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节流疾

和闵焰樊一起回营的时候，赫红岩看到一处医务营，心中一亮——熊明子的病可以叫医务官去看下，李立丰毕竟是山城郎中，经验和见识应该比不了这军中的医务官。 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赫红岩心胸还是开朗了些。奈于闵焰樊在旁边，赫红岩没有当场下马，想着等下有空的时候再来这边。

回到四合院，闵焰樊将赫红岩安排到院内最右边的一个空房，让赫红岩快些回十营将衣物棉被等物拿过来，晚上戌时一道到中军议事。赫红岩连连答应，退出来后赶紧上马朝先前看到的医务营奔去。

※※※※※※

来到医务营，赫红岩拉住一个守卫问道：“你们这的百夫长在吗？”

“你是何人？”一个守卫问道。

“我是前锋营主帅副官，有要事相见。”赫红岩觉得还是这个名头好用些。

“好，你等等，我这就去叫他。”那守卫说着往里面跑去。

没过一会，一个中年的汉子走将出来。“你找我？”那汉子问道。

那汉子约摸四十岁，头戴医帽，身着粗布灰衣长衫，腰间缚一粗麻系带，随人而来有一股特殊的草药味，却是不难闻。医务营和其他诸营不同，分散于各营之间，因不需上战场作战，衣着甚是平民化，而且人员不足，说是百夫长，其实此营所领之人不过二三十来人，有些还是忙时抽调过来帮忙的。

赫红岩走上前，说道：“这位先生，我有个兄弟病得及其厉害，还请抽空与我一道前去看看。”

“什么情况？”那汉子眯起了眼睛。

赫红岩把实情与他一说，不料他竟摇头苦笑了起来。“来，你随我来。”说着径直朝里面走去。赫红岩有些不悦，但还是随他一道进得门去。

这也是一处四合院，只是比闵焰樊那要大得许多。那汉子朝最近的一个房屋走去，赫红岩跟在后面，越是靠近，越是闻得浓重的气味，像是药味，又夹杂其他说不出来的味道，总之相当刺鼻。那男子打开了门，更加强烈的气味铺面而来，赫红岩朝里一看，胸内一阵翻江倒海，仿佛有东西要呼之欲出，强吸了一口气，才将这种感觉生生压下。里面是怎样的一种场景啊：十多个病人躺在屋内，阵阵轻吟，虽说地上已经燃着驱散蚊蝇的烟灰，但是空中还是有许多蚊蝇盘飞。

“你看看，你那位兄弟是不是像这样？”那汉子掀起临门一个床位上那个病患的被子一角。赫红岩注意到他手上套上了一个厚布套子。

那个兄弟已经没有多少气息了，手上，身上，裸露的皮肤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水泡脓包，看起来极是触目惊心，虽说比熊明子的情况要严重得多，看细看之下，情形很是相似。那汉子见赫红岩目瞪口呆，便把棉被盖上，领赫红岩出了门。

“怎么样，是和这一个情况吧？”

赫红岩还在震惊当中，听得那男子的问话，赶紧问道：“此病可有药医？”

那男子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这院中九间房屋，都是这个情况，因这病有传染性，其余的病患都让他们回营修养去了。患了此疾，便看病患自己的造化了。”

“此病到底是何疾病，为何来势如此凶猛？”

“目前我等还不敢确定，希望是换季时节的流症了。”

“你刚说看病患自己的造化是什么意思？”赫红岩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

“也有几个病患，前期病症与这无二，但是服了些温补的草药，又自行痊愈了。”

赫红岩闻言有些惊喜，“你拿些草药与我，我回去招呼我那兄弟服下。”

那汉子想了想，“也罢，我拿些草药给你，不过我先跟你说下，不要抱太大希望。”说着领赫红岩走进了靠里的一个屋子。

领过草药，那汉子问道：“听说你是前锋营统领的副官？”

“失礼了，在下名叫赫红岩，刚到闵将军帐下做副官。请问先生名讳？”

“哦，我叫吴川安。有一事。。。。。。”那汉子眉头一紧。

“吴先生有事但说无妨。”赫红岩见他顿住，便追问道。

“罢了，罢了，现下也无法确定。你且记住一事，这疾病极具传染性，而且人畜共犯，你招呼那弟兄时切忌裸手碰其患处。”吴川安说着，摇了摇头，忙活去了。

※※※※※※

来到十营驻处，赫红岩拉开大门往里冲，冷不防与一正往外走的人迎头一撞。

“呦，红岩，什么事这般急切。”

