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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赤心》第10章 天外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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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 风舞柳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如裂,胸口烦闷难当。

“我喝得太多了”他自言自语道。

昨晚他的确喝了很多,比以往喝的加起来还要多!他足足喝了三杯,杯子不算大,但装在怀里的酒却不少,加起来少说也在二两以上。

他还没有被醉死,是因为这次他的酒量还相当不错。

他虽然没有被醉死,但那种醉酒的滋味却令他难受死了。

胃里的酸水不停地往上冒着,口中苦涩难忍。他一次又一次地想呕出来,却又强行忍住了,因为他所躺身之处,是一间十分干净幽雅的卧室,他实在不愿弄脏了这里的每一寸地方,而且,那种呕得透不过气来的滋味,他再也不想去领受。

昏昏沉沉中,风舞柳忽然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风大哥,你醒了?”

风舞柳将身子翻了过来,便看见一个冰雕玉凿般的美丽少女站在床边,满脸关怀地望着他。

“心慈,是.......是你!”

铁心慈手里端着一碗汤,走到风舞柳身旁,轻轻地把他扶了起来,道:“风大哥,你先喝了这碗汤吧。”

风舞柳一口气将大碗菜汤喝了下去,觉得意犹未尽,说道:“心慈,麻烦你再来一碗好吗?”铁心慈接过空碗道:“好的”,转身出屋而去。

不一会儿,铁心慈又端来一碗菜汤,给风舞柳喝了,问道:“风大哥,你现在感觉好点了没有?”

“感觉到.......好.......好点了”风舞柳道,他这句话实在是言不由衷的,每一次喝醉了酒,他至少都要在床上躺一天一夜才会感觉到好一点。

“心慈,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

“我.......”铁心慈忽然把头一低,两颗晶莹的泪珠滚下了她的双颊,“我.......”,她努力地克制着,才没有使自己哭出来。

她只说了一个字,也用不着多说,风舞柳已经知道,这些日子,她一定受到了太多的委屈,太多的创伤.......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欠她的太多了。

风舞柳只觉心中一阵刺痛,这时他才觉得,醉酒的滋味,原来不过如此,只有心灵上的痛苦,才是最难以忍受的,现在,他恨不得再喝三杯,再大醉一场,那种“荡荡然不觉天地之有无”的感觉,才是最好的解脱。

“心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风大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误会了你,爹爹已经告诉过我,你投靠雪耻帮,是情非得已的,你并不是真正喜欢那个女魔头,是不是?”

“是的,我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她。”他实在不愿对她说谎,可是,他知道她最需要的是这句话,他不愿再伤她的心。

有些时候,实话是最残酷的,谎言却是最美丽的。

铁心慈破啼为笑,道:“风大哥,现在你精神很差,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做些饭菜。”说着,轻轻扶风舞柳躺下,转身出屋而去。

铁心慈去后,风舞柳只觉脑海里思绪纷乱,一会儿在想铁心慈,一会儿又想起了贾玲玲,一会儿又想起父母的血海深仇.......不久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一觉醒来竟已到了晚上。只见床头燃着一支蜡烛,烛光下是一张长方形的木桌;桌上放着一碗精致的八宝粥,木桌的一角,伏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女。蜡光下只见她双目微闭,双颊红润,显然已经睡着了。

原来铁心慈在厨房忙了半天,煮好粥饭进来时,风舞柳已经睡着,见他睡得很沉,不忍把他叫醒,于是便坐在一旁等他醒来,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舞柳哥哥已回到了她的身边,心里比吃了蜂蜜还甜,脑海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景,不久竟也沉沉睡去。

此时风舞柳已觉腹中饥渴,桌上粥饭已凉,他也并不在意,端起来吃了,碗是厨房里盛汤用的大碗,这么一大碗粥下去,风舞柳的肚子也就装满了。他放下碗筷,走到铁心慈身旁,只见他睡得正香,脸上兀自带着微笑,风舞柳出了一会神,轻轻道:“我扶你到床上睡吧。”他伸出双臂将她抱起,只觉满怀软玉温香,不禁砰然心跳,再看他一张花朵般的脸蛋,内心深处忽然发出了一股难已抑制的冲动,低头向她的樱唇上吻去,四唇相隔只有一线,他忽然猛地醒悟,暗暗骂道:“该死,我怎么能够那样对她。”轻轻将铁心慈放在床上,正要给她盖上被子,她却在这时醒了过来。风舞柳大为尴尬,生怕她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

铁心慈见自己正躺在风舞柳原来睡的地方,顿时满脸通红,翻身坐了起来。风舞柳道:“心慈,你在床上睡吧,我就睡在桌上。”铁心慈道:“不,我不睡。”

风舞柳换上一根蜡烛点燃道:“你愿不愿意陪我坐一个晚上?”

