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男儿须磨练

这话萧贺不是第一次听说，之前李渊就有提过等哲威到了年岁就进宫当千牛备，不过那时语气不像现在这么肯定。哲威才八岁，就算过了明年也只有九周岁，一个虚岁十岁的孩子进宫当侍卫是不是太早了点，估计连刀都拿不稳吧，能保护得了皇帝陛下吗？

皇帝身边的千牛备身总共也就十二个名额，专门贴身跟在皇帝身边宿卫侍从，一般都是由出生高官显贵之家的男孩子担任，一旦满十一周岁即可备选千牛备身，超过十四岁就不行了。当然其他各项指标也都要达到才行，如外型品貌、弓马骑射、文字武功等都要一一考核，真正有资格最后入选的一般都是各家子弟中的佼佼者。

千牛备身的品级不低，正六品下的官阶。要知道成千上万的寒门子弟拼死拼活一辈子都未必能达到这个高度，而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屁孩啥都没干就得了这么个大馅饼。

萧贺感念李渊一片爱屋及乌的心意，她心里清楚李渊这么厚待哲威一是真喜欢这孩子，二来也是看在平阳公主这个女儿的份上。一旦哲威小小年纪就当上千牛备身，将来只要不出大错，富贵荣华是不愁的了，尽管在萧贺看来这些本就不用发愁，只是老父亲一片爱女之心，她也只好欣然接受了。

“多谢父亲厚爱，女儿定当好好教养哲威，望他日后能忠君报国，为父亲分忧”萧贺漂亮话也会说，如果这事已成定局，那她要教的东西就多了，得抓紧时间。哲威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直了点，掩藏不住自己的好恶，说穿了就是城府不深，没啥心机。这样的性子如果进宫常日里呆在皇帝身边是很不安全的，尽管皇帝是他的亲外公。

他们身后的人几乎都听清楚刚才皇帝说的话了。在那些人看来，皇帝看了平阳公主的长子一场比赛就立马决定让他进宫当千牛备身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实在是太让人嫉妒了。

太子就不说了，秦王和齐王家都没有适龄的儿子，要不然连他们都要不平衡了，皇帝这么做偏心眼偏得太多了，其他皇室子弟中不是没有好材料，只是机会只有那么多，该谁得这个好处都要皇帝说了算。

但有一点就连萧贺都没有意识到，刚刚她和李渊的谈话给运动会又增添了一分其他特殊的含义。别人不知道他们父女之前就讨论过这个话题，还以为李渊是看了柴哲威的比赛夺冠才临时决定的，这么一来运动会冠军的价值就成倍增长了。这件事情导致以后想要入选千牛备身的官二代们都要先来运动会镀镀金，要没在这里混个冠军头衔还真不好意思去参选。

今天的决赛对于坐在主席台及其周围的大部分观众来说有三场比赛最重要，第一就是刚刚结束的有柴哲威和程怀亮参加的那场中跑比赛，第二就是由太子的第四子武安王李承训和秦王世子恒山王李承乾参加的男生甲组短跑，第三场当然就是要由李渊出面颁奖的长跑比赛。

这三场比赛才看了一场，所以精彩还在后头呢

长孙氏今天很心急，她已经担心好几天了，就怕承乾出点什么岔子。按李世民告诉她的消息，这两天承乾身边一直不太平，小动作不断，虽然他已经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可到底是放心不下，直至昨晚得到消息说今天会场上可能要出事，她就一直提心吊胆，就怕这事应在承乾身上，不过幸好王爷已经把他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几个暗卫派过去了，这让她放心很多。

太子和秦王的儿子们比赛，这里头看头可不小，小老百姓没想那么多，可那心思重的一个个都睁大眼睛瞧着，如果有可能的话还真想看看皇帝知道结果的一刹那究竟会是什么表情。

这场比赛很快就到了，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第一名既不是太子的儿子，也不是秦王的儿子，而是一个看着很不起眼的小男孩，他叫牛铲子。李承乾得了个第二名，只比牛铲子慢了一米的距离，而李承训则是跑了个第四，连前三名都没进。

李世民本来对承乾只拿了个第二名也不满意，可感受着身边太子传递过来的冷气，他想还是别对小孩子要求太高了，第二也不错了，真得了第一，指不定太子气成什么样。他当然不在乎太子生气，可如果真是过了的话，对承乾也不利，现在这个结果倒正是刚刚好。