是秦文川。

“听说你高升了，”秦文川笑着说道，“你还没请兄弟我喝酒呢，太不够意思了啊。”

“你先等下，有位兄弟病重，我拿了些草药回来，容我安置一下。”说着领秦文川进了屋。

“赫将军，你回来了。”张迁迎上前来。

“我去医务营拿了些草药，你速速烹煮一下给熊明子服下。”赫红岩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番，冷不丁看到张迁背后有一张生面孔。

“赫将军，属下霍双桥，是新来的什长，还请赫将军多多关照。”那生面孔见赫红岩看着他，便抱拳自我介绍道。

“好说，好说，我这班兄弟贴心得紧，也请你日后多多关照他们。”赫红岩回礼道，“我们去看看熊明子吧。”

进得内屋，赫红岩看到熊明子正在酣睡，气息也和昨天差不多，心中一阵惊喜，没有恶化说不定能好起来！见他酣睡，也没打扰他，便和众人一道退了出来。

赫红岩将吴川安交待的话和众人交待了一番，特别强调了一下不得裸手碰熊明子的患处。

“赫将军，今天有一李姓老汉寻将过来，请你到他家吃午饭，说是无论如何你要过去，他等你去开饭。刚我还让石正棉去统领驻地去找你了。”赫红岩刚交待完熊明子的事，张迁便说道。

是李火明伯父吧。赫红岩看了看天，应该是入午时左右，天上依旧阴霾阵阵，雨没有下下来，不过空气中却是弥漫着水珠的气息，一阵风吹来，还能感到一丝寒意。琢磨了一下，想来戌时中军议事时间上应该充裕，便让秦文川上马一道向李火明家奔去。

※※※※※※

来到李樱家，赫红岩见到李樱正翘首朝这边张望。

“赫公子，秦公子，你们来啦。来，进屋稍坐，我爹爹正在烧菜。”李樱说完低着头跑进屋去，想来是帮他爹爹做饭去了。

“喂，什么时候勾搭上人姑娘了？”秦文川用手拱了拱赫红岩的腰。

赫红岩面上一热，小声说道：“你别瞎说，人家还是一姑娘。”

“这不明摆着吗？那姑娘双目含情，面色潮红，兄弟我可是过来。。。。。。唉，你别走那么快啊。”

进得内屋，看到李立丰也在，赫红岩便和他行过礼打过招呼。

“伯父，这酒菜已经够了，您老不用再摆弄了。”赫红岩说道，正中的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李火明还在灶台上摆弄。

“赫兄弟你来了。还剩一两个菜了，你先坐下，我马上便可弄好。”李火明边炒菜边说道。

“我来帮您老弄下吧。”赫红岩说着走上前去。

“到我这来还要你动什么手，你且坐下，稍等片刻。”

见拗不过他，赫红岩便回身到桌前坐下，和秦文川、李立丰闲聊了起来。

不多时，饭菜便已上桌，李火明往锅里加了些水，也到桌前坐下。赫红岩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未曾进食，先前忙这忙那还不觉得，这会看着满桌菜肴，确实是有些饿了，便和众人边聊边吃将起来。

席间，众人频频向赫红岩敬酒，祝贺他高升。李樱更是频频给赫红岩斟酒，几碗谷子酒下肚，赫红岩看着李樱柔弱的身姿和如花的面容，有些痴了。

酒过三巡，李樱收拾碗筷，赫红岩想上前帮忙，却是被众人劝下。

“红岩呐，这里也没有外人，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李立丰说道，“不知道你可曾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

“记得，”赫红岩说道，“劳烦伯父取些笔墨，我这就呈上。”

李火明进屋取来了笔墨纸砚，赫红岩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双手呈给了李火明。

“如此，这门亲事算是定下了。”李立丰笑着说道，“回头找人把你二人的八字合一合，再寻个黄道吉日，我们就把这事给办了。”

“恭喜赫将军，贺喜赫将军，祝赫将军与李姑娘百年好合，心心相印，相亲相爱，早生贵子。”秦文川适时站起身来，行礼道。

赫红岩横了他一眼，但他的样子还是把大家都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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