铁心慈道:“为什么要坐一晚上?”

风舞柳笑了笑,道:“因为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铁心慈吃了一惊,道:“什么,你就要走了?”

风舞柳:“有些事情,我非做不可。”

铁心慈道:“你还要去找贾玲玲么?”

风舞柳道:“我不会去找她,但有一个人我非找不可。”

“谁?活僵尸?”

风舞柳道:“以我目前的武功去找活僵尸报仇等于是去送死。”

铁心慈道:“那你要找的是谁?”

风舞柳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独孤无双这个人?”

铁心慈动容道:“你说的是住在天山云剑峰的那位绝世剑客。”

“不错。”

铁心慈道:“以前我听父亲与人谈论武林中的名家高手时,曾说起过此人,据说他已练成无形剑气,能杀人于十里之外,我不相信世上竟有这种武功。”

风舞柳道:“这些传说并非没有根据,我曾听一位少林高僧说过,十一字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已经知道。”

王贾弦道:“你是不是要我说出家师隐迹之所?”

独孤无双冷冷道:“你既然已知道,为什么还不说!”

王贾弦平静地道:“我可以死,但我绝不说。”

独孤无双目闪寒芒,冷冷道:“你一死,想必你师父就会出手了。”

王贾弦已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直逼过来,他知道无形剑气的厉害,对方挥手之间,即可致他于死命,但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从容地道:“你出手吧,家师永远不会与你决斗的。”

独孤无双冷剑锋般的目光在他脸上注视了很久,忽然冷冷一哼,道:“好!我不杀你,我要让你看着我与令师的决斗。”话音未了,纵身一跃再凌空踏了数步,身形便升至半空,犹如天神般飞走了。三人怔怔地望着他的身子在空中消失,迟龙喃喃道:“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轻功!”

王贾弦道:“难道这就是武林中久已绝传的‘七步登天’绝顶轻功?”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三人耳边听得哗啦啦一阵大响,一棵粗大的银衫树倒压下来,就在他们的身侧。三人转身一看,只见树身折断处平整光滑,原来这棵大树被独孤无双的无形剑气切断,一时并未倒下,这时被风一吹,树身失去平衡,便倒了下来。

风舞柳道:“想不到无影无形的剑气,竟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王贾弦道:“它的威力何止于此,你们到亭中看看。”

三人一同来到亭中,只见亭子中央的那张石桌,已自中央裂开一缝,王贾弦双手轻轻一扳,石桌顿时从中裂成两块。石桌四周放着四个石凳,均被剑气所裂,亭子的栏杆、柱子、梁木等均也遭到损毁,随时都可能塌下来。王贾弦道:“这就是剑气的威力,无影无形,无所不至,无坚不摧.......”

风舞柳望着独孤无双消失的方向,口中喃喃地道:“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制服活僵尸这人一定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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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林森等人怀疑少林方丈无名大师与活僵尸有所勾结,把他带到了聚义山庄,虽然仍以宾客之礼相待,却暗中派人监视他的举动,不料三天之后无名大师竟无原无故地死了!人们纷纷猜测:有的人认为无名大师是畏罪自杀,也有人怀疑无名大师是被人谋害。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大家都在等着尸检的结果,人们都相信蒋良会给他们一个圆满的解释。

无名大师静静地躺在床上,神态间一片安祥,好像是睡着一样。蒋良已将他的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任何疾病,只是嘴唇微微发绀,十指均呈青紫之色。

这房间里一共来了六个人,除了蒋良外,还有盟主林森、伏魔堂主展漠、总护法商求利、总护义司徒龙、“囚魔总监”铁一铮。

商求利道:“他分明是中了某种奇毒。”

蒋良道:“不是中毒,这是窒息症状,他是因窒息而亡。”

蒋良是武林第一名医,他说无名大师不是中毒,无名大师就绝不是中毒身亡。

林森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他窒息的呢?”

蒋良沉思着:“我看得出他没有上过吊,也没有人扼过他的咽喉,气管里也没有任何东西堵塞。”

司徒龙忽然道:“会不会是有人先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再用油纸封住他的.......”这实在是一个很荒谬的推断,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说不下去了,所以他突然住口不言。果然已有人反驳道:“无论是谁的口鼻被油纸封住,都会感到很痛苦的,可是无名大师的脸上偏偏一点痛苦都没有;何况无名大师身为少林方丈,武功之高尤在你我之上,天下又有谁能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将他制住?”

