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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色无疆》宏图(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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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卿只觉腰上一紧,被男人默默无声揽入怀中,暖热的掌覆住她小腹,“你不快活。我本该陪着你。”

他这样一说,她眼底蓦地漫上酸涩,又听他声音极低,几近呢喃,“我不是圣人。也想与你守着眼前的安逸。但我不能不考虑将来。”

“比起一时的花前月下,我宁愿给你们母子更稳固、更恒久的。一个安稳太平的天下。”

玉卿瘦削双肩僵硬,阖眸涩笑。她并不想要那么多。她的孩子需要父亲看着他出世,她希望能在丈夫的陪伴下度过难关,她……也不是总能那么坚强。

千回百转后,她幽叹一息,淡淡道,“何时回来?”

丰曦轻轻掰过她的身子,眸子在黑夜中璀璨,柔声笑,“我自然是要看着孩子出生的,”他顿了顿,好似在出神,“男人与女人真正的结合便是孩子。孩子融合你我之血……如此,你我便永不会分开。”

丰曦抬手放下玉勾,罗幕倏然垂下。他以一种缓慢而轻柔的节奏吻着她,灼热的掌探入她衣襟,褪去绢衣,抚摸她细滑肌肤,优美身躯似水一般覆上她。她在他身下细细呻吟,犹如被温暖的潮水托起,摇曳。

或许是唯恐伤了孩子,他出奇的温柔。汗水顺着他美丽的锁骨滑下,滴在她身上。他微笑,玉石色的面庞,在黑夜里透着隐约的淡淡光晕。仿若这个男人的存在,是一个不真实的美好幻影,连同他难抑的低吟,也尽数化作了天籁。

鸳鸯交颈,佳期如梦,不觉人间已近沧桑。

太极宫里已经挂上崭新的行军图,随着一封封军报如期而至,丰曦对大军进程了如指掌。

张并忠率凤州路大军,经郑州、洛阳,转向西南行至虢州,折而往北,经灵宝入潼关、华州、长安,又行军三百一十里过凤翔,又二百八十里到凤州。全程一千八百七十里,日夜兼程,终是在半月之内抵达部署战地。

霍广庆率归州路,沿官道由朱仙镇经许昌,过南阳,抵樊城,大军在樊城横渡汉江,至襄阳,又行四百七十里直下江陵,大军暂驻,在此部署准备。

皇帝密诏早有指示:用步军奇袭,战船夹攻。夔州之前有巫山,不破巫山,夔州不能至。

是以,两路伐蜀大军由归州路率先燃起战火,第一战便瞅准了巫山。

可事情并不似想象中那般顺利。

子夜,内侍将新递上的军报直入太极宫,殿内倏然灯火通明。

玉卿睡觉一向极浅,听到动静便醒了,一伸手,身旁已空,花帐朦朦,男人负手踱步的身影格外优美。

丰曦长发散覆,敞怀披着金丝单衣,赤足立在大理石地面上,拆开那封军报,打眼儿一扫,随即轻轻往玉案上一掷,哭笑不得,摇头叹息,“霍广庆这个木头脑袋!迟早得在巫山摔一跤。”

玉卿已没了困意,抿唇一笑:丰曦让霍广庆攻破巫山,原本就是强人所难。

巫山,乃归州路最大的不利之一。三峡天险,顺流而一,朝发白帝,暮到江陵,千里如在咫尺。相反地,逆攻则滩夫牵舟而上,步步吃力就是步步皆险,所谓“瞿唐大如象,巫峡不可上”,循江上溯,越发困难,何况守瞿唐的又是蜀中的名将任超……所以,霍广庆必输。

她裹着白绢衣下了榻,静立在丰曦身后,思来想去,温婉浅笑,“丰曦,关于伐蜀进攻,你有你的打算。我只想问一句:霍广庆粗莽,张并忠固执,你任这两人为统帅,就不怕出师不利?”

