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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湾》第四十八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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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 rì月荏苒,眨眼间到了冬天。 指挥部的人每人发了一件蓝劳动布棉大衣。屈龙的那件又胖又大。白天穿着上工地,晚上能顶一个被子盖。

天一天天变冷,凄冽的北风吼叫着顺着山沟肆虐。银溪已开始结冰,石渠象条巨蟒蜿蜒石山的半山腰。工程已开始砌渠帮了。鸡鸣坡隧道克服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在艰难地掘进着。

工地简报每天都报道着工程的进展情况和涌现出来的先进人物和事迹。电影队,剧团一个营一个营地进行慰问演出。政工组的四个人竭尽全力地为工程的进展擂鼓助威,摇旗呐喊。

第四营的工程进展最快,质量最好,受到了指挥部领导的表扬。屈龙决定把他们的事迹整理出来登到简报上。

农历十一月二十四这天天,天yīn沉沉的,冷风刮得人们缩着脖子cāo着袖。在半山腰施工的民工们却在争分夺秒地干的热火朝天。眼看要上大冻了。一上大冻工程就不得不停下来。县委指示,无论如何年前必须把砌石渠的工程完成。

屈龙在工地上找到了正在搬运石块的第四营营长张山。张山廋高,头戴安全帽身着一身劳动布工作服,浓眉大眼国字型脸。他和屈龙是县一高的同学,比屈龙高一级。他一见屈龙便说:“老同学,我正忙着哩,有啥晚上说。”

屈龙笑着说:“干着也不耽误说话。”说着也搬起了石块。

张山一见忙拦住说:“你这个文弱秀才可干不了这活儿。出点差错,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我也是个民工,没那样娇嫩!”屈龙边说边干。

“铁头,你招呼一下。看来我今天非陪一下我这个老同学了。”张山向副营长铁头吩咐了一下,拉着屈龙回营部去了。

张山是那批提的年轻干部中唯一的县一高毕业的学生。张山回乡后在大队任保管,1969年入了党。那次招干,他也到公社报了名,去公社考察的人听说他是一中学生就不要他。当县委在党校对新干部进行培训时,张山就到党校找到主管培训的领导摆自己的条件:出身贫农、高中毕业、历史清白、身体健康,******员、大队干部、有实践经验,完全符合招干条件,比参加培训的那些人强多了。党校领导说,虽然很同情他,但是培训的人员名单由县委组织部定,他们做不不了主。张山便软磨硬赖,赖在党校不走。他自备伙食,当旁听生。县委领导听了党校领导的汇报,便指示说:“默认其自费旁听,不在指标,等培训结束考察后再说。”

张山既有文化,又有口才。在培训班举行的多次演说中次次夺魁,轰动了学习班,也引起了县委领导的重视。党校培训结束后,便把他这个编外人员也分到一个落后大队进行实践考验。张山在大队当过干部,对农村工作有经验,工作搞得很出sè。县委经过研究便留用了他。

张山对屈龙讲完这段经历大笑说:“我这个国家干部是靠死皮赖脸硬捞来的。”

屈龙听了也大笑起来:“你真有能耐,我就没你这勇气和本事。”

张山说:“那些新干部中的有些人斗大字不识几个,说话也不伶俐,只是有个干部作靠山就能当国家干部。我就想和他们比一比!你没去参加那个培训班。你若去了肯定比我强。谁不知道你是咱一中有名的笔杆子呢?”

屈龙说:“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不是人家硬派到我头上,自己就没勇气去争取。”

张山说:“你得改变自己的懦弱的xìng格,不然在社会上就要吃亏的。世上的事除鞋子和袜子有样,什么都没固定样子。”

他们一直谈了一上午,中午屈龙在张山营吃了午饭,才回指挥部去了。

天黑下来,屈龙点亮了美孚灯伏在桌上写简报。政工组的其他几个人,都随电影队、剧团慰问演出去了,窑洞里只剩下屈龙一个人。民工们在寒风中凿石筑渠的场面激动着屈龙的心。那迎风招展的红旗,那一队队跟在红旗后面从山沟里出来、渡过银溪、沿着蜿蜒的山路到达工地的民工,那铅灰sè的天,那苍凉的山头,那隆隆的炮声,那朵朵腾空而起的硝烟,那叮咚的锤声,那搬运重料的在山间回响的号子声、呐喊声,完成某项任务的短暂的欢笑声,在屈龙的脑海里形成一首首雄壮的乐曲,一幅幅为事业献身、为后代谋福的悲壮而雄伟的这代创业人的立体画面,不停在屈龙的眼前闪现。

