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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狂澜》第二百二十八章 新政综合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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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可见,新政开启之后,特别是预备立宪逐步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之后,朝庭有意在引导舆论普及立宪思想,并大力发展民族工商业,开展教育、卫生等日常生活方式的革新;且不惜牺牲巨大既得经济利益、不惮引发列强压力开展禁烟事业;还花费巨资整备陆军、重建海军·····试图在最后关头挽救自己的命运、挽救自己统治的整个帝国和整个民族的命运。一方面,清庭这些不得已而为之的政治努力,不仅带来了整个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以及新事物、新思潮的大量涌现,也进一步触发了民族的觉醒和更多人参政议政意识,从京城到大西北的偏远县城,更多的人开始走出狭隘的家族主义的樊篱,开始关心国家的命运,甚至不少人第一次有了“国家“这个概念。——朝庭的开明举措和民间的积极回应,确实为中华民族、为统治者本身提供了一次历史性的契机。但是由于各种社会问题积重难返、新政事业牵一发而动全身,更因为政治改革的绝佳机遇已经错过,各项新政举措不但没能达到预期的成效,反而进一步诱发了各种社会矛盾的凸显。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新政的推进也增加了满清的生存危机感;对于清庭本身,则意味着统治危机将日趋加重。

政府权力未必一定就是个人权利的敌人,在人类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成功的君主立宪国家的政府权力比“臣民”力量还要弱小。但一场社会改革不论在本质上多么合乎时代潮流,多么具有“进步性”,一旦它侵犯了生存在其中的人民的切身利益,严重侵犯了他们的最低生存权,或者是与其价值观严重冲突,就势必引起下层人民的不解与对抗。

新政和政治改革一直是打着顺应民意、顺应时代潮流的旗帜推进的,并且在客观上确实推进了中国的近代化进程:地方自治被说成是为了人民的利益而举办,省咨议局被宣传为可以代商人和群众参政议政的地方议会雏形;新学堂传播着新的知识和理念;新型模范监狱也被广泛建设,在里面没有酷刑,犯人们甚至也有基本的权利,这在数千年的中国历史上闻所未闻;新军的建设则是为了对内保卫人民正当权利,对外抵御列强,警察是用来保障人民的生命财产与生活秩序······

在现实生活中,政府的一套说辞也都可以找到不少证据。清庭小心翼翼地安排“预备立宪”,一方面可以解释为当政者的保守所致,另一方面也体现了改革者的政治谨慎态度。

但是,历项新政措施的推进都需要财政作基础。

上文提到财政危机已与扩军政策形成对立局面,而整个帝国的实际财政情况则是:1898年财政赤字1000余万两,与财政危机同时出现的是财政支出日益加大,各项改革都需要财改拨款。到1906年资政院的财政预算,朝庭岁入86696万两,岁出98135万两,赤字1亿1000余万两。就各省财政状况看,也大多支大于收。1905年湖北岁入包括所借外债1436万两,支出1649万两。四川则每年亏空250余万两。奉天、吉林、黑龙江入不敷出也非常严重。1905年奉天岁入980万两,岁出1340万两。吉林岁入480余万两,岁出650万两。黑龙江岁入290万两,岁出400万两。几乎所有的省份都受到财政匮乏的困扰,严重的财政赤字使“几乎没有一个地方官在论及财政问题时不用‘支绌’二字”。

但是也不是所有的地方税收都不足,在两江、闽浙、山东等一些刘飞扬控制的地区,税收还是不错的。特别是两江,中国最早发展起来的地方,一年的税收就有3亿6000多万两,但是上报给朝庭的数额只有6000多万两。虽然,朝庭也知道刘飞扬让人瞒报了,但不知道他瞒报了那么多,而且也不敢去查怕惹恼了刘飞扬,惹恼了新军。朝庭知道刘飞扬一直暗中给他的新军补贴。

但新政改““无事不需款,新法新器日多,非巨款不能集事”,朝庭决定加税于民。除此之外,清庭也无力安抚发生在其他领域内产生的对立情绪。

1906年6月18日的《民呼报》报道说:“自举新政以来,捐款加繁,其重复者,因劝学所或警费不足,如猪肉鸡鸭铺捐、砖瓦捐、烟酒捐、铺房最小之应免者,复令起捐。”

汉口的《公论新报》甚至发表评论直接攻击新政,指责它“仅仅是一个蒙蔽我们的弥天大谎,以此作为由头来经常榨取我们的财富而已”。

另一部分保守的人又认为新政乃清庭奉列强旨意为洋化中国而举办。

这样的言论在当时极易引起共鸣。

农民们有这样的切身感受:“以前不办新政,百姓尚可安身,今办自治巡警学堂,无一不在百姓身上设法。”

1906年陕西北山一带地方抽取羊税,当地民众本“并不知新政为何事,特以羊税为切肤之灾,故不得不纠集多人抵抗官府”。

作为新政产物的学堂等新政事务也正是赖这些捐税而建立起来的,“凡立一学堂,则经费甚巨,初以公款充其费,继则搜刮民财,不肖官吏籍此渔利”,“教育普及以学校普设为基,而学校普设必以筹款为基”。伴随新政事业的开展,清庭并没能遏制住**的风气,反而呈愈演愈烈之势。

此时已经形成这样的局面,一方面民主党等立宪派舆论阵地积极宣传新政于中国有利无害,即使民众暂时不能接受也是要必定推行的;但是另一方面,新政在广大城镇农村引起的非旦不是广泛的响应,而是普遍的冷漠、不满和反对,甚至“谣诼蜂起”。

山西民众中就开始传颂着这样一句民谣:“不用掐不用算,政启不过两年半。”在这场社会重大变革中间,由于各个方面的发展变化急剧,普通民众惶恐不安,社会心理紧张而不稳定,在这种情况下谣言最容易产生和散布。

这种“气数已尽”说法的扩散,预示着只要现状没有彻底的、立即的改观,民众将对当局彻底失去信心,不与合作,一旦机会来临,将起到摧枯拉朽的巨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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