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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寇》一八四 定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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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了一阵之后,官军逃回定陶城中,公孙胜因为“法术”吃了败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独自回房休息去了,半晌也不见他出来见人。【百度搜索“疯狂看小说”获取更多章节】

已是入暮时分,军衙里点了油灯,宋江和吴用两人在商量着该是如何是好。

“眼下一时三刻,倒也不用担心梁山攻城。”吴用脸上没了往常的那副高人神情,“若是他有配重式财车的话,早就用了,何苦要等到现在?”

“军师的意思是?”宋江嫌屋内天色暗,有打开火折子,又点了盏灯,突然间眼前一亮,道了句:“可是说夜袭?”

吴用笑了笑,却说:“也是也不是。至于是不是,就要看梁山军马防备如何了。”

夜袭就是要趁人不备,打一个出其不意。若是梁山的军马早有防备,营盘守得跟铁打似地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的话,那就没法夜袭了。毕竟夜中混战,出去夜袭,稍有不慎,能让人反着吃了。

宋江拍手大笑,走到灯前,又信手把灯花挑了,室内的光线为之一暗,只剩一盏豆油灯映着宋江的侧脸,只听他道:“便看看王伦治军手段如何了。”

到了夜间,定陶城头上悬起几盏气死风灯,微弱的光线中,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两个护着宋江、吴用、公孙胜三人,隔得远远的观望梁山军马的营寨。

梁山的营盘离着定陶有上千步的样子,在八牛弩和八梢财的射程之外——王伦敢这么安排,就是他敢说官军撑死了也就是拥有八梢财,甚至只有七梢财——再大的财车,实在是太难做了,毕竟做“梢”的木材不是那么好找的。

王伦把跳荡军、执锐军、选锋军分成了三个大阵,各位掎角之势,各军又按厢分成了三个小阵,小阵下各个指挥团团围绕着各自的中军主帐,四下里尽是木栅栏,外面摆下了一排的拒马、鹿角。若是眼神极好的人隔近了看,那营盘四周,还撒了铁蒺藜,六韬?虎韬记载:“狭路微径,张铁蒺藜,芒高四寸,广八寸。”说的便是铁蒺藜,宋江、吴用、公孙胜虽然看不见远处的这些四角铁钉,却是能猜的出来——但凡是行军布阵,营垒四周定然少不了这东西。

铁蒺藜虽小,却是野战防守利器,虽然说只是一种铁质尖刺的撒布障碍物,但是刺尖如草本植物“蒺藜”的,有四根伸出的铁刺,长数寸,只要是着地一定会有有一刺朝铁蒺藜上,大片的撒出去,可以有效的阻拦敌人步军、马军的前进。

秦汉以后,铁蒺藜成为军队中常用的防御器材,除在道路、防御地带、城池四周布设外,部队驻营时,也在营区四周布设。到了大宋,为适应作战的需要,铁蒺藜的种类逐渐增多,如布设在水中的“铁菱角”,联缀于木板上的“地涩”,拦马用的“搊蹄”,在刺上涂敷毒药的“鬼箭”等等。

王伦也算是得天人传授六韬武略的人,而且他这个遇见天人虽然从来没跟人宣扬过,但是却是实打实的。不比宋江只是号称梦遇九天玄女娘娘。

不过此时,从定陶城头上往梁山营盘里看去,却是一片漆黑,偶尔有几个火苗儿窜起来,隔得这么远也看不真切,总之一切都寂静的吓人。若是照常几万大军的营盘,少不得得千把个篝火,让原野上看起来星星点点的,但是此时却是不然。

吴用羽扇一指,遥遥的说了句:“王伦这黄口竖子,到底是心机太浅啊”

宋江和公孙胜点了点头,这个不用吴用说,他们大抵也看出来了。

梁山营盘里一点灯火都不见,定然是他吃定了官军今夜会夜袭,故意熄了灯火,做得黑漆漆一片,几人几乎可以肯定,若是官军此时冲进去,梁山的营盘一定是灯火大作,而后便是尚未脱甲的梁山将士便会陡然间杀出来了。

几人轻蔑的笑了笑。

他们认为,换做是老于兵事的宿将来设伏的话,定然会故意挑明灯火。像是王伦这般,正是弄巧成拙这个词的最好注解了。

“也罢,切等他两天兵士夜夜寐不脱甲、枕戈待敌,不出三五天,军心不乱,算他王伦有本事,但是战力,少不得也得下降个四五成?”宋江肯定的说着,在他看来,既然要设伏,肯定是要集中所有兵力的,只要梁山天天这样,将士们没几天就得吃不消了。

