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之外,情理之中，初号机的出击彻底的失败了。

第五使徒依靠不知名的能力提前预料到了初号机的出击位置，在初号机出现的一瞬间，就对其进行了猛烈的炮击。初号机甚至连敌人的面孔都没看清，视野就被一大片白光充斥，接着猛烈地炮击就轰在了胸口上。天可怜见，这次可是真嗣第一次完全独自面对使徒的战斗，但是却连敌人的面都没有看清楚就遭到了这样令人措手不及的攻击，真是......衰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境界啊。

使徒的炮击不光力度猛恶，其中蕴含的能量才是最大的杀伤利器。被使徒的高热的能量光束完全吞噬在其中的初号机胸部装甲几乎在瞬间汽化，全身装甲更是逐渐开始了融化，初号机白生生的肌肉暴露在了能量之下，只是瞬息便被烧焦，那种可怕地剧痛也在同一时间传到了真嗣的脑海中。

如同赤身露体地被关在一个大熔炉之中，烈焰火舌正零距离舔舐着身体，炭烧炙烤和高温水煮的感觉同时袭来。

胸口处更是像插着一把正在飞速旋转烧得通红的利剑一般，猛烈的撕裂感和神经末梢一遍又一遍地惨遭汽化的痛苦一同涌上了脑海。

若是全部烧焦了倒也不会再传来痛苦了。

但是承受攻击的不是他，初号机顽强的生命力使得失去的神经末梢和烧焦的机体不停地重生着，无数娇嫩的神经与肌肤一遍遍地生长、汽化。像是把人割一刀，养上几个月再在原处新生的嫩肉上再来一下的痛苦感凝成一瞬，再无限循环一般。

世间最可怕的刑罚莫过于此。

而那能量光束造成的高温更是甚至能连插入栓中的LCL都加热到沸腾，无数气泡在其间横冲直撞。身处其中的真嗣只感觉到眼前一片血红，高温让触觉失效，在这滚烫的“油锅”里竟然觉得浑身刺骨的冰冷。真嗣渐渐的迷失了自己得意识，无法思考，无法活动，无法感知，只剩下了身体因为感到可怕的剧痛而本能的不停的发出惨叫声。

连敌人的样子都没看清就被对方打败，这不管是对于驾驶员还是指挥员来说都已经不是一般的糗了。及时反应的美里虽然当机立断炸掉装甲板，让被融化的固定器困住的初号机得以回收，但遭到了沉重精神冲击的真嗣却昏迷了过去，初号机完全失去了作战能力。

第五使徒发现初号机被救了回去，也就停止了炮击，大摇大摆地变换着自己的身形。位于它身体的最下端，原本四四方方的尖角突然高速旋转了起来，并且不断的向下延展伸长，不一会就变得好像钻探机头一样，狠狠地刺进了地面。它是打算挖洞进入NERV本部，覆盖了22层的格纳式装甲的防护层在使徒加持了A.T.filed的“钻头”攻击下显得不堪一击，顶多也就是给它增加了十多个小时的工作量罢了。

现在的形势可以说是再一次变得万分危急，无物可破的A.T.filed，神出鬼没的探测手段，无坚不摧的超强炮击，第五使徒战斗力之强悍，危险性之巨大，已经是有目共睹，不争的事实了。

而妄图依靠NERV本部的MAGI系统计算得出战胜使徒方法的众人却只是得到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结论：可以以N2航空炸弹破坏目标的A.T.filed进而摧毁目标，成功率甚至达到了87%以上，可是......需要的N2航空炸弹的当量已经足以完全摧毁整个NERV总部……

“就这个结果看来，现在常规的方法已经不可能奏效了吗……”看着报告，美里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之后，她才再次开口道：“那么就只有使用非常规的办法了。”

