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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觅良辰》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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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情的角逐戏里,往往不是比谁更爱谁,而是谁爱的更贱。

苏璟言和萧予墨站在民政局门口,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远,远到他们之间走过一对手牵手刚领过结婚证书的年轻夫妻。如果不认识她们的,根本不相信他们是来办复婚手续的夫妻,离婚倒是有几分相似。苏璟言伫立了很久,萧予墨缓缓说:“进去吧。”

然后,横穿一个道,不管她愿意与否,他都搂住了她的肩,顷刻间,他们又是连在一起的眷侣。

苏璟言眼睁睁看着那印章刻下来,深深地,重重的,仿佛敲击在她心里,支离破碎。

两本小本子,九元人民币,他们又从陌路的行人成了这世间最紧密最独一无二的羁绊。

出民政局的时候,萧予墨的助手叶城打电话过来说,省委有个紧急会议需要他到场,萧予墨仍旧是搂着他说:“先送你回良辰。”

“不必,这么紧急的会议,迟到似乎不合乎礼仪,况且我要回公司拿东西。”她静静地说,见他仍是不放手,补充道:“放心,良辰的路我还记得。”

萧予墨抿着唇,脸颊轮廓绷得发紧,手指一点点脱离苏璟言的肩。她的意思是——萧予墨,我不会逃跑。

萧予墨丢下苏璟言,坐进车内,眉间褶成“川”字,望了车窗外站在风中的苏璟言,削瘦单薄,苍白的面颊上没有一点血丝,青灰色的眼袋泄露了她所有的秘密。

他的言言,很疼吧。

可他,更疼。

发动汽车,向前方奔驰,在烟尘扬起的瞬间,苏璟言轻轻闭上了眼。

回良辰的路,那么远又那么近。

进了屋,苏璟言揭开了所有罩在家具上的白色布套,一如她尘封的记忆,在刹那,昭然。

她拉开卧室的窗帘,深蓝如海水,窗外微阳的光线,细细的轻柔的透进来。她仰面承受住那温暖,遥不可及,又擦肩而过。窗帘被风卷起,缓缓抚过她微闭的眼眸,丝丝凉凉的,吻过她的肌肤。

她打开床头的精致木柜子,一层一层的,上面有金色的复古抽屉扣,苏璟言不由自主的拉开抽屉,里面赫然躺着一张离婚协议书,只是只有女方签字,男方的地方还是空白。

原来,一直都留着。

柜子的第二层,是一些常备药,有感冒药、消炎片、止疼片······只是看看日期,都过期了,苏璟言只记得这些药是她当初一时想起买的,她不知道萧予墨是忘了扔还是不舍得扔。

柜子的第三层,是苏璟言无聊是写给萧予墨的几封情书,她一封封的拆开,由于是圆珠笔写的,所以有点微微化开,模模糊糊,像浸在水里的水墨画,慢慢晕开。

那些信,都出自她手。

现在细细看,竟发现上面有红笔圈圈画画,萧予墨把她明显的错别字和病句都用红笔画出来了。苏璟言不敢向下想。

当初,他究竟是有多认真的在看。

最后一层抽屉,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的一只卡地亚男款铂金戒指,熠熠发光。

那是他们的婚戒。

苏璟言的女戒落在了城南公寓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是她亲手扔掉的。大概是真的找不回来了。

她叹息着合上抽屉,开始做午饭,周日总是难熬的,于是在吃完饭后,小睡了一会儿,驱车回城南拿行李。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她是萧予墨名正言顺的妻子。

城南和城北的距离,远的让人心生畏惧。

到达城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收拾了很久很久,像整了一大堆回忆,可最终只用了一个中号行李箱,便已足够。拎着行李下楼,城南到城北的最后一路公交早已错过,就像错过了回良辰,回家的最后机会。

等了半个钟头,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半夜下起小雨,司机慢吞吞的,生怕出什么事。以至于等她回到良辰,已近十点。

她拖着行李箱,打开门,正准备伸手开灯,黑暗中,萧予墨阴晴难辨的声音响起,“你就这么不想呆在良辰?”

苏璟言握紧行李箱,正欲解释,可俯仰之间,萧予墨已走近她,握住她的后颈,使她不得不正视他,他的唇贴在她耳边,魅惑至极,“苏璟言,看清我是谁。”

她怎会看不清?这个人,是她的丈夫,却再不是良人。

萧予墨咬上她的耳垂,柔软如枣泥糕,他湿润的唇寻找她的唇瓣,急切地想找一个出口。

浓烈的白兰地。

他一定醉了。

“你喝醉了。”苏璟言推拒着他,皱眉想挣开他的怀抱。

萧予墨硬是不肯放手,她愈挣扎,他越不放开。

苏璟言微怒,“我淋了雨,衣服有点湿。”

萧予墨不顾,抱起她就往房里走,苏璟言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于是,颤着身子,有些求饶的意味,说:“我真的被雨淋湿了,先让我洗个澡好不好?”