“囚魔总监”铁一铮道。“我可以确定,无名大师绝不是被人杀害的。”

大家都知道,侠义盟对无名大师虽是以宾客之礼相待,但暗中监视他的人不下三十个,这些人个个是铁一铮亲自挑选出来的精英,日夜轮班值守,绝没有人能避开他们的耳目将无名大师杀害。所以大家心里均想:无名大师也许是畏罪自杀,也许是得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疾病而亡,可是还是有一个人提出了质疑,司徒龙道:“食库离这里并不远,昨夜食堂的那场大火会不会分散暗哨们的注意力?”

铁一铮笑了,他说道:“总护义毕竟刚加入侠义盟不久,对侠义盟的兄弟还不够了解,我挑选的这些人,全都是一些严守纪律的忠诚之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就算发生比那场火灾更严重十倍的事,他们也不会擅离岗位的,而且昨晚食堂起火的时候,我唯恐出事,亲自到现场督导,我敢以脑袋担保,昨天晚上除了送饭的厨子来过之外,绝没有其他人到过这里。”

现在大家心里都有了一个结论:无名大师绝非被人谋害。

---可是,一个人既不是被人谋害,又无病无痛,为什么会无原无故地死去呢?

商求利道:“据说有些得道高僧圆寂的时候,是无病无痛的,无名大师本是一位得道高僧,也许是一时失足,才误入歧途,后来大彻大悟,便修成了正果。”

这句话说得很含蓄,但任何人都知道总护法的意思是说无名大师自知罪孽深重,便以死谢罪了,这种推断虽不能算是绝对正确,但已是最合理的了,于是大家心里又得出了一个结论---无名大师是畏罪自杀。但蒋良对这种推断并不是很满意,他却没有说一句话,一直闷闷不乐---他号称武林第一名医,却看不出无名大师的死因,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离开的时候,蒋良发现地上有一团米饭,于是弯下腰去把它拾了起来。象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绝不会弯下腰去捡地上的垃圾的,但他与别人不同,他只要看到地上有果皮纸屑之类的东西,都会随手把它们捡起来,没有亲眼看到的人,很难想象这种行为会出现在他这种人身上。

“我有这个习惯,这是一种好习惯,好习惯是人人都应该养成的。”这是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当你看到他这么样一个人弯下腰去捡地上的垃圾的时候,你就绝不会再认为这是一种卑贱的行为,相反,你会觉得这是一种高尚的值得人们尊敬的行为。

蒋良并没有把这团饭当成垃圾,所以他并没有将它丢掉,现在,这几粒饭在他眼中看来,比珍珠还贵上百倍。路旁的栏杆上正好有一只白鸽,蒋良立即走过去,将那几粒饭放在它旁边,那白鸽见有人送来食物,当然不会拒绝,拍拍翅膀将那几粒米饭啄了个干净,然后拍拍翅膀飞走了。众人也不以为意,一边谈话,一边向前走去,蒋良却一直盯着那白鸽。白鸽飞了几圈,忽然像喝醉了酒一样,跌跌闯闯地从空中栽了下来。

司徒龙商求利等人的脸色都变了!

几人疾步来到白鸽落地之处,只见那白鸽拍了拍翅,头一歪,不动了,司徒龙变色道:“它死了?”

蒋良将白鸽拿在手里,仔细地瞧了一阵,道:“它还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

林森道:“原来无名大师的饭菜里有人下了迷药!”

蒋良道:“这是一种很奇怪的迷药,它不但能麻醉人的大脑,还能抑制呼吸,所以无名大师才会在不知不觉中窒息身亡。”

商求利道:“这么说,我们冤枉了大师?”

林森叹道:“我们的确是冤枉了他!”

商求利道:“那么他隐瞒金刚烈火丸之事,又是为了什么?”

林森道:“因为活僵尸是少林派的无心大师,少林寺有责任清理门户,然而活僵尸势力浩大,绝不是少林寺能对付得了的,必须把武林中各门各派团结起来,才能消灭活僵尸,但少林寺却不能让别人知道活僵尸就是无心大师,因为那样,少林派不但得不到各大门派的信任,很可能还会被人误解。”

司徒龙道:“既然无名大师是被人杀害,凶手会是谁呢?”