屈龙沉浸在创作的欢乐之中。他为能为这些人呐喊助威感到无限的自豪和快活。

忽然,下面的伙房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会儿吵声停了。一个人脚步很重的向指挥部走来。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很腼腆的小伙子。尽管生气,圆脸涨得通红,但还是显出含羞的样子。他叫韩洁,高中毕业,能写会画,为人勤快,是个民工。韩洁原在十营当秘书,后被马指挥长看中,抽到指挥部打杂。韩洁一天写标语,送通知,帮助电影队搬东西,帮助政工部印简报,从早到晚不限一会儿。

屈龙拉韩洁坐到地铺上,笑着说:“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韩洁低着头,眼泪马上流出来:“我不想在指挥部干了,我想回营里去。”说着便趴在膝盖上啜泣。

在屈龙的追问下,韩洁才小声谈了事情的经过。

这天韩洁因下午到各营送简报和通知,回到指挥部已开罢了饭。韩洁到伙房吃饭,伙师陈溜已把火封了回到住室休息。陈溜一听韩洁说还没吃饭,边待理不理地说:“开饭时你去哪儿了?”韩洁说明了回来晚的原因,陈溜却说:“我能光伺候你一个人,都像你这样,我还休息不休息!”说着把韩洁推出了门,“啪”的关上了门,自个睡觉去了。

屈龙的眼前浮现着那个尖脑袋、三角眼、薄嘴唇、塌鼻梁,见了领导就咧着嘴、低头哈腰,见了民工就黑丧着脸打官腔的伙师陈溜来。陈溜是县里一个有权干部的远房亲戚。陈溜利用这层关系,先在一个学校当伙师转正,然后被那名亲戚点名到指挥部当了名伙师。陈溜为人jiān猾,看人下菜碟,在指挥部工作的民工他从来不当人看,因此很多人对他很反感。

屈龙听完韩洁的陈述,心里很生气。他沉吟了一会说:“人是官的,肚子不是官的,干活总得叫吃饭。陈溜见了领导就像老鼠见了猫。这事可给指挥长说说。”

恰巧这天两个指挥长都到县里开会去了,李威又住得远。两个人正在商量,卢正明回来了。屈龙向卢正明谈了这事,卢正明也很生气。三个人商量了半天,卢正明便去找陈溜。

卢正明敲响了陈溜的门,陈溜在被窝里懒洋洋地问:“谁呀?”

卢正明说:“快起来,指挥长从县里回来了,要吃饭!”

陈溜一听,三下五去二穿好衣服,打开门,一溜风地跑到伙房去扎火。

卢正明说:“饭做好了说一声!”

陈溜笑着说:“叫领导先休息,做好了,我端上去!”

卢正明说:“你自己看着办!说罢便回窑洞去了。

陈溜知道两位指挥长的口味和饭量,便用心用意做了两碗鸡蛋面叶儿。白的面,黄的蛋,绿sè的葱花,红sè的辣椒油,再调了适当的胡椒、姜、小磨油,真是sè香味俱全。他端着两碗面笑眯眯地送到两位指挥长的住室。他见门锁着,只有政工部的窑洞里有灯光,便端了进去。他一边推门一边喊:“指挥长,饭来了!”

卢正明接住话,一本正经地说:“先放这儿,指挥长一会儿就回来,你先休息去吧!”

陈溜一见指挥长不在,只好说:“指挥长还想吃啥,你言一声,我在做!”陈溜看了一下正在写材料的屈龙和钻在被窝了的一个人,心存狐疑的去了。

陈溜一走,卢正明和屈龙看着两碗面叶儿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韩洁这晚美美喝了两碗面叶儿。

白驹和梁志回来后,卢正明和屈龙把这事告诉了他们。白驹那天到伙房吃饭对陈溜说:“陈师傅,以后不管那个同志因工作回来晚了,都要做饭,不要让同志们饿肚子。”

陈溜点头哈腰,连连说是。他知道那天晚上上了当,但哑巴吃黄连也说不出口。以后再也不敢慢待民工了。

屈龙把张山营的事迹写成典型材料登在简报上,鼓舞了工地的民工,简报传到县里,又在县办小报上转载出来,张山的事迹轰动了全县。水利工程结束后,张山被提拔为一个公社的党委书记,后又到县直任局长。

屈龙在银河湾中心校时写的剧本《渠水奔流》被县里评选为参加地区戏剧调演剧目。屈龙便暂停组建工地团委的工作,被调到县里修改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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