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在做什么？”秦姝下学回来看见莲姨娘坐在院子里摆弄东西，走过去问。

莲姨娘看见她笑了笑，说“大姐过几天及笄了，我把这些绣好的香囊拿出来晒晒，明天给夫人送过去。”

秦娴是六月生得，正好是夏天蚊虫最多的时候，她及笄那天府上会来不少客人拜访，他们离去时总要送些回礼。

秦夫人在开春时就想好了回礼，送了好些布匹过来让莲姨娘帮着绣香囊，如今及笄的日子也快到了，这些香囊自然派上用场，可怜的是莲姨娘三四个月都没停下来，每天每天的绣香囊。

秦姝看着心疼，只能无事时帮着绣一两个，其他的她也帮不上忙。

转眼重生已经三年，除了她们都大了三岁，事情根本没有其他的进展。

“哦！”秦姝应了一声，让芙蓉把书本收回去，她走到杏树下看着开始泛黄的杏子，忍不住摘下一颗用手绢擦了擦放进嘴里，有点苦，有点涩，还有点酸。

就像她现在的心情，百味陈杂。

她希望自己马上十五岁，这样就可以看见自己的未来如何？又害怕时间太快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如果一切未变，那一天来临时，她真的就没了生路？

正想着，莲姨娘走了过来，摘了一棵杏子在身上擦了擦，放在嘴边咬了一口，下一刻就吐了出来，她惊讶的看着秦姝说“二小姐，这么酸得杏子你怎么吃得下去，快吐出来，吃坏了肚子如何是好？”

秦姝张嘴吐了出来，吐出的只剩杏核，莲姨娘见了，摇摇头“二小姐再等些时日再吃吧！杏子还没熟呢！倒了牙就不能吃东西了！”

“嗯！知道了！”秦姝见朱妈妈提着食盒回来想，笑着对莲姨娘说“可以吃饭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莲姨娘点头，帮她把头上落的树叶拿下去，笑着跟在她身后进屋。

和园，几张灯笼挂在屋檐下随风飘动。

昨夜秦老爷睡在桃园，今天早上出门前让孙总管吩咐他晚上在和园吃饭，厨房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等着。

秦老爷一回来，秦夫人就吩咐孙妈妈打些热水进来，她侍候好勤劳也换下朝服，穿上便装，给他拧了面巾擦脸后吩咐可以摆饭了，让婢女去吧大公子，三小姐，以及四公子叫过来吃饭。

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饭后秦老爷交代了大公子几句让他回去看书，秦夫人让孩子们回房去歇着，让孙妈妈打洗脚水给秦老爷泡脚。

热水很快就端上来，秦夫人边给秦老爷揉脚，边说“大哥儿今年十八岁了，身边除了一个通房丫头，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老爷看是不是给她纳个妾室？”

秦老爷闭着眼睛靠着椅子假寐，听她说话也没睁开眼，说“要是他能够收心养性，给他纳个妾室也好，你多留意一下吧！”

“是！”秦夫人笑着点头，拿着干净的帛巾给他擦拭双脚。

没一会儿秦老爷想到了什么，说“大姐过些天及笄了，事情都准备得如何了？”

“准备的差不多了！”她从箱子里拿出一双新鞋出来“给老爷做了一双新鞋，老爷试试合不合脚？”说着给他穿上。

秦老爷穿着鞋子在地上走了几步，点头“夫人的手艺还是这么好，穿着很舒服。”秦夫人脸上乐开了花，笑着把秦老爷换下的鞋子拿出去让孙妈妈丢了。

孙妈妈看着鞋子的针线知道出自桃园那位的手，笑了笑让婢女拿出去丢了。

“我们家除了耀明考上秀才热闹了一下，很久没热闹了。这次大姐及笄，弄得热闹一些吧，账房的银子不够就从田租里拨点过去，别寒碜了！”

秦夫人一听要办的隆重些，心里不高兴了，脸上笑着说“好！等会就吩咐孙总管，让他好好合计一下。”

秦老爷点头，拿起一本书在烛光下看起来。秦夫人笑着走出去，出了帘子笑容垮了下来，孙妈妈走过来问“夫人有何吩咐？”