林森道:“凶手一定就在我们身边,这个人是谁早晚会查出来的。”

“他杀害无名大师,又有什么目的呢?”

林森道:“他想挑起侠义盟与少林派的误会和仇恨,如果没有人发现无名大师是中毒而死,人们就会认为他是畏罪自杀,少林就会蒙上不白之冤;如果有人看出无名大师是中毒身亡,少林派势必认为侠义盟冤枉好人,这样必然有损侠义盟在武林中的声望,这实在是一个狠毒的计划!”

蒋良道:“我们绝不能昧着良心说无名大师是畏罪自杀,可是,一旦无名大师冤死聚义山庄的消息传了出去,侠义盟还能立足武林吗?”

林森沉吟了一会道:“为今之计,只有在凶手伏法之前,禁止任何人泄露无名大师圆寂的消息。”

展漠一直站在旁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难道是他?”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众人果然都吃了一惊,齐声问道:“谁?”

展漠冷电般的目光从诸人脸上掠过,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很紧张,展漠却紧紧地闭着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是谁?”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展漠当然不会说,现在人已散去,后院只剩下他和盟主林森两人。

“杀害无名大师的凶手是谁?”林森问道。

展漠道:“不知道。”

林森怔了怔忽然笑了,说出了一句令展漠吃惊的话:“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你说那句话的用意。”林森解释着:“俗言道做贼心虚,凶手听到那句话后一定会惊慌失措的。”

展漠道:“我保证他连觉都睡不着。”

“所以他一定会采取行动。”

展漠冷笑道:“那就等于他将脑袋往套子里钻。”

林森道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这一招实在太高明了,希望你能成功。”他走出几步,忽又回过头来道:“不过你必须注意自己的安危,凶手随时都会杀人的。”

展漠冷冷道:“我就怕他不来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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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客栈是洛阳城里最豪华的一家大客栈。红墙绿瓦,雕梁画柱,这里的每一栋房屋都修建得金碧辉煌,可是和这家大客栈一比,全都失去了颜色。

高大宏伟的建筑,精致美观的雕花,加上富丽堂皇的装饰,这栋大楼又岂是“金碧辉煌”四字所能形容的?

大楼的前面,写着:“天都客栈”四个金色大字,居高临下,盛气凌人,风舞柳仰头看着这四个大字,叹道:“这家客栈的气派,只怕连皇宫也有所不及。”

这时已有小二迎了出来,这里的小二与别处的小二大不相同,不但穿着比别处的小二华丽得多,而且也神气得多,小二微笑着道:“客官要住店么?这里有最豪华的房间,最舒适的床铺,最.......”

风舞柳摇了摇头道:“我不住店,我是来找人的。”

小二道:“请问你找谁?”

风舞柳道:“是一个高大的老人,穿着一袭灰袍,表情十分冷漠。”

小二道:“是那位性情怪僻的客官么,他住在二楼的第一号房间。”

风舞柳道:“劳烦你带路好吗?”

小二道:“好的,你跟我来吧!”

在小二的带领下,风舞柳来到独孤无双的门前,他赏了小二一绽碎银,小二道了谢,下楼招呼客人去了。

风舞柳敲了敲门,里面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谁?”

风舞柳心里一阵紧张,他生怕说错一句话而被拒之门外,要说的话,他已经预先想了很多遍,他说道:“晚辈风舞柳,有事拜见前辈。”

独孤无双道:“什么事?”

风舞柳道:“晚辈能不能进来说话?”

独孤无双道:“你为什么不自己推门进来?”

风舞柳推门走了进去,独孤无双正坐在一张木椅上喝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风舞柳走到他的前面,忽然“卟通”一声跪了下去道:“独孤前辈,您收我为徒吧!”

独孤无双怔了怔,但并未去扶他起来,只是冷冷道:“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

风舞柳道:“如果你不肯收我为徒,我就跪着不起来了。”

独孤无双冷笑道:“你以为你给我下跪,我就会收你为徒么?”

风舞柳道:“晚辈跪在这里,是表示晚辈的诚意,至于能不能做你的徒弟,就看晚辈有没有这个福分了。”

独孤无双冷冷道:“无论你跪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收你为徒的,不过.......”

风舞柳听出似乎有点转机,大喜道:“无论前辈吩咐我做什么事,就算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哪知独孤无双却道:“这是我的房间,你不能跪在这里,在别的地方,无论你跪多久,都与老夫无关!”