听到她这么说，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原本那些认为她只是依靠美貌坐上最高战场指挥员位置的人也多了几分钦佩，毕竟在现在这样无计可施的窘境之下，能够保持冷静就已经是一件很难得的事了，更何况美里竟然还能在得知了MAGI的结论后仍然毫不气馁地想出作战方法，众人也不由得佩服起这个美丽的女人的能力与胆识了。

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美里狡黠地一笑，回过头来朝日向问道：“我记得……战自研的极密资料，都放在了谍报部对吧。”

“哎？嗯。”日向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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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子山第二要塞，东斜面赶筑增设部，是截击使徒用的武装要塞之一。这里平日里并不禁止市民攀爬游玩，但是由于是个光秃秃的石头山，也鲜有人去登高看风景，平时只有需要对其内部填装弹药的时候，才会有人去，而且人数从没超过十个。但是今天，无数的喷气机，卡车，NERV的工作人员都聚集在那里，一派忙碌的景象把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双子山搞得好不热闹。

“真是胡来的作战计划呢，葛城作战部长小姐。”在临时筑起的作战指挥部的走道上，律子对走在她前面的美里笑着说。

“什么胡来，真是没礼貌，这可是剩下的九个小时里能完成的，最切实际的计划了！”美里回头瞪了她一眼，不满的说。

“屋岛作战，正如其名，将日本全国的电力集中起来，用战自研仍在秘密试做的大功率阳电子自行炮进行远距离射击……”律子顿了一下接着说：“由于阳电子自行炮未完成，无法自动调整精度，就利用EVA操控，进行精密狙击来弥补这一缺陷。虽然这个计划在理论上可谓是天衣无缝，但是也太过于大胆了，风险可不小啊。”

“没办法，这是目前我能想到最好的计划，也是胜算最高的计划了。”美里停下来转身看着律子耸了耸肩，然后神色凝重地看着山坡上忙碌的景象：“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创造这一丝机会而已，能不能把握住，就只能看那些孩子的了……”

“人都到齐了，”看着全部到场了的三位驾驶员，美里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严肃的说：“那么，现在开始传达此次战斗中各位驾驶员的任务。”

“真嗣，你驾驶的初号机，在这次作战中担当狙击手。”美里看着真嗣说道。

“……是。”真嗣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丽，你驾驶的零号机，在这次作战中负责防御，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初号机。”美里把目光移到了绫波的身上。

“是。”绫波应道，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轻仿佛接下来要去的不是战场，而是教室这样稀松平常的地方一般。

“至于楚轩……”看着面色淡然的楚轩，美里反而有些迟疑，但命令不可不下达，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说道：“三号机保持待机状态，不用出击。”

听到命令，楚轩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个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或者说......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美里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面色如常的少年，虽然觉得他很不寻常，但是作为战场指挥员，她自然明白选择驾驶员素质最高的三号机去对付第五使徒才是最佳选择，但是楚轩的不确定性却成了美里心里的一个结。

他的城府实在是深不见底，无论是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想要什么，也正是这样的不确定性导致了三号机的冻结。

不受掌控的武器是不能予以重任的。

虽然并没有把楚轩当做一个道具，但是美里依旧对其心怀戒备，不过眼见楚轩如此配合，美里倒是有些释然，也许那些怪异的行为不过只是巧合而已吧，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罢了。

下达完命令的美里立刻回到了作战指挥室内，毕竟再过一会儿这儿就会变成双方炮击对射的战场，时间紧迫，要做的事还很多。

而楚轩却在众人离开后拦住了绫波丽。

“……什么事？”白皙的面容如万年不变的冰川，绫波血红的眼珠盯住拦在她前面的楚轩，用那缥缈的嗓音轻轻地问道。

楚轩推了推眼镜，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指甲大小，闪着七彩光芒的小石头，对绫波说道：“使徒的炮击威力过大，零号机的防护盾能挡住的几率不大，这块东西也许可以救你一命……算是上次的事的赔礼吧。”