“不好。”

唇再度压上来,苏璟言偏头,奋力挣扎着,萧予墨头昏昏的,酒劲上来了,有些发疯似的扯住了她的一缕头发,苏璟言未察觉,拉扯间,竟生生被他扯掉了一小缕长发。

她疼得绷紧了下巴,可压覆在她身上的这个人,毫无知觉,急切又粗鲁的扯开她湿湿的衣服,随即,那滚烫的身躯失去理智的疯狂占有她,帐下的肌肤细致如瓷,叫萧予墨失了分寸,强烈的夺取,一次又一次的交欢,疼的苏璟言咬破了苍白的唇瓣。

她更不知晓自己是何时晕厥的,只知道疼得呲牙咧嘴都不足以形容。

那疼痛,深入骨髓。

等她第二天睁开眼的瞬间,除了疼还是疼。别无其他。

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似乎是昨晚淋了雨,现在脑袋昏沉,手方触上头部,便又是一阵蚀骨疼痛。萧予墨扯下一小撮头发的那小块头皮,血液已凝固成液体,牢牢地黏在发根里。

血腥味,唇上,手指缝里都是。

她扶着墙壁,吃力地走进浴室,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冲洗。

萧予墨有些懊恼,那床头的一缕发分明是苏璟言的,一定是自己伤了那个女人,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

萧予墨想着,便急匆匆的出了省委,取了车,就往良辰赶。

昨晚喝了许多白兰地,难得的醉了,或者说,他想醉着。于是,潜意识里肆无忌惮的要了苏璟言一遍又一遍,明明知晓那丫头娇气,碰不得的,可他从省委回了良辰,家里黑灯瞎火,她就像从不曾回来过,身体里的某种不知名东西像要抽离,接着是更深的疼痛与空洞。

于是,在见了苏璟言后,那么不理智。

早上醒来的一瞬间,是白兰地强烈的后劲,脑袋像要爆炸,许多事模糊的闪过,再看怀中的苏璟言,向被扯碎了的玩偶,心里的后会逐渐扩散。本以为眼不见为净,没想到,到了省委干什么都不顺意,反反复复,挥之不去的都是苏璟言。

回良辰的路上,连闯三个红路灯。

那心底,起伏不定的全是心疼。

他到家的时候,苏璟言正从浴室走出来,沾着水汽,裹了一圈又一圈的浴袍,胸口由于咳嗽而不自主的上下起伏颤动,她看见他,明显怔肿了一下,然后视若无睹的准备回房换衣服,他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似询问又似责问,“怎么咳嗽?”

苏璟言甩开他钳制住自己的手掌,冷冷的没有温度,不耐烦的皱眉回到:“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萧予墨的手方向触上她的发顶,她却如受了惊的兔子,迅速退出他触手可及的范围。

他僵在那儿,苏璟言重重关上了房门,那夹裹着的风直直袭上他的脸庞,像带了细碎玻璃割得脸生疼。

苏璟言换好了衣服,走出来时,萧予墨站在阳台窗边上抽烟。

这个人极少抽烟的,苏璟言只见过他抽过一次烟,那次林潇飒和他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那个时候,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更不是夫妻,她第一次见到这男子抽烟的时候,心里还赞叹了一把,原来男人抽烟也可以这样优雅从容。萧予墨这样绝世的男子,即使抽烟,也有一种雅痞之感。

苏璟言轻轻捂了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我去上班了。”

萧予墨转身,吸尽最后一口烟,整个脸庞淹没在青灰色的烟雾之中,更显阴郁和戾气。他的口气带着淡漠和审问,“这时候上什么班?”

现在十点,早已过了上班时间。

“我没请假。”

说完,不理他的质问,兀自在玄关处穿鞋,说不紧张是假的,她的心在弯腰的那一瞬,频率跳动达到最高,她分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真怕,萧予墨会走上来抓住她,然后不明就里的质问她,折磨她。

可是萧予墨没有。

苏璟言在衣架上取下一条米白色围巾,丝质的,刚好可以挡住她脖颈上昨晚萧予墨留下的痕迹。

到公司的时候,王华桐一直向她使眼色,她白了白眼,淡然走向经理办公室。

如期的一阵牢骚。

“苏璟言,你怎么又迟到?你知不知道公司的规定?我现在可以马上开除你!我告诉你——”

“经理,我结婚了。”

苏璟言不想听他再聒噪下去,于是静静的说:“您应该庆幸我没有请婚假。”

娘娘腔一惊,然后满脸堆着笑说:“这个璟言同志啊,结婚不告诉同事和上司是不好的,不过你这种把公司利益至上的好员工,是值得称赞的,这件事呢,咱们就当没说过,你之前请那么多次假,我也没报到上层去,这个,红包,我——”

“经理不必给我红包了。没事的话,我先工作了。”

“好好好!好员工!难得!”

苏璟言出来的时候,华桐塞了个红包在她手心里,然后笑着说:“璟言,结婚快乐!”

“我又不是新婚,我是复婚。”

华桐摇头,伸手跟她要喜糖。

苏璟言眼色暗淡,轻笑着说:“没有回礼。”

别人看在眼里的喜事,只有当局者明了那并不快乐。

“璟言,活得潇洒点,或许会比较好过。”

苏璟言痴痴一笑,良久,点了一下头.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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