秦夫人避开了几步“老爷要给大姐的及笄礼办得隆重一些，你让管家多买几个花灯回来挂着就行了。其他的不动！”

“是！”孙妈妈应声，想到了什么说“夫人，公公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买花灯一事可能要另外找人。”

闻言，秦夫人皱了皱眉“请大夫瞧了没有？”

“瞧了，说是吃几副药就好了，这几天倒是气色好了不少，就是还下不了床。”孙妈妈如实回答。

“既然孙管家下不了床，就让外管事去办吧！反正都是我们身边的人，怎么也不能好了别人，你去交待一下孙二管事，把事情办好！”

“是！”孙妈妈点头，欢喜的离开去告诉自家那位，夫人开始重用他了。

及笄那天客人来的不少，男人在外面应付客人，秦姝她们这些小姐就在桃园陪着大姐说话，以及招待几位上门的女客。

秦夫人给秦娴梳头，请来老夫人给她开脸，桃园的人多，秦姝这样的孩子自然站不住脚得，秦夫人让她带着几位妹妹和其他的小客人去外面玩。

小客人的年纪和她们一般大，起先有些陌生，走了没多远她们就开始亲近起来，秦姝不怎么开口，看秦妤小大人似的带着她们逛后花园觉得无趣，可她又不能不陪着，只得落后几步慢悠悠的跟着。

其实她比较想看看及笄后的秦娴是不是和记忆中的那天一样漂亮，那时她看见秦娴抹胭脂擦粉，头带发簪，耳挂耳坠，整个人看起来漂亮了不知多少倍，她就想她若是也及笄了，装扮起来一定会比她漂亮许多倍。

陪着走了好一会儿，有婢女来通知她午宴快开始了，秦姝点点头，走到前面对秦妤说“妹妹，回去吧！午宴快开始了！”

秦妤笑着点头，对小客人说“姐姐们若是喜欢，午饭后陪着姐姐们再走走好不好？”

听见可以回去了，有几位小姐顿时松了口气，这个花园又没什么好看的，她们都转了三次了，晚饭后可不想再走了，腿都酸了。

秦妤没发现，站在一旁的秦姝见了，笑了笑，看来她这位妹妹还是缺心眼啊！

秦姝一行人走了好一会儿去了秦夫人的和园，男人们在前厅，女眷们就在秦夫人的和园，她们到了时大家已经落座，今天秦娴是主角，她端坐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的左边是秦夫人。

在看见秦娴的装扮时她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面容与记忆中一致，只是发簪，耳环，以及身上的罗裙都变了。

因为在意，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以前她是桃花簪，琉璃耳环，粉色罗裙配紫色腰带，腰间挂着一对精致香囊。

如今她是牡丹花簪，玛瑙耳环，紫色罗裙配绯色腰带，腰间挂着一对精致的香囊和一个精巧的玉佩。

秦姝当然高兴，事情和记忆中不再重和，怎么能够不让她舒心。

秦姝她们晚到了，行礼道歉后开始落座。秦姝放下心头的大石头，笑着看向秦娴，秦娴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秦姝朝她笑了笑，秦娴也笑了笑，脸庞微微发红。

主角是秦娴，她只是看客，秦姝一边听着她们说话，一边吃东西。

来的客人大多是本家那边的，还有些是秦老爷朝堂上的好友，她们都坐在主位上，秦姝这座都是些不重要的人，莲姨娘作为秦府的人自然要招呼客人免得失礼。

午饭边吃边说话吃了好一会儿才结束。

饭后老夫人提议让客人去她的园子坐坐，众人没反对，一大群人穿廊走院来到华园，祝嬷嬷早早的备好的差点招呼众人坐下。

安坐好后，老夫人喝了口茶说“难得今日打在聚在一起，总不能光聊天对吧！进来阿娴学了几首曲子，不如让我们饱饱耳福？”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坐在老夫人右边的一位妇人笑着说。

