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打穿了礼拜堂和藏书室之间的墙壁,斜shè出图书馆的天顶,剧烈的风带走了火焰,刹那间两个房间内只剩下燃烧的物品像木炭一样红热发亮,约纳凭记忆穿过墙洞摸到了一本书,一把抱起来,转身向外跑去,跌跌撞撞奔向大门方向。渐渐知觉有所恢复,他耳边听到风重新灌入图书馆的尖锐呼啸,拼尽全力向前一扑。
与红石堡一样拥有一百。
大约:开始即结束。——背叛者赛格莱斯。
一滴烛泪落在署名旁边,使得“背叛者”三个字分外醒目,约纳将烛台搁在书架上,拭去了那点污痕。
这本书讲的是历史,古老的历史,甚至早过纪元产生,在赛格莱斯的书中,世界上没有创世者、没有主神席拉,只有人类文明之火的自然繁衍,这让约纳感觉非常新奇。在教会的图书馆中居然发现这种反宗教原则的书籍。
之后来到图书馆研习占星术的时候,他总要抽时间在教会藏书室里呆一会儿,翻阅这本署名为“背叛者“所著的无名书,如此离经叛道的思想,必定被圣公会视为异端,这本书已超过三十年历史,不知作者是否受到教会的迫害、是否还在人世?这种书被遗忘在教会中,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讽刺。
红石堡沦陷前几个月,约纳看完了所有的历史,截止纪元2270年,也就是文艺复兴运动发生前5年。翻过一张莎草纸,流畅的圆体字戛然而止,纸上画着一个意犹未尽的休止符,及一个圣公会的鲜红sè图章:经裁判所审定,予以封存。下面是当时的教区主祭的亲笔签名。
约纳叹口气,想必作者写到这里,被圣公会剥夺了zì yóu。他无聊地往后翻了几页,意想不到的是,又出现了,写得有些潦草,但毫无疑问是作者的笔迹:
“7月15rì,阿亚拉来到放逐之地,在rì落之前,种下七颗野草莓的种籽。“
其后的内容都是这种没头没尾,像是rì记,又像舞台剧角本的文体,约纳前后翻了几页,从教会封禁印章到封底,这种东西写了好几十页,他随手翻看一些,不大懂,就将书丢下,抽空还是会看看前面的历史部分,与自己所知和未知的世界相互印证。
直至今天红石堡城破的时刻。
“10月5rì,太阳被利剑刺穿,他们聚集在一起,看不到彼此,只能看到天空和脚跟。”这句话就是当时偶然看到,而留在记忆深处的,如果没有前广场亲卫队俘虏被斩首的刹那,约纳可能毕生也无法发现这部书的秘密。——看似胡言乱语的后半本书,竟然是对未来的预言!
约纳咳嗽了好一会儿,手抚装有预言残页的鹿皮袋,陷入了迷茫。
残存两页半的预言,将在什么时候发生?是他此生无法看到的未来,还是不久的将来?
“背叛者”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够预言未来?
现在被人们最后一次念诵。
约纳紧咬嘴唇,不敢再看,快步离去。
三个小时后,他回到了占星术塔前。
夜空中的占星术塔像是亘古不变的通天巨柱,古朴而威严。“常存敬畏。——吉尔伯托.吉尔伯奈翁”黑暗中这行格言在熠熠发光。
约纳彻底放松下来,忽然觉得一种巨大的悲伤彻底笼罩了他,圣博伦的覆灭毁掉了这世界上他所有熟悉的东西,从此之后他拥有的只有占星术,遥远的夜空,和两页半关于遥远未来的预言。
于是,他咕咚一声坐倒在冰凉的红石地板上,抱着自己脏兮兮的小鹿皮包,放声大哭。
毕竟,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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