丰曦蓦地笑了,似是早就料到她有此一问,缓缓道,“此次对西蜀之战,原本就没打算霍广庆能胜。”

他抬手取了案前常备的帛卷,随手翻了翻,又道,“霍广庆兵败于巫山,朕之亲征便理所应当。帝师一旦离都,鲜卑必会趁机派大军南下。炎渊率十万大军与迦兰城内五万大军会师,趁鲜卑国内防护空虚,一举攻下鲜卑。”

说罢,他取过朱笔,往地图上一挥,生生将鲜卑国土圈入大颐疆域,傲然一笑,“朕曾说过,朕驻守迦兰,图的是天下。”

丰曦曾对她说过:迦兰城内男女老幼皆是玄冥教后人,一直延续着习武的风俗,可谓全民皆兵。

水墨滴翠的山河画卷前,男人身姿傲然如险峰,孤绝万仞,独立天地之间。他征伐的脚步,无人敢挡,无人可挡。

夜阑人静,光影如玉安然。

玉卿细眸望着男人,久久没有说话。此战若胜,必是青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光武帝丰曦,可藉此跻身千古圣君之列,流芳万载千秋。

果不其然。半月后,霍广庆兵败于巫山。战报刚入军务府,丰曦当即降诏,御驾亲征西蜀。

碧空清湛,只淡淡几缕薄云,云下,几只色彩斑斓的纸鸢,是丰淳与宫人们在放风筝。

丰淳人小鬼大,自从知道玉卿有孕,连着好几日故意使性子。喜娣是个鬼灵精,见他闹得皇后身乏体倦,便拉着丰淳去放风筝。

孩子的嬉笑声,清脆甜美,如莺啼如雀啭,夹杂了宫人们的凑趣,格外热闹。丰淳一张小脸红扑扑,叫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摸他粉妆玉琢的小脸。晌午,丰淳仍在太极宫用膳,许是玩累了,便留在内殿睡午觉。

玉卿望着他蜷缩着小小身子熟睡的模样,神思不由恍惚起来,拽过一方薄锦给他盖上,坐在外殿碧纱窗下做针线。

她缝的是一只半扇缀珠荷包,只绣得一半,荷包滚着红色祥云纹边儿,居中用金线绣四爪金蟠龙,虽未绣完,但那用墨紫色珠线绣成的一双龙晴熠熠生辉,宛若鲜活。

身侧一只兰花描金瓷罐乘了九酿酸梅,她时不时撂下手中活计,用竹签扎一颗送入口中。酸梅是裴然亲手腌制而成,命人送进宫来,据说腌制酸梅的佐料皆是安胎的草药。她月份尚轻,妊娠还未到最厉害的时候,却也难受,胃里不适就吃一颗,酸中带甘充盈齿间,将不适大为缓解。

喜娣急匆匆进来,“皇后,皇上已经下诏,要亲征了!”

玉卿一阵恍惚,竟扎破了手指,血珠泅散入缎面,染上猩红,随手往旁边一丢,“阿眉呢?”

喜娣道:“皇后特许阿眉今日休假。”玉卿恍然:“哦。”炎渊今日领兵远赴北疆,她特意给阿眉放了一日的假。

喜娣觑了她一眼,又道:“这只荷包绣得极好,针脚这样灵巧,皇后何不绣完了,也是心意。”

玉卿怔了一瞬,唇角却浮起凄楚笑意,垂眸许久,叹了口气,眼睫懒懒扬起,眼波深幽如水,重又拿起荷包,就着血迹绣上一朵牡丹。

这夜月色极美,高悬在苍紫天穹,明亮皎洁。垂丝海棠花在四月的夜晚开到烈,月华如海,花影如潮。微风拂过,海棠花蕊徐落,似蝶触纷飞。

玉卿绣完荷包,用水精碎珠细细串成流苏,打上同心结,亲手洗净,拴在海棠花枝上,此时已经晾干了。月华如水,映在她披着的长发上,浓密青丝便泛出微润的光泽,像是一匹黑缎子。

丰曦一回太极宫,瞧见玉卿在月下纤美的侧影。他忽觉得她比平日瘦了几分,脸色却依旧莹白如玉,纤腰楚楚,不盈一握,想到自己亲征却是让她受难为,不禁五味陈杂,心思起伏。

她回眸朝他笑,发丝被微风吹得飞扬,从花枝上解下荷包,亲手系上男人腰际,灵巧的指,编出如意同心结,那缠绵的红璎珞,一个结锁住另一个结。

她幽幽垂下头,低语,“早去早回。”