风舞柳站起来,抱拳一礼道:“晚辈打扰了前辈清休,实在抱歉。”说完转身走出轻轻带上房门,就在门外跪了下来。他也知道独孤无双既然已经说过不肯收他为徒,那么就算他在这里跪到白头也没有用,不过他已经偷学了人家的一招武功,就不得不作个交待,这么做也可以说是向人家陪理道歉了。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风舞柳还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他只觉得两只膝盖疼痛难忍,地板好像越来越硬了,自己的身子也好像越来越重了!现在他才发现要在地上跪几个时辰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如果用这种方法惩罚坏人,那简直比任何酷刑都要残酷!

走廊上有不少人来回走动,看到风舞柳跪在这里,均投以奇怪的目光。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有人问他。

风舞柳不答。

“是不是做错了事,被你师父罚了?”另一人道。

风舞柳道:“我师父?”

“难道住在这房间里的那位老爷子不是你师父么?”

风舞柳苦笑道:“你说呢?”

那人道:“哈哈,我就知道我说的没错。”

忽然,门里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错了!”

那人道:“错了?.......难道你不是.......”

门里传出了一声冷喝打断了他的声音:“滚!”

那人窒了一窒,正想开口,先前说话那人已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走吧,这人性情古怪,千万别惹恼了他。”那人在喉咙里咕咕地咒骂着,跟着走下楼去。

又一个时辰过去,风舞柳还是跪在地上,双膝已经被坚硬的地板擦破,已经开始肿大,只感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但风舞柳并没有起来的意思,他要跪到什么时候,要跪多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只要是人,都有同情心的,都有被别人打动的时候。

独孤无双虽然冷酷无情,但他并不是一块石头,也不是一棵树木,而是一个人,所以他也应该有被人打动的时候。对这一点,风舞柳充满了信心,所以他决心豁出去了。

忽然,门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风舞柳精神一振,觉得他期待的那一刻似乎已经到来。

门被打开,独孤无双果然从里面走了出来,可是他却连看都没有看风舞柳一眼,走过他的身旁,径直下楼去了。

楼梯上又一次响起了脚步声。

这一次上来的会不会是独孤无双?

风舞柳不想回头去看,因为每回头一次,都只有增加一分失望。

但他却万万想不到,这次上来的就是独孤无双。

独孤无双见他还没有走,似乎怔了一怔,但还是不多看他一眼,径自回了房间。

从早上到现在,风舞柳只怕已经跪了五六个时辰,双腿早已麻木,好像已经变得不是他自己的腿了,更要命的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还没有进食过一粒饭一滴水,如果说这还是可以勉强忍受的,那么楼下飘上来的饭菜香气对此时的他来说简直是无法抵抗的诱惑。风舞柳还是忍住了,他之所以能够忍受一切痛苦,是因为他不愿放弃,不愿低头。

香气越来越浓,似乎是红烧猪肉的香味.......甚至还有他最喜欢吃的麻辣鸡.......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小二抬着一大碗饭菜走了过来。

“客官,你已经有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这碗饭不要钱的,你拿去吃吧。”

风舞柳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张充满同情的脸,今天早上,他曾赏了他一锭银子。

“谢谢!”风舞柳伸手接过饭碗,将碗凑到嘴边,但饭还没有扒进嘴里,他忽然将饭碗远抛了出去,饭碗落下,跌碎。

小二怔住了,吃吃地道:“怎么.......这.......这饭不好吃么?”

风舞柳有气无力地道:“你知道我很饿?”

小二道:“我知道你很饿,所以我才给你送饭来。”

风舞柳道:“你既然知道,就不应该送来,你这样做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

这是什么道理?小二心里暗骂道:“真是好心不得好报,这个人饿死活该!”

风舞柳道:“你在给人下跪的时候,能不能吃东西?”

小二道:“不能。”

风舞柳道:“一个饥饿的人,看到一碗饭放在他旁边,又不能吃,那种感觉好不好受?”

小二立刻摇头:“一定不好受。”

风舞柳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不会让我去捡这地板上的饭吃吧?”

小二果然不笨,他立即去找了一把扫帚,将风舞柳倒在地板上的饭菜扫得干干净净的。

什么时候了?

楼下的酒席渐渐散去,客人们纷纷熄灯就寝,风舞柳现在已是精疲力竭,他倒下了多少次,又爬起来多少次,连他也记不清了。

独孤无双是不是已经睡了?他真的睡得着么?

