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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传记》第二十章 心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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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小翠,在干吗呢?”

“哦,青烟,不是让你……啊……少、少爷……”

“怎么了,看见我不用这样吃惊吧?”

“我……我……”烟翠把脸一板,瞬间扭转开去,“你这么晚来做甚?”

“我……心里想你了嘛,便过来看望下。”

“别——我可不敢当,少爷还是去睡你那个觉吧!”

欧阳禄莞尔一笑,“也不大睡得着;哟,这么晚了还在……岂非少爷之过?”

“亏你还知道?!”一声哼愤然而出,“我已经花很长时间了,马上就快好,你别要打扰。”

“好,我不打扰,看看总行吧?”说着便往床边坐下,“嗯……难得、妙哉!细手多灵巧!”

“就你嘴会说!给我引线。”

“好、好……我引;是这红线?还补什么呀?瞧你一幅可怜样!呵呵……”

“你呀……”眼睛一盯,烟翠撇嘴而道:“这不干不净的少来碰我!”

“不干不净?”欧阳禄一怔,登时放下脸、松开了手,“是、是……我不干净,可你也……”

“也什么,不干净对吧?只要身在此处则没个好人——脏污浊臭、酒气熏天、血泪无数……”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什么话,难道不是吗?十足一个大火坑,即使干干净净的只怕跳进黄河也难洗清了!”

“小翠,话太多了吧?!”欧阳禄脸色一沉,迟缓而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再说我也不是那意思。”

“你的意思我明白!”烟翠冷笑一声,“当年可是少爷摆下‘鸿门宴’,硬把人家……”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让你蒙受不白之冤,而那人至今依然逍遥快活!”手掌一抓,被面急剧皱褶,像要再度破裂,目光变得赤热,无力转开,“其实……其实少爷也并非为这个。”

“哦……真的,你……那为何——王爵?!”见对方叹气无语,烟翠亦不禁抽息起来,一时多少情丝,似欲充盈房间,“少爷,可是要知道我也并没有、并没有……”

“没有什么?”

“没……没什么。”

“罢了,扫兴事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欧阳禄露出微笑,亲和不少,“看看你自己现在模样儿……身子有未好些?”

“好……好些了。”声若梦呓,脸色更是灰白黯淡,无丝毫变动,比如冰霜。

“你呀……”又是一叹,手指拂平被衾,“好了,别再操劳歇息吧,须多注意补养。”

“补养……补养什么?”身形突地振作起来,“补养什么也不会好,更是没胃口,一个字——烦!”

“哟,这样严重!烦什么,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面前这讨厌鬼!看见你头疼,看不见你心苦。”手一拉被子,抱膝垂,泪隐。

欧阳禄一愣,靠过身去,抚动其满眼缤纷的长,“都已经这么大个人,也不怕笑话,好了……”

“笑话什么、多大个人?你不也……”身子忽而一倾,倒在他怀里,手掌犹拍打几下。

“哎呀……小翠,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敢打我了。”

“打你……打你怎么了?哼,这还算轻的……咳咳……”

“身上、身上这么凉,多穿件衣裳嘛!还有窗户怎也没关?”

“哦,脂油味大,透气的;少爷,把几上茶拿给我喝一下。”

欧阳禄揭开盖子,则见碧水澄清,细叶沉淀,香气流溢,便小试了口,“嗯……不错,还温。”

烟翠亦饮一口,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他,良久咽下,“它乃用立春雨水煎的,很难得呢,可惜……”

“‘立春雨水’……哦,是吗?”嘴角略为一扯,“不过我劝你呀最好多吃点桂圆羹、银耳粥之类。”

“茶也很好呵,又能提神、保本、养颜……我缝被子正要……哎呀,被你这一搅和都……”

“都这么晚了,有何精气神?正心方能昂,守内可以取外,看不你的眼睛亦已熬红?!”

“我……少爷就别说人了,瞧瞧你自己!”烟翠一笑,咬字而道:“面色灰暗、身体嬴虚、精神萎靡,终日沉湎于酒……才真应该好好休息补养,可不要正当壮年便先过早衰老!”

“怎么会呢,哪有你说的这样?”欧阳禄微吟道:“我是因为睡不着,心里烦呵……”

“少爷,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双手一拽,烟翠脱口道:“世事总难全,人要适可而止、知足常乐啊!”

“你又说这话!什么叫‘适可而止’、什么叫‘知足常乐’?那是无能、那是懦夫!正由于难全才想进取,没权没势、没钱没名……谁会认识你、谁会在乎你、谁会瞧得起你?”

“这……可你不都全有了吗?在此广州、岭南……哦,非要一定封王拜相权倾朝野?”

“那当然;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好男儿自是奋图强、争先群、傲立今世、留名于后!”冠头却幽默一低,点点晃动,“只可惜时下风云变幻道路坎坷,但纵使这样希望渺茫我也绝不放弃!”

“我真服你了,少爷……须知:懂得取舍进退也是人生一大智慧哟!”

“道理谁都懂,形势不由人;有的事一看便知,有的事终生难解!”身躯立刻站起,张目游览,欧阳禄忽然失笑,“何况感觉这东西也不大摸得准——你说呢?”

烟翠一怔,正待言语,见他已负手移步前行,袍袖翻转动荡,显得虚伪而平定,似要离去,却又拐向书架、驻足窗畔,映着月光仰起头脑,竟是这般脱俗与落寞,当即披件外衣下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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