三日后,武帝御驾亲征,司马大将军绯墨受封副帅,率步、水、骑各两万,征伐西蜀,半月后抵达三峡,与归州、凤州两路大军会师。

既入三峡,丰曦片刻不肯耽误,连夜召见诸将,原本打算当众痛斥霍广庆一顿,等见着他满身泥泞的狼狈样子,怒火不由熄了一半。但在众人看来,皇帝仍是一脸煞寒。

丰曦拂襟起身,淡淡道,“霍广庆,朕问你,为何舍弃水路,走陆路?”

这一问令霍广庆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疑惑道:我打不过任超,输了便输了,与走水路、还是走陆路有何关系?

虽这样想,霍广庆躬身如虾米,将事情始末细细禀奏。

归州路大军原定计划是走水路过三峡。第一日还好,第二日有只战舰撞上暗礁,开始漏水,船又恰好装载的是骑兵和马匹。掌船的舵工们事先已告诫过:只需补缺口便可。可骑兵们大多是旱鸭子,哪经历过这些?

有个新兵竟忘了给马戴上眼罩。马受了惊,昂首长嘶,跳踉不安……船上登时大乱,失了控制,撞上更大一处暗礁,附近恰好是流速极快的漩涡。

说到此,霍广庆喉咙滑动,回想当时情况仍心悸不已,接着道,“恁大的船,就这样撞成无数碎片,落水的人、连同战马一并卷入漩涡,眨眼间的功夫就无影无踪了。”

“将士们都看傻了眼。一只战舰,二三十号人连同战马,瞬间便葬身江底!恐怕他们还至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为将者,自然应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却在水路上白白丢了性命……也太不值了!所以我等才改走陆路。”

丰曦闲闲负手,眸中笑意略深,“可有晕船者?”

副将王三武犹豫一瞬,道,“皇上,其实战舰上的舵工们经常在峡中操练,人在船上如履平地,晕船的将士倒不多。难就难在坐船的人惊惶失措。”

丰曦绵长吸气,唇边勾出一抹浅弧,冷笑俯视众人,“所以你们就舍弃水路,改走陆路?”众将一惊,骇出一身冷汗,纷纷答“是。”

丰曦也不愿为难他们,蔼然道:“朕问你们,如果今日不是行军,而是赴敌,除却水程,别无他路,又如何舍舟登陆?”

这一问把众将都问住了,面面相觑,无人作声。

忽觉一阵锥心之痛袭来,丰曦面色煞白,停顿一瞬,又道:“归州路水陆相辅,但我寡敌众,且又以劳对逸非集中兵力,进行逆袭不可;以故本路兵员,说实在的,并无水师步兵的区别,在三峡,步兵亦是水师;过三峡登陆西进,水师就是步兵。同心一德,莫分彼此。”

霍广庆悚然动容,数名副将也纷纷颔首。一个副将问,“末将斗胆,步兵、骑兵仍是畏惧水路,该如何?”

丰曦笑,“既然水、路、骑不分彼此,又何须分舟行军?三军融为一军。若有不识水性、心怀恐惧的,而此时有人在旁边安慰解释,壮他们的胆,情形就会好得多。”

霍广庆大喜,“皇上英明,末将这就去水师、骑兵、步兵三军混合配置。”

许久不见皇帝应答,众人不敢抬头,却暗暗心惊:莫非又有什么差池?

寂静须臾,只听皇帝道,“此事交与王三武去办,霍广庆,你在一旁协助。朕只给你们一日的时间。”众人领命,见皇帝不再开口,便纷纷退下。

丰曦自瓷瓶儿中取出药丸吞下,想端茶送服,因手颤抖地厉害,茶盖叮铃铃响动。

随驾宦官李归林在一旁紧张注视着,不敢上前。说起来,皇上这痼疾,算得上是他与裴相共守着的秘密,几年来他已摸索出: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过去帮皇上的,须等他喘息稍定,才宜于上前服侍。

服了药,丰曦斜躺在军榻上闭目养神,面色缓缓好转。李归林忙上前道,“皇上,可要用膳?”皇帝“嗯”了一声,李归林暗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出帐备膳。