宋江迎着夜风笑了笑:“终究是个竖子啊”

此时梁山阵中,执锐军的中军大帐里倒是有点着十来盏灯,不过都让帷幕给遮得严严实实的,别说是透出光线了,便是风都没进来一点儿,那豆油灯上的火苗安然的燃烧着,跳都不跳动一下的。

“寨主,当真要让将士好生休息?”许贯忠总是不放心,他觉得王伦这次真的是大胆了些了,竟然连岗哨都放去一半去休息了。

“有甚好不放心的?”王伦眉头一挑问了声:“宋、吴二人生性多疑,兵法云: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我偏偏就是要用他的疑心,反兵法之道而行至,军师须知,兵者诡道也,尽是在虚虚实实里才见得真章啊”

这还真不是王伦托大,而是凭着他对宋江和吴用二人的了解,可是丝毫都不怀疑两人看到自己做出反常的举动还能不生疑的,而且在他看来,便是官军本来是要夜袭,自己做出这一番举动——军营熄灯,少有篝火——原来要来现在也不来了,是不敢来。

不想想诸葛武侯当年如何凭着一张琴,唱着空城计就退了司马仲达的大军?

他吴用一天到晚的模仿诸葛武侯,羽扇纶巾是像了,但是只是形似,要说神似,他吴用跟诸葛亮的距离,便是孙悟空也得翻上十来个跟头才能走到头。

“哥哥说的是。许军师上山的时候,正是吴用那厮叛逃之时,与那厮没甚来往,不知道这吴用为人。若是许军师也知道宋江、吴用何许小人的话,便不会对哥哥的计策有疑心了,这两人平日里都是处处防着别人,到了战阵厮杀的时候,如何能不小心?”朱武也应了声。

许贯忠投梁山的时候,正是梁山打下须城来的时候,也正是吴用偷偷溜去清风山的时候。所以他不清楚宋江和吴用的为人,当然请报上是说两人徒有空名、没甚真见解,但是他看到这种情报的时候,总也不是全信的。

朱武说起这事来,王伦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早知道一刀做了吴用才是真的,否则他也不会把梁山攻城的制胜法宝——配重式财车给送到赵宋的军器监里去了,也要不是如此,定陶哪里会丢了?踏白军又如何会损伤惨重?

想到这,王伦便开始琢磨了:弄不好晁盖也有疑心,不管有没有,曾头市里送他去便是了别怨王伦无情,是你晁盖先生过异心在前的,就算是现在没了异心,也不顶用了

“可是,如此几日?”许贯忠加问了一句,毕竟这么减少一半的哨探,总不是个长久之计,万一被官军识破了,可就麻烦大了。

“今夜不算上,谅他几个‘官人’还在嘲笑我等不会用兵”王伦冷哼一声:“再如此两日,明日他还能沉住气,后天心里就要烦躁了,等到大后天,篝火、灯火的安排还是如此安排,但是哨探便要回复原本的数量了,还有,让兵士们从大后天晚上开始,刀枪都随身带着。”

“对了,哥哥,可否要给官军添把火,让他们尽早来?”朱武像是猛然间想起什么来似地,笑着说了句。

“哦?”王伦眉头一挑,示意他说出来。

朱武见状便细细的替王伦分析了句:“便是加紧攻城了,若是不攻城,他还能龟缩着;但是若是我军攻城的声势——哪怕只是声势上去了,三日之后,他们便难沉住气了,毕竟他们还要为士气着想么”

这倒是了不管是攻城的,还是守城的,最忌讳的就是丧失了士气。而同样的,双方在攻防中,消耗最大的,不是兵力,也是士气而且以守城方为甚。

张巡守睢阳的事,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出来的,就便是先唐的张巡,也是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在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和许远等数千人,死守睢阳数月,也尽是数月而已

所以说,他王伦和梁山将士等得起,但是守城的宋江和他的官军等不起。

守城一段时间后,如果没有不停的胜利,哪怕是小胜,来鼓舞士气的话,很快城中人马便会支撑不住的,便是倒戈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就拿先唐安史之乱的张巡来说事,安庆绪的部将尹子琦率十几万人攻睢阳的时候,刚到城下,张巡、许远便从早到午与叛军接战二十次,这才士气不衰;而后又主动出击叛军、五月趁麦收偷袭叛军,从七月之后才是真正的死守。

宋江便是再自负,也不会认为自己守城的本事比张巡还大

王伦啪的一声把手里的酒杯拍在桌上,点头说道:“明日早间,王某亲自擂鼓”。.。

草寇一八四定陶(四)(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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