开怀畅饮。”

屋里只有六个人,坐着四人,站着两人。

县令的十岁左右的小儿子,在桌上不停地吆唤着,武松也被引得笑了起来。

武松想,县令今天请俺喝酒,一定是有什么事?

武松站起来分别请了县令和县令夫人一杯酒后,说:“大人,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武松,你这么客气,让武松担待不起。”

县令望了一眼夫人。

县令夫人心领神会,笑着对武松说:“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眼看快到过年了,想请武都头去一趟东京。老爷的娘舅在东京居住,老爷想在年前送一点礼物过去,以酬谢过去对老爷的疼爱之情,不知武都头意下如何?”

武松说:“这事不难,俺已熟知路道,不知几时动身?”

县令说:“后天是黄道吉rì,就可动身,你明天挑选四人,随你一起同行。”

县令的小儿子听说武松要上京城,吵哴着也要走。县令夫人让红玉两人把小少爷带出去玩。

红玉转身时望了武松一眼。

武松临走时对县令说:“请大人明天把所送的礼品收拾好,武松遵大人的命,后天按时启程。”

是夜,武松睡在床上,一时难以入睡。此去京城,按自己的脚力,早披星晚戴月,十天八rì也可到达,一个月之内定可打个来回。而现在有四人随行,要提包挑担,且又值数九寒冬、天寒地冻,道路难行,没有二十天时间是到不了京城的。

既然赶不上回家过年,也须回紫石街向哥嫂辞行。一想到紫石街,就又浮现出潘金莲的面容,一个让他既十分同情又无限烦恼的女人。

次rì吃过早饭,武松处理完手中的事务,叫了两个要好的衙役,一起上街买了几斤酒并鱼肉果品之类,又绕了一圈找到了武大,径奔紫石街而来。

当潘金莲在楼上听到武大的叫门声,说二郎回来了,心中顿生十二万分喜悦,她以为武松回来,一定是回心转意了,心里放不下她的美貌。

潘金莲急急下楼来打开门,迎着武松,斜身秀了一个万福:“叔叔,这么多天不回来,可想煞了你哥哥,嘴上整天叨叨不停,让奴家心里也感到不舒坦。”

武松道:“谢谢哥嫂挂念,武二今rì来,是有事要和哥哥嫂嫂说。”

潘金莲微笑着对武大说:“天太冷,楼上暖和,快领叔叔上楼坐。”

武松愣了一愣,这楼上可从来未上过,但经不住武大的一再催促,也就随着武大潘金莲上了楼,两个衙役自在灶房拾掇酒菜。

武松让武大潘金莲在上首坐定,自己拉个杌子,坐在横头,待衙役送上酒菜,武松站起来抓起酒壶分别倒了酒,请武大与潘金莲吃酒。桌上,武松不停地劝酒,武大只顾埋头喝酒,而潘金莲的眼睛一直盯着武松的脸。

酒过五巡,武松叫衙役再拿二个酒杯来,并斟满酒,武松双手捧起一杯,对着武大深情地说:“哥哥在上,武二受县令大人差使上京办事,明早就要起程,来去要许多天时间,最快也要四十天左右,临走之前有句话特来和哥哥说明白。哥哥为人生xìng懦弱,我不在家,最不放心的就是怕你被人欺负,从明rì起,你每天少卖一点饼,迟出早归,不要在外耽搁时间。如若有人欺负你,不论是谁,都不要和他争执,待我回来自会同他理论。哥哥若听武二的话,请满饮此杯。”

听了武松的一番话,武大的双眼已噙满泪水,伸手接了酒杯,哽咽着说:“二郎,哥听你的,一切全听你的。”武大含泪喝了一杯酒。

只可惜,后来武大忘了武松说过的话,竟独自去王婆处捉jiān而枉送了xìng命。

武松双手又端起第二杯酒,对潘金莲说道:“嫂嫂在上,武二对嫂嫂也有一句话要说。”

潘金莲脸上带着笑,心里在想今天武松对我会说什么话?

武松说:“嫂嫂是jīng明人,不需武二多说,俺哥哥为人老实,这个家大事小事全凭嫂嫂料理,还望嫂嫂不辞辛苦,费心周全。”

潘金莲听了心中不是滋味,原来武松不是为我而回来的,而是另有他意。

武松接着说:“家和万事兴,望嫂嫂能以家为念,体谅哥哥,宽量待人,俺哥哥就不再会有什么烦恼了。”

听了这话,潘金莲心中有些不快,她想,这话别人也许说得,但你武松不该说。

武松又说:“武二还有一句话要说,俺不在阳谷县的rì子,嫂嫂要早下帘子,早关院门,以免生出口舌是非。”潘金莲一听更加反感,不由气上心头,你武松这不分明是在骂我?

潘金莲气呼呼地说:“叔叔,你别言语里小看了人,奴家也是一个不带头巾的男子汉,敢说敢当,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立的马,不是那等弊屁的婆娘。”

武松一笑:“若得嫂嫂这般刚强,最好不过了,但愿嫂嫂心口相应,说到做到,武二记下嫂嫂的话了,请嫂嫂饮了这杯酒。”

潘金莲看了一眼武松,伸手推开了那杯酒:“话都说得这么白了,酒就不需饮了。”说着,潘金莲下楼而去。

潘金莲的心彻底地死在那一杯酒里,因为那一杯酒永远也没有人再喝了,那一杯酒被衙役抹了桌子。

武松拜辞哥哥,见武大双眼垂泪,便说:“哥哥保重,以后便不要出去卖饼了,只在家里坐着,生活花销由武二供着。”

武大送武松到门口,武松又反复叮嘱武大:“哥哥,休要忘记武二说的话。”

武松跨出了门,听武大哭着喊道:“二郎,早早回来,哥等着你。”

天有不测风云,武大没有等到武松归来,兄弟俩今rì一别竟成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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