大军重新编组,成效显着。没有经历过风涛的骑兵与步兵,因同水师混编,听得多见得多了,便逐渐胆壮,涉险不惊。

进攻巫山之夜,苍穹幽暗,墨云蔽月,大江水波如锋芒。

丰曦部署完作战计划,下令以水师为主、奇袭为辅,步兵、骑兵共分四路,力图破巫山,活捉大将任超。

一触即发,军帐帘被人掀开,凉风袭入,帷幔被风扬起,桑晚一身碧裳翠裙站在那里,眼睛眯成一弯新月,讪讪笑着 ,“丰曦师兄,你不生我气啦?”

庆嘉二年,皇帝皇后都离了宫,桑晚实在手痒,便想弄一张脸皮耍耍。谁知,卿卿一走,后宫里竟连个能看入眼的美人都没有,千挑万选,好容易瞄准一个徐娘半老的脸孔。没想到竟是兴平长公主。丰曦知道此事, 便把她撵回了迦兰。绯墨封帅,桑晚死乞白赖地要跟来,皇帝竟含笑答应了。桑晚猜想,长公主刺了卿卿一刀,她剥了长公主脸皮,丰曦没准儿还感谢她呢。

幔帘后传来丰曦的清醇嗓音,“桑晚,以后不准再叫朕师兄。去叫绯墨来。”

桑晚一愣,笑容瞬间冻结,原本轻松的神情被失望取代,僵了片刻,撅着嘴巴,小声咕哝着出去了。

绯墨很快便来了,入了帐,听候主公训话。

司马大将军并无实权,绯墨也乐得自在,这几年他堪称第一闲人,不上朝,不听政,不问国事,白白拿着俸禄,十分滋润。被钦点为副帅的那一刻,绯墨知道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果然,主公一见他就问起了军情。

绯墨道:“主公,蜀军的战船毫无警戒,就打硬仗也能把他们打败。”

丰曦略一点头,“你看见的战船有多少?”

绯墨想了想,“约莫三百多条船,都未起锚,只靠在岸边。他们水师仍在岸上,似是在砍樵木。”

敌情既明,丰曦亲自出舱下令:战舰全速前进,准备作战。霍广庆率领步兵登左岸,王三武率领骑兵登右岸,陆兵同时支援水师,并与对岸呼应。

丰曦回了舱中,绯墨见他容色惨白,低咳频频,总发冷汗,唯恐他像夺位时那般不管不顾,便道,“主公,此时虽情形甚好,但也有些乱。三路兵士同时行动,若配合得不好,则适得其反。所以,臣想亲自到前敌去指挥,主公在这里坐镇便可。”

丰曦道:“这第一仗对士气的影响甚大。你可明白?”

绯墨笑:“本尊从未失手。”抬手掀帘出舱。

丰曦嘴角勾起浅笑,忽听得外头人声嘈杂,眉头微蹙,军中贵乎严肃沉静,就算出有意外,也不该如此慌乱,因对随驾亲兵吩咐:“去看看,为何这等吵闹?”

亲兵领命出舱,许久,嘈杂声越演越烈,隐隐听得有这样的惊呼:“火,火!”丰曦蓦地起身,急步走出,矗立船头。

眼前,大江幽暗水波上,战舰与战舰相连,直如水上阁。远处水面上,腾地窜起几簇冲天火舌,火势渐形炽烈,映得水面血红发亮。

估量有两条战舰已经着火,一片弥漫的黑烟中,卷舞着桔红色的火舌,火花照红了两岸暗绿的崖壁,只见江面上人影浮沉,后队各船上的兵士都在舱面上,有的拿着钩枪、有的拿沙桶、准备延烧到自己船上时,可以抢救;而另有些人则在捞救落水的同胞。

丰曦并未关心火势从何而起,他只看今夜的风向,沉吟:此时若起东风,火势必会蔓延过来,则战舰尽数烧毁。

“皇上,看上游!”李归林喊道。

丰曦抬眼一望,有两条着了火的小船从上游顺流而下,船上堆得老高的木柴,似是灌足了油,火苗乱蹿,烧得正旺。

李归林哭丧着脸,叹口气,“完了!当年诸葛亮就是这么烧掉了曹操的船!”

