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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有泪》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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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礼拜天,新的一天在一阵起床铃声开始了,程序基本没变,刷牙洗脸上厕所,唱着自己的革命歌,吃早饭,然后又开始自由活动。 唯一变了的是早饭不再是方便面,是玉米面糊糊,配一个小馒头,人均一份。刘伟发现三哥面前不是一个馒头,是一排,足有六七个,但四哥面前却没有,这让刘伟感觉到三哥确实比赵四儿混的好。

刘伟上午的工作除了给四哥捏腿外,基本没其它的了,大家还是该玩的玩,该睡的睡,随意性很强。

独趾王正在收集三哥和赵四儿烟灰缸里的烟屁股,然后小心的摸出一条珍贵的报纸,把烟丝拧出来倒在报纸上面,这样大概五六个烟屁股的烟丝就可以卷一炮香烟了,然后满脸笑容低头哈腰的跑到三哥面前,和三哥借打火机。

打火机在看守所内属于违禁品,是不可以出现的,但凡事都有个特殊,赵四儿和三哥这种混的好的人就一人有一个,只是把防风的铁片卸去了。通常情况下,大家想抽烟都是找别人对火,一个对一个的,三哥和赵四儿那里是火种发源地。但有烟的人必竟是少数的,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烟着着,所以有时候人们也会去三哥借打火机。一般不找赵四儿借——代价太高。

四哥的打火机昨天晚上蹲完厕所后就没气了,光荣的下岗了。二光头和别人打着牌,看样子是正在兴头上,所以情不自禁的摸出一只烟,说:“四哥,火呢?”

赵四儿说:“用完了,去和老三借个火。”

二光头甩出一副对二后,就带着笑容去和三哥借火了,火是借到了,却半天也没打着,二光头问:“三哥,火机是不是没气了?”

三哥接过打火机看了看说:“可能是吧,独趾儿刚用完,快,别让他那根烟灭了。”

二光头站起来大喊一声:“独趾儿——”

独趾王被这一声喊吓的连忙把烟掐灭站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光头有点傻眼了,指着独趾王说:“你,你***,你真***……”

三哥说:“谁还抽烟的呢?别让火灭了。”

在确定全号没有一个火源的时候,二光头骂独趾王:“你***,全号就你一根烟着的呢还让你给掐了,***,给老子搓个火。”

独趾王没敢犹豫,从自己可怜的被子里揪出一点棉花,然后请示三哥:“三哥,洗衣粉……”

三哥说:“自己拿。”

独趾王从靠厕所窗台上的箱子里掏出一点洗衣粉,和在棉花里,然后搓成一个条,接着又请示三哥:“三哥,鞋……”

三哥说:“看对谁的了,拿。”

于是独趾王毫不客气的拿起了二光头的鞋——他的鞋好用,蹲在厕所的水泥地上,用鞋底使劲搓着这一条棉花,搓一搓,吹一吹,搓一搓,吹一吹,不一会儿,棉花冒烟了,又吹了吹,着了,二光头赶紧把烟点着了,然后把独趾王踢了开,说:“妈的,以后不许用我的鞋啊。”

靠着大家的接力,火源一直维持到了午饭时间。

午饭还是那个样,连份量都没变过,三哥没吃菜,泡了袋方便面,三包料的那种,那味道在众多人臭菜味道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香味扑鼻,说有多香就有多香,不次于大饭店里的山珍海味,四哥那边虽然没能散发出这种味道,但嘴里嚼的东西真的可以要人命——火腿肠,香嫩柔软,关键是肠子里粉面掺和的少,在这样的地方能吃到质量这么好的火腿肠,不简单啊不简单。其他人只能吃着不是白面的馒头就着带泥的菜汤,混个半饱。这种强烈的味觉和视觉差异,刘伟的体会还不是很深——进来的时间短嘛。

午饭后,不用说刘伟还得洗碗。

午觉过后,赵四儿想抽烟了,说:“刘伟,搓个火。”

第一次搓火,刘伟根本不懂的要领,不过怎么也得先准备好材料,棉花还是从独趾王被子里抽的,怪不得这小子的被子这么薄,棉花有一片没一片的,原来都被搓火用了。洗衣粉也是从箱子里掏的,但没经过任何人同意,因为这个被二光头狠狠踹了一脚,“你***不懂规矩,以后拿东西先打招呼。”

忍着疼痛,刘伟把洗衣粉掺进棉花里搓成了条,搓火为什么要用到洗衣粉,刘伟不太清楚,其实全号的人都不太明白,反正就知道必须用到洗衣粉。

鞋的问题不好解决,刘伟自己没鞋,被没收了,刚才又被二光头踹了一脚,所以不敢随便拿别人的,于是咳嗽了一声向赵四儿请示,“四哥,鞋……”

赵四儿不管:“自己想办法。”

还是郭志勇够哥们,说:“用我的吧,不过不好搓。”

也不挑了,刘伟学着独趾王上午的样子,在水泥地上使劲搓,搓一搓,吹一吹,没着;又搓搓,再吹吹,还是没着。搓了大概五分钟,棉花都碎了还是没着,赵四儿等不及了,说:“独趾儿,你搓,老子这儿还等着抽呢。”

这独趾儿一看就是个熟练工,三两下就着了,看样子也没费什么劲,赵四儿把烟点着后深深吸了一口,指着刘伟说:“你***别站那儿看,给老子练,以后搓火就是你的活,再搓不着弄死你,今儿先给你个机会。”

就这样刘伟下午又有活干了,练习搓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孩子多刻苦呢:

别人睡觉,刘伟搓火;

别人聊天,刘伟搓火;

别人打牌,刘伟搓火;

别人上厕所,刘伟还在搓火

……

不知道揪了多少棉花,请示了多少回洗衣粉,把郭志勇的鞋底都快磨平了,快晚饭的时候,刘伟这火终于搓着了,那一瞬间,刘伟松了口气,郭志勇松了口气,独趾王却窝了口气,一张被子都快没棉花了。

搓火,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一技之长,这以后出去后也不知道好不好找工作。

晚饭后,刘伟第一件事是冼碗,第二件事就是给四哥搓了个火,火搓的不错,搓了两次也就成功了,这以后多搓几次估计也能达到独趾王那水平,说不定还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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