秦姝看了看她，仔细想了想，明白她的身份，她是老夫人的弟妹刘氏，老夫人娘家比起秦府要富贵不少，因此这位妇人穿金戴银的一看就知道家底不错。

有人捧场，其他人也符合了几句，香案就被搬上来放在中间。

秦娴焚香洗手之后朝着老夫人府里福了福身后端坐在凳子上，微微一笑双手搭在琴弦上，悠扬婉转的曲子在指间跳跃，如一阵风吹过让人心旷神怡起来。

秦姝默默的听着，曲子在喉间涌动，一曲终。她不得不承认秦娴诗书差了一点，琴艺却是没得说的，至少她们几位妹妹是比不上的。

“大姐弹得可真好！”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刘氏笑着说。

秦娴起身朝她行礼“舅母见笑了！”

刘氏笑着走过去扶她起来，从头上拔下一支玉簪簪进挽起的墨发中，说“舅母可不是说笑的，大姐确实弹得好，玉簪算是舅母的见面礼。”

秦娴有些受宠若惊的点点头“多谢舅母记挂！”

“哈哈，阿娴从小就乖巧懂事，如今长大了像花儿一样漂亮，我看着就喜欢，我家阿娴算得上知书达礼了。”老夫人见状，笑着赞美。

其余的人点头附和，一个个笑着把准备好的礼物送到秦娴手里，秦娴笑着一一道谢，没一会儿她就抱了一个满怀，沈姨娘笑着看了李妈妈一眼，李妈妈会意，走过去帮秦娴把礼物放在盘子里用红布盖着放在桌子上。

腾出双手的秦娴朝众人福了福身说“给位长辈若是不嫌弃，阿娴弹奏一曲《红颜笑》作为谢礼！”

说着她端坐在凳子上，在众人的注目下弹奏起来。

收掉最后一个音符，秦娴笑着站起来，说“献丑了！”

众人笑了笑，有些欢喜，有些羡慕的看着她，

“阿娴到祖母这儿来！”秦娴弹完第二首曲子，老夫人笑着对她招手。

秦娴笑了笑，双颊染上红晕，盈盈走到老夫人身边坐下。陪着老夫人和女眷们说话，咯咯的笑声从她们中间散发出来，众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她毫无疑问的是今天的主角。

说了好一会儿话，渐渐的有婢女来上前，刘氏看时间差不多了，笑着起身对老夫人说“多谢夫人热情款待。”扭头对秦夫人说“幸福阿容了！”

“你们不嫌弃就好，就怕招待不周！”老夫人在秦夫人的搀扶下起身，笑着送女眷们出去。

快到前厅时，秦姝她们这些小姐们给老夫人和秦夫人行礼后回到了内院。秦娴陪着老夫人出去送客人。

回去的路上，秦妤羡慕的说“大姐今天真漂亮，还收到了那么多礼物，二姐看见舅母的那支玉簪了吗？太漂亮了！”

秦姝笑了笑说“三妹妹不用羡慕，等三妹妹及笄时一定也会很漂亮的，同样也能得到漂亮的发簪。”

“真的？”秦妤听了很高兴，秦姝笑着点头，她更高兴了，脸上开了一朵花，笑了没一会儿她苦着脸说“等我及笄还要五年，我才十岁啊！”

“倒是二姐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二姐及笄那天也会很漂亮的！二姐本来就比我们姐妹几个长得漂亮！”秦妤看着秦姝的脸笑着说。

“妹妹说笑了，等妹妹到了十三岁肯定比姐姐漂亮，你看大姐现在多漂亮，我们都还是小，等长大了都会像花儿一样漂亮的！”容貌一事不能改变，改变的只是人心，秦姝现在还不想引起她的嫉妒。

“不是所有的花都是漂亮的，姐姐就不要再谦虚了，我们都知道姐姐是我们姐妹几个中最好看的，就连今天来的几位小姐中都没有能和姐姐媲美的。”

秦姝苦笑，原来她已经这么被关注了，她笑了笑没多说，既然她们已经有了肯定看法，她再狡辩就变得矫情了。

她大概忘了还有“红颜薄命”一说。

以后的事谁都不清楚，现在计较太多不是自寻烦恼吗？

不过老夫人确实对秦娴看重，想必过了今天，秦娴的闺名前面就会加上一个“端庄娴雅，知书达礼”，并且在不少后院夫人嘴里被提起，然后是上门求亲的人。

老夫人亲为她说好话赢得好闺誉，加上刘氏的身份，引得一份好姻缘自然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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