丰曦失笑,“你读过三国?”

李归林讪笑:“奴才脑袋笨,比旁人多读了几遍,最仰慕的就是孔明……不,不!奴才如今最敬佩的就是皇上。”仍是焦急,不时踮脚瞅着那火势,心想,都火烧眉毛了,皇上怎么不急呢?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李归林正忧心如焚,蓦地,眼前一亮,船队中突然驶出一条木筏,其行如风。一个红衣男人矗立木筏上,逆流迎向鱼贯而来的火船,李归林仔细瞅了瞅,喜道,“皇上,是绯司马!”

月下,绯墨红衣当风,手执一柄极长的竹篙,屹立如山,身旁两名船工划着木筏逆流而上。

火船近了,绯墨伸篙一点,那明晃晃一船火,即时在江中横转,然后就像后面有股极大的力量在猛推,飞快地向岸直冲,撞上崖壁;一声巨响,燃得正旺的木柴,四散飞进,一下子飞得满天的火鸦,然后落入江中。

所有战舰上看见这景像的将士们,暴雷似地喝出一声采,“司马将军好身手!”采声未落,绯墨照样再朝另一艘火船来一下。危机解除,只剩下满江沾了油的焦黑木块。余焰犹在,但已不足为害。

丰曦赞许一笑,回了舱中。

酣战持续了不足两个时辰,便听外面敲锣阵阵:“司马大将军只身攻入巫山,任超躲入剑门,巫山已归入我朝疆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丰曦轻抚腰间荷包,勾起唇角笑涡,起身出舱。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欢声雷动,朝贺隆隆。

西蜀战火初燃,北疆也不太平。如丰曦所料,帝师远征的动静一传开,鲜卑国也在此时发兵,从大颐边境进犯。镇北大将军尚昀,驻守北疆已月余,与鲜卑敌兵交战正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鲜卑妄图趁乱吞并大颐,却不知颐朝存着相同的心思。炎渊早已率军抵达迦兰,与城内大军会师,只待鲜卑国大军离境,趁对方防守空虚,大举进攻。

这是丰曦即位以来最大规模的用兵,三道战线同时展开,看似毫不相干,却因远在西蜀的丰曦之统战,遥相呼应。

月似玉勾,却透着血红。幽幽赤光,仿若能攫取人心神。

朝廷并未向百姓公布战况,仍有无数小道消息在坊间茶肆流传。就连帝都中的人们也惶惶不安。昔日,毕竟有皇帝坐镇,帝都小民们好像觉得有“龙气”庇护,大多是优雅从容的,丝毫不负“帝都人”称号。

可如今皇帝离都,战火四起,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为战而死的男人。随着战火绵延,人们面上的神情开始变得惊惶不安。

一轮血月横空,顿时谣言四起。

有的说,皇帝打了败仗,死的人血流成河;更有人说,尚昀已经被鲜卑人杀了;有的说,西蜀的军队大批开来,帝都危在旦夕,大颐就要保不住了;还有人说,朝廷下了命令,调集各路军马,火速开来帝都保护皇后……乱世谣言出,这种事只要有人说,就有人信,整个帝都都处在人心惶惶之中。

太极宫里,沉夜寂静,月色阑珊。

夜里已不知醒了几回,月光投落在她玲珑的足上,皓白似雪。忽想起他是极喜欢握着这双足的。

玉卿因身子渐重,越来越睡不踏实,翻了个身,因天气愈加闷热,汗水浸湿了绢衣。帐外星河璀璨,漫漫无尽,如同独眠的长夜一般。

几次辗转,已没了睡意,她索性起身,燃一盏孤灯,坐在玉案前,翻阅各方军报,殿内空寂,只一抹浅浅丽影投落在地。

值夜的宫人们已经在外殿候着,忽有一阵喧杂声起,有内侍来报:“皇后,裴相有密函递上。”九重宫门落锁,任何人不得出入,只得以信函的形式递上。

玉卿眼睫一颤,裴然连夜送密函,非同寻常。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只写了一次。等仔细读读,觉得不合适的地方会修改。

情节不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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