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宿有几个人能睡个踏实觉？呕吐的呕吐，拉肚子的拉肚子。折腾了一宿，大家都没休息好。

第二天天一亮，大胡子教官就在兵营附近举着铁皮筒大声喊话。“快点起床你们这群雏儿。跟着我跑五公里越野拉练。”

大家其实都没睡，只是懒在床上不想起来。这时候听到长官要求集合，大家就都赶紧起床穿衣服集合。教官并没有留给学员们洗漱的时间。顷刻，队员们就呈四列横队集合完毕了。

“大家向右转，起步跑！”“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大胡子教官喊着口令。

“一……二……三……四。”学员们应和道。

在大胡子教官的带领下，四十个学员跑进了森林深处。森林里可不都是平原。队员们一路上陡坡，下斜坡，跃过小溪，走独木桥（其实就是横在河流上的一段断木），一刻都不停歇。

柳德米拉一边跑一边留意沿途的美景。夏天的森林生机盎然。树林郁郁葱葱，阳光被高高的树枝叶片撕成了一道道光线，斜shè向地表，地上被这阳光照得是斑驳陆离。潺潺的溪水从身边流过，偶尔经过小瀑布，瀑布溅在石头上飞起的水珠随风时不时地飘散在队员们的脸上，带来一阵阵的清凉。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就像拉拉队似的。偶尔还能看到小兔子、小狐狸在林中窜跃。在这种人间仙境中拉练，不是一种痛苦，反而是一种享受。仿佛跑再久都不觉得累。

“停！”大胡子教官将大家喊住。“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吧。先喘口气，然后喝点水。”

队伍是在一处溪边的大石头堆旁停住的。教官一说休息，大家立刻寻找可以坐的地方休息。一个个冒着大汗，气喘吁吁的。苏桑娜（一名女学员）嚷嚷着说口渴，要喝水。可是大家出来拉练的时候跟本没带水壶啊。索xìng她起身就朝小溪边走去，想喝溪水。

“我提醒你一下，你昨天吃的生牛肉，今天再喝冰凉的溪水，你一定会得痢疾的。”大胡子教官一眼就看出了苏桑娜的意图，马上jǐng告了她。“我这里有一壶热水，是早上我灌的。估计这回儿也变成温水了。一会儿我会分给大家喝的。虽然我不建议你们喝溪水，但是我建议你们用溪水洗洗脸，这样可以让你们清醒一下。”说着，大胡子教官径直走向了溪边，双膝跪地，身体趴下来用双手捧起清凉的溪水向脸上扬。

大家看到此景，也都纷纷的来了jīng神。爬了起来奔向小溪边。清凉的溪水撒到脸上，顿时让大家都快热迷糊了的大脑清醒了许多。有人渴急了，也顾不得拉不拉肚子了，偷偷的喝了几口溪水。洗了一会儿脸后，大家又重新瘫坐在地上，有的甚至仰面躺在地上。

不一会儿，竟然听到呼噜声了。有人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大胡子教官也没理。兀自坐在那里，点燃他的大烟斗，抽起了烟。其实大胡子教官心里明白，昨天晚上学员们的肚子翻江倒海的，谁也没休息好，基本都是一夜没睡。早上早饭都没给他们吃，水也没让他们喝上一口，就跟着他一刻不停的跑了这么远山路。这时候这些学员们一个个饥渴交困，难得有个舒服点的地方休息，睡着了也不为过。都是入伍不过一个多月的新兵，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大胡子教官心里有数，他训练手段虽然严酷，但却还是有分寸的。

过了约莫半个多钟头的时间，大胡子教官喊醒了睡着的学员。

“大家都jīng神jīng神，喝点水吧。你们一定都渴坏了。”大胡子教官说道。言罢，掏出了军用水壶，拧开了盖子。

“就这么一壶水。咱们四十一个人喝，每人都喝一小口，润润喉咙，喝完了水咱们返回营地。我从我右手边开始，轮到喝水的同学请你仰起脖子张开嘴，我给你倒水。请放心，这壶里的开水，已经变成温水了，不会烫到大家的。”言毕微笑着走到了尤利娅的身边，尤利娅是大胡子教官右手边第一个学员。

“来吧，小同志，仰起脖子张开嘴，让乌里扬大叔给你喂水。”大胡子教官微笑着调侃着尤利娅。

尤利娅面带羞涩地扬起了头，张开了嘴。大胡子教官一手倒背着，一手举起水壶往尤利娅嘴里倒水。那动作就跟一个老人家拿着水壶浇花一样。唰的一下，一条水柱从壶口喷出直入尤利娅的咽喉。但顷刻，水柱就消失了。尤利娅还长着嘴等着水入咽喉经食道下肚呢，但是突然发现没水了。大胡子教官收手了。就这么点水，也就刚够润润喉咙。她也不敢多说，就那么看着大胡子教官，那意思教官你再多给点呗。

大胡子教官微笑着摇摇脑袋：“不行，不行，就这么多了。乌里扬大叔是最公平的。来，下一个。”

就这样，大胡子教官就跟个花房先生一样，举着水壶挨个“浇花”。水壶里的水也见底儿了，“花儿”也“浇”完了。

“起立，呈两列纵队站好。”大胡子教官一刻也不停歇。命令大家集合。

队员们迅速按要求集合完毕。大胡子教官命令：“起步跑，一二一，一二一……”

就这样，队员们跟随着大胡子教官，按原路跑回了营地。

营地东边有一小块草坪，大家按照大胡子教官的命令，围坐在这里。这时，准尉瓦连京诺维奇和费多罗维奇带领着几位宪兵也来到了这里候命。大胡子教官示意他们坐在学员这堆旁边。

“长官，今天这个是五公里越野拉练么？我怎么觉得十公里都不止了？”一名叫爱德华的男学员问道。

“五公里拉练只是个名头，至于实际上具体跑多少公里，要看具体情况。或许十多公里，或许二十多公里，不一定。”大胡子教官淡定地答道。

大家一听，心里一翻个儿。这老东西，真能整人。简直就是个老魔王。上帝咋不惩罚他呢？学员们心里咋骂的都有。套用时下里一个时髦的词儿，学员们一致认为这个大胡子教官就是个坑爹的货！

大胡子教官问费多罗维奇准尉：“饭准备好了么？”

准尉立正敬礼：“报告长官，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就绪了。请指示是否现在就将午饭端过来？”

“拿过来吧，都拿过来吧。战士们都饿死了。顺便把军用水壶拿来，他们也都快渴死了。”大胡子教官命令道。

“是，长官。你们几个跟我来。”费多罗维奇准尉接到命令后，叫了三位宪兵跟他一起向营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