说完他也不管绫波接不接受，直接走到绫波面前把石头塞到了她手里，转身便离开了。绫波看了一眼楚轩的背影，仿佛又回到那片如血的夕阳之中，那时这个少年也是一样，一样纤长的背影，长长的影子，沉默的脚步……把散发着温暖的感觉的小石头握进了手心里，绫波丽回到了零号机旁静静等待战斗的到来。

灯光慢慢地熄灭了，全日本所有的电力能量全部都充填进了放在山脚下的超大号阳电子枪中。即使灌注了整个第三新东京市的电力，也几乎只能做出一次攻击，若是没有打中……那么在下一次充电完成前就只能靠零号机使用太空梭底座抵挡住使徒的攻击为初号机争取时间了。

可以说若是真嗣没有一次性攻击成功，绫波丽要面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巨大的压力沉甸甸的压着真嗣的心，几乎令他不能呼吸。远处的山峰一片漆黑，失去了所有电的世界只剩下黑暗，真嗣觉得自己的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剧烈，好像心脏就要破胸而出了似的。

真嗣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过，第一次面对使徒时，他很恐惧，第二次面对使徒时，他不再那么害怕了，只是有些紧张。但是现在，恐惧和紧张两者在他心里来回纠缠激荡着，都在不断撕扯着占据着他的内心，让他有种即将溺毙的感觉。

真嗣下意识到转头看了绫波一眼，发现这个时候，她那如雪般美里的脸上依旧是那么淡然，仿佛根本没有什么使徒，一会也不需要去和什么以命相博一般，那种冷静的力量使真嗣忍不住和她搭起话来。

“绫波，为什么这个时候，你还能这么冷静呢？就像楚轩一样，你们俩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这样冷静呢。”真嗣话语之间是掩不住的羡慕：“而我……现在却怕得要死。”

“为什么要怕？”绫波一如往常轻轻的问。

“呵呵……”真嗣尴尬地笑了笑，对于绫波的用来充作答案的这个问题，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话停滞了一下，真嗣换了个话题：“绫波，你为什么要来驾驶EVA呢？”

说实话这个问题困扰着真嗣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在真嗣想来，这样的一个平淡如雪女孩子，应该完全不会和NERV扯上关系吧。

“因为……羁绊。”绫波依然淡淡的说。

“羁绊？”真嗣愣了愣，“绫波有什么亲人在基地里吗？”

“不，我没有亲人，羁绊是和大家的。”绫波回答的时候虽然和平时一样语气清淡，没有一丝波澜，但这回答仿佛事先已经想好似的，她说得毫不犹豫。

真嗣仔细回味着绫波的话，总觉得有些不明的情愫隐藏在其间。

这时，绫波却再次开口了——在真嗣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我……根本不会其他的事，我仿佛是为了驾驶EVA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如果我不去做EVA的驾驶员的话，或许我就会变得一无所有。”绫波顿了一下，声音罕见的沉了下去些：“那不就跟死没有两样吗？”

那不就跟死没有两样吗？

真嗣看着绫波仿佛毫无情绪的脸颊，完全看不出这个女孩有什么情绪，但一股悲怆和无奈交织在一起，缠住了自己的心脏，那感觉就如月光一样清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字的声音，只有呼吸声静静的起伏着。

沉默半晌后，真嗣注意到绫波的手中仿佛有什么在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定睛一看竟是一块小小的石头。

“这是……？”真嗣不禁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绫波看了一眼手上的石头，又补充了一句：“是楚轩给的。”

“楚轩吗？没想到他那冷冰冰的样子还会关心人呢。”想起上次楚轩主动帮忙，真嗣不由得一笑。

这玩意儿大概是什么祈愿的附符之类的吧，真嗣暗暗想着，难道楚轩对绫波......

“嗯，这石头......很温暖......”想起了那个镜片下隐藏着无穷知识与秘密的黑眸，还有对视时奇妙的感觉，绫波不由得握紧了手上的小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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