门忽然开了,独孤无双出现在门前,风舞柳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伸展着双足坐在地板上,一双手掌抵在他的背上,掌心发出一股奇异的气流,慢慢地流转于他的奇经八脉。那股气流给人一种凉嗖嗖的感觉,就像是春天的和风,又像是夏日的山泉,风舞柳只觉全身如浴春风,舒畅无比。

过了半柱香时刻,独孤无双收功而起,风舞柳慢慢站了起来,只觉全身精力充沛,一双膝盖虽仍疼痛难忍,但肿胀已经神奇地消了很多。

风舞柳欣喜若狂,正要跪下口喊师父,独孤无双冷冷地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已经同意收你为徒?”

风舞柳怔了怔,倒是不知如何作答。

“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独孤无双道:“如果我想收你为徒,你根本用不着向我下跪,如果我不想收你为徒,那么你跪多久都没用。”

风舞柳忍不住大声道:“你为什么不肯收我为徒,难道我很笨么?”

“你走吧”独孤无双冷冷地道。风舞柳踉跄几步,扶住了一张桌子,苦笑道:“走,我的这双腿还走得动么?”

“你还有一双手”独孤无双道。

“手不是用来走路的。”

“手是用来在地上爬的!”独孤无双道。

“手不是用来在地上爬的。”风舞柳道:“手是用来握剑的。”

“锵”的一声,他突然拔出了身上的佩剑。

独孤无双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冷冷道:“你想自杀?”

风舞柳道:“我只想让前辈看一招剑法。”

他的左手一按桌面,人已向上跃起,凌空刺出一剑,剑法飘忽、灵动、快捷,正是那招天外一剑。这一招他已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招使完,整个人忽然虚脱,一跤跌了下去。

只听独孤无双厉声问道:“这是什么剑法,是谁教你的?”

风舞柳喘息着,道:“这一招叫天外一剑,我自己学的。”

独孤无双喝道:“胡说!”

风舞柳道:“以前我看到冷君魂使过一遍,觉得这招剑法神妙无比,后来和别人打斗时,正值生命危急之际,忽然来了灵感,便使出了这一招。”

“这叫偷学别人的武功,这是武林中的大忌,你难道不知么?”独孤无双面罩寒霜,冷冷地道。

风舞柳道:“凡练剑之人,见了一招天下无双的剑法,都会忍不住要去模仿的,我并未偷窥前辈的剑谱,谈不上是偷学。”

独孤无双在一张宽大的竹椅上坐了下来,过了很久,才道:“要做我的的徒弟,除了必须具备极高的资质之外,还要具备三个条件。”

风舞柳立刻问道:“哪三个条件?”

“第一,没有亲戚朋友,第二,没有恩怨情仇,第三,没有名利之心。”

风舞柳奇道:“为什么一定要具备这三个条件?”

独孤无双道:“只有一个孤独绝世的人,没有恩怨情仇的纠缠,不受名利的左右,才能够超越人类的极限,练成绝世的武功。”

风舞柳不懂,独孤无双说的话,世上只怕没有几个人能懂。

独孤无双接着解释道:“一个人如果有了恩怨情仇,他的心就不能平静,心不平静,就练不成至高无上的武功;一个人如果有了名利之心,就会患得得失,就会产生一种难以克服的心理屏障,有了心理屏障,人体的巨大潜能就无法发挥。”

什么叫“心理屏障”,风舞柳似懂非懂,心道:“这三个条件我倒是具备了一半”,便道:“我父母双亡,而且没有一个兄弟姐妹,但我还有一些朋友,所以第一个条件我只具备了一半,第三个条件,我勉强可以办到。”

独孤无双道:“你能学会我的一招天外一

足见你资质不

你只须忘掉所有的恩怨情仇,和所有的人断绝关

你就可以做我的徒弟。”

“可惜父母的血仇,我不能不报,我欠别人的恩情,不能忘怀,我也离不开我的朋友,我不能忍受孤独。”

独孤无双道:“学武功不是为了恩怨情仇,而是一种乐趣,一种对艺术的追求。”

风舞柳道:“那不是成为一个武痴了么?我纵算学到了天下无敌的武功,又有何用?古人说学以致用,一个人空有一身武功,不用来锄恶惩奸,报效苍生,岂非根没有武功一样?”

独孤无双道:“看来你是无法脱出世俗的羁绊,终究不能做老夫的徒弟,但你毕竟学了老夫一招剑法,老夫怎能容你将老夫的大好武功使得似是而非!”

长叹一声,忽然出手,食中二指点上了风舞柳胸前的璇玑穴,风舞柳闷哼一声,仰天倒下,再也不动了。可怜他十几载勤修苦练的武功竟被独孤无双一指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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