萧贺也有点惊讶，不过想想也是正常，承乾本来底子不是很强，虽然后来有了她的指导，但到底比牛铲子还小了一岁。那个牛铲子是块好料子，无关体格或培养，那孩子可能天生就是适合这个，这和骨骼肌肉的发育有关。可据她打听的消息，铲子性子弱，在村里常被他们乡乡长的儿子欺负，虽有爷爷婶娘护着，但总是话很少的样子，按现代话来说就是这孩子有点轻微自闭症。

任何类型的人都有用处，只要善加利用人的长处，那都会发挥出最大的功用，这个牛铲子未必不是一块尚未雕琢的玉石。

太子这时候虽然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可脸上还是带着笑，一边嘴里训斥着不长进的儿子，一边还能夸上承乾几句。没等李世民应话，李渊就说话了：“大郎啊，承训也不错的，听三娘说能进今天这个决赛的都是好样的，你就没埋怨孩子了，平时多督促着点就是了。”

李建成收起嘴边的假笑应道：“父亲教训得是，儿子记住了。”

“二郎，没想到承乾这孩子这两年长得这么好了，记得他刚生下来那会儿身子还很弱，真是有娃不愁长啊”李渊又在那感叹起来，也许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孩子让他有种时光一去不复返的感觉，说道：“还记得你们兄弟姐妹在河东老家的时候也是这么点大，一个个皮得很，三娘，你那时候和二郎就喜欢跟在大郎身后，常去后花园乱闯，有时你母亲都找不到你们。”

李渊的后半句话让周围的人一下子都静了下来，萧贺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回忆往事对她来说难度太大了。而且这话里透出的意思好像还是有点想撮合后面那对兄弟。

“父亲，虽然我现在不记得了，但我想那时的我们一定是很开心的。”

李渊微微点头囔囔道：“是了是了，三娘你不记得了。不说这些了，还是看比赛吧。”

“是啊，三娘，你不是说还有跳高和跳远吗，那都是怎么玩的？”万氏问道。

萧贺忙接过话道：“等跑步类比完之后就轮到这两个项目了，因为报名的人不是很多，还有大家对这两个项目暂时还不太了解，所以进入决赛的人相对少了点，可能没有之前的那么精彩。”这点萧贺也预料到了，这两项技术要求比较高，大部分人对此又还没有认识，但经过此次运动会后会情况会有改观的。

比赛顺利进行，还没到正午时分，已经接近尾声了。本来按计划应该是分两个时段的，可既然已经只剩最后一个项目了，好像没必要再中场休息了。在征询过主席台和运动员意见后决定比赛继续进行，一鼓作气比完算数。

最后一个项目是长跑比赛，四个年龄组的男生一起参加，这么一来年龄大的自然有优势，可年龄小的也未必输人，但总体看来报名参赛的人集中在十至十四周岁的人，少数岁的男孩子也有参加，六七的只有五个报名了，其中就有李承乾，这也是一大看点。长跑可不是一圈两圈就完事的，总共要跑八圈，就算是慢慢跑也费大力气了，更别说是和一大群孩子比赛。当时萧贺评估过承乾的体力，又仔细观察了他的身体机能，觉得他要坚持下来不成问题，但要取得名次就别提了，哲威也是如此，年岁上的劣势不容忽视，少吃了几年饭哪能没点差距。

场上已经在准备了，最后一项共有一百三十六人参加，光是起跑线上就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李渊问道：“三娘，怎么这次人这么多？”

“这个项目没有预赛，直接是多少人报名多少人比赛，最后第一个到达终点的人就是冠军。”萧贺解释道：“长跑要八圈，对一个孩子来说一次就很大运动量了。”

李渊点点头，八圈是不少了，会不会跑不完啊？他心里这么想当然没有问出口，只是表示道：“对个孩子来说能跑完就算不错了。”

“正是这话，坚持才是最重要的，轻言放弃虽然是能力有限，但更多的是意志力不够，这个项目就是表彰那些既有能力又有意志力的孩子，只有两项具备才能成功。”萧贺提出自己的想法道：“哲威也参加这个项目了，我对他就说了，就算比不过那些年龄大的男孩子，也不能半路逃跑。”

李渊赞道：“此话有理，男孩子就当好好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