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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毒颜》第十五章 何处是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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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 光影晃动,阿笙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阳光透过树枝洒在她的身上,似有个声音在呼唤自己,但是眼皮又沉重得抬不起来。

“娘,你看,那竹筏上似有人诶!”那娇嫩的声音宛若出谷的黄鹂鸟儿,虽是一身粗布衣衫却难掩她自然天成的秀丽。

“丫儿,在哪呢?”妇人亦是个好心人,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路有饿殍之人也是常有之事。但是妇人还是拿过长竹竿将竹筏拉向岸边。探了探阿笙的鼻息,似乎还有微弱的气息,“来,丫儿,帮我一把。”妇人也是干惯农活之人,将阿笙背在了背上,带着蹦蹦跳跳的丫儿向山路上的马车走去。

“好俊俏的姐姐呢,”丫儿俯下身子,用自己柔柔的小手轻轻抚开阿笙脸上草叶的碎屑。

似乎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中都是族人的哭喊,爷爷站在漫天的大火中,自己怎么够也够不到。阿笙猛地惊醒,睁开眼的瞬间,明亮的日光晃得她眼前一片亮白。片刻之后,才慢慢适应了光线,身上的力气也一点点恢复。

“醒了,醒了诶。”正用打湿的手帕帮阿笙抹脸的丫儿叫了起来,“娘,姐姐醒了啊。”

阿笙感觉大地在晃动,“这是哪里?”她想出声,可张了张嘴,却未能发出声音,看来爷爷的药劲还未过。

妇人扶起阿笙的头,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膝上,好让她能舒服一点。看到她发不出声音,叹了口气,“唉,都是苦命人啊。”

因为身体太为虚弱,阿笙只能眼睁睁地受着妇人一家的恩惠。可是妇人一家也是非常贫寒,马车上仅有的一点席地也被阿笙占了,而仅有的一点点粗粮食物也拿来分阿笙一半。从妇人和车夫的谈话,阿笙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北方。北方有辽阔的草原,有碧蓝的苍穹,可是除了这些,阿笙便对那里一无所知了。

“姐姐,你从哪来啊?”丫儿不过四啊。”于是一路上,丫儿怕阿笙闷便一直叽叽喳喳地把路上的见闻讲给阿笙听。

“姐姐你的笑好美,可是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呢?”丫儿看着阿笙默默无语地蜷缩着看着车外的天空不禁出声问道。

阿笙摸摸丫儿的头,一直以来在爷爷的呵护下自己便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却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像个小大人似的照顾身边的人,阿笙不由得心头一痛。她多想对爷爷,对族人说声“对不起”。

“姐姐,偷偷告诉你哦。我们救起你的日子是我姐姐的忌日,你要是没有家人了就把我们当作你的家人吧。”丫儿那纯真无暇的大眼睛里让阿笙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只是那个自己已然随着族人死去。而现在的自己也是离那曾经的故乡越来越远。

“敕勒山哦,阴山下。天似穹庐嘞,笼盖四野。”阿笙被妇人一家救起已然七八天了,这一天中午,众人走出了茫茫大山,丫儿用稚嫩的声音唱起一首奇怪的歌。

阿笙被那稚嫩的童音中表现出的辽阔意境所吸引,不由得闭起眼睛,心中随之哼唱。

“姐姐!”丫儿的声音打断了阿笙的思绪,丫儿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阿笙,“姐姐,你能说话啊?”

原来阿笙自然而然地随着丫儿哼唱起来,那随性而发的纵马狂奔让阿笙想起了巫医山那无忧无虑的生活。

“敕勒山哦,阴山下。天似穹庐嘞,笼盖四野……”原来随着丫儿那甜美的歌声,相似阿笙这样五音不全的人也能唱得有模有样了。

“这是阿爸曾经给娘亲唱的,可是阿爸去北方打仗就没再回来了。”丫儿像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天苍苍喽,野茫茫。风吹草低呦,见牛羊……”歌声中参杂了阿笙心中太多的痛,天地之大,却没有一个地方再叫做家。爷爷说让自己为了巫族好好活下去,可是自己活下去又为了什么呢?

“看!姐姐,姐姐!”丫儿摇晃着阿笙的手臂,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快看,好碧绿的潭水啊。”

沿途一直是山林小溪,这碧绿的潭水在匆匆赶路的众人眼中变得如此奢侈。阿笙心中一动,她想起了巫医山中的碧水潭,想起了青玉宝龙,想起了那碎了一地的阳光。

“姐姐,你哭了?”丫儿的话让阿笙幡然惊醒,爷爷说过,幸福之泪可让人起死回生,而仇恨之泪便是无药可解的毒药。那现在自己的泪算是什么呢?

“丫儿,我想下去走走。”阿笙是真心喜欢丫儿的,丫儿像她的母亲,温柔而坚强。丫儿一家去北方,一半是为了逃难,一半是为了找寻她们失去音讯的阿爸。可惜路上,丫儿的姐姐身染重病客死他乡,连尸骨都只能草草掩埋。

趁着同路之人还在休息,两个小丫头跑到潭水边席地而坐。阿笙随手捡起一片树叶,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婉转苍凉的由那简单而淳朴的“乐器”中传来,在山间潭水上回荡。

阿笙向来五音不全,这也是吹得有点呜呜咽咽,但是本来这歌便是有点苍凉的回转,阿笙倒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丫儿这小妮子很有音律和舞蹈天赋,便随着阿笙那呜呜咽咽的曲声,轻舞手臂,身子仿佛天边的云彩般飘摆起来。

“未想到这里竟有如此胜景。”竟是一个锦袍贵妇,相比之下他们的马车显得很是奢华,身边一个小大人似的孩子,阴郁着脸看着潭水边恣意尽兴的两人。

阿笙冲着那贵妇一点头,微微一笑,算是答谢了那人的赞赏。

“丽水轻舞开波澜,华声萦绕醉人心。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无处归。”妇人留下一首诗转头而去,而她身边那个阴沉着脸的小孩则盯着丫儿看了好一会方才悻悻离去。

阿笙未曾想到,同是无处归之人,那妇人却最终随着丈夫成了后陈之主。但从妇人眼中的孤寂,阿笙能够感受到妇人的无奈,那是天地茫茫却无法找到归属感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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