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痛苦轮回

一道道劲暴的气流，在攀越到十百丈的高空时，才涣然散去。那无尽的昏黄，也因为到了如此高的空间，才逐渐清晰明了。方飞扬心有余悸的回望着那些胡乱搅动的触须，感慨无比，却也不能再做停留，顺着来时的路径返回。

万幸的是，乱流虽然极为强悍，却已有衰竭之势，看样子不会在抵达到队伍附近区域。方飞扬不语的回到队伍当中，旁边人道，“你是第三个回来的。”

方飞扬一怔，朝对方望了一眼，那人朝他微微一笑，继续保持着警戒的神色。方飞扬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队伍的最前方，剑无姬的目光与他撞在一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能先我而归，可见……”

虽然只是一念之间，方飞扬的脸上，淡定依旧，没有显示出半点异常。

随着时间的推移，先前十多名前去追杀的溪谷高手，回来的不过两三个实力强劲的高手。人们的神色都非常的严肃——不能回来的，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吸魂刀法……最后一击化成残影，绝对有着超强威力。若不能回避，便只能速度超越他，只怕那些人，都太小觎吸魂刀门吸魂刀客的杀着。”

“只是……如此快速的刀法，几近与剑道吻合的招式，更多一分的是诡异杀意，固然玄妙，却仍不得大道，尽出一些下作的攻击。创此术者，也必然是个心术不正的家伙。”微微思量，方飞扬脑海里重新过滤了一遍刀客的攻击招式，哐啷一声拔出长剑。

“这是全套的吸魂刀法……刀法之快，若速度抵达不到这种程度，最好回避，等到了第十一刀，会有一个小小的破绽……第二十九道第三十七招，绝对凶险，不可贸然进攻……”

方飞扬一边以剑代刀，将那吸魂刀法演示着，向众多同伴讲解：“最后一式就是这道白光，可谓杀招——此招极为凶险。”

“蓬！”

一声巨响，方飞扬的霸王铸剑在半空中滑过一道巨大的弧形，整个人体，连同弧形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璀璨的光芒。

“呼啦……”

众人色变，这光芒正是刚才出其不意地让近百名同伴命陨的招式。

方飞扬续道：“吸魂刀客也只是速度快些罢了，他们着重于修炼刀术，对于真元的修炼远远不够。所以……你们也不必太过慌张。”

远处，剑无姬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不必如此惊慌，继续前进吧。这苍穹之地历来为禁忌之地，既然我们进来了，当有必死之心。呵呵，诸位，也早有准备了吧？”

啷……剑无姬一把仰起那把长约一丈，宽大一尺的玄铁巨剑，几分妖艳的脸上印衬出逼人的寒光：“这位……可是百鬼山的弟子？”

对于剑盟，方飞扬一直没有什么好感。微微一哼，“是。”

随意一挥，剑无姬那把巨型大剑直指方飞扬，“呃，很好。百鬼山这一辈弟子当中，你也算是一号对手。你叫什么？”

“呵呵。”

对于这种肆意姿态，方飞扬不怒反笑。蓦的，一股猛烈地真元从掌心透处，直袭巨剑之锋。

空气似乎被一股粘稠地液体覆盖住，剑无姬一声冷笑，大剑上爆出一团火花，一股淡淡的气罩挡在前面，试图抵挡方飞扬的真元袭击。

“哗啦！”一声，就在无数人翘楚以待的时候，方飞扬手中陡然生出霸王铸剑，唰……地一声尖锐，空气激荡，一股细腻的狭长火红色剑气，犹如落日之弓一般直射过去。

剑无姬的气罩与剑气接触的刹那便已呈溃散之势，那种砥砺的刺耳声，使得在场诸人，多少都有些惊叹。“这剑意，竟是如此刚烈至纯！”

“哈哈……”剑无姬收回巨剑，迅速以剑背阻住剑气，在巨大的冲力之下，剑无姬后退数米之远才止住退势，“看来，我这次还真没有估算错你的实力，呵呵。”

方飞扬也是微微一笑，“那我们就等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二人对视，笑意之中，杀意更为强烈。就在这时候，低沉的号角声似乎又渐渐拢起来了，空寂的空间立刻被一种无形的浑浊填满，让人们本来压抑的感觉，越发显得烦躁。

方飞扬的眼睛，突然蒙上一层血色的白翕，在这声音地感染下，伟岸的身躯，却不自觉地抖动了两下……

整个队伍当中，包含近四百名的潜修者，其修为大多超越了其他的溪谷弟子。而剑无姬的修为，则至少名列整支队伍前三强。这完全不是空口奇谈，他手上的那把巨剑，乃是剑盟之主申屠豹成名时所铸，重达三百余斤，完全是由玄铁打造。同时，剑无姬也是继承了申屠豹的狂魔剑术，一剑之威，足以摧山折岳。

“而我的真元，虽不足以与剑无姬抗衡，可他也有自己的绝招——论攻击，霸王剑式攻击性堪称剑术之宗，单单是第一层“擎剑式”，就有近五仟多式，其中的每一式，都印证着天下最精准的刺杀技巧。”

论防御，方飞扬修得不灭灵体，护体神功几近变态。这些看上去，方飞扬似乎还占了一些优势，但方飞扬非常明白自己的不足，虽然已经抵达了无上武念，可是自己的真元依然不够精纯，不够浩瀚，远远不够发挥出最强悍的杀式，以及将不灭灵体变成坚不可摧的防御。

“所以，在这时候，只有真正的掌握剑术的精髓，才有可能立于不败之地。哪怕只出一招，也必须起到一招毙敌的效果。”

想到这里，方飞扬的手心，已然渗出不少汗水。对于他来说，风神一剑的人生，是绝不允许出现第三次挫败。

第一次于飞升之前，败于曾经位面的剑宗之手，虽然后来终于得以扳回，但……那毕竟是失败过。

第二次，遇到三角龙巨兽，若不是良人部落剑客南笑生所救，方飞扬早已命陨。

“第三次……绝不允许第三次失败。”

想到这里，一股狂暴的气息从四肢百骸散发出来，方飞扬的那头白发，无风自动的向后散去，冷酷无比的脸上，血红的眼球突兀出来，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凶戾……

仿佛是从遥远的彼岸传来阵阵阴冷低沉的号角声，委婉音律中带着一股令人窒闷的幽怨和慨叹。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悠远……方飞扬，剑无姬，囊括在场所有人，此刻都陷入令他们不堪回首的最为痛苦的往事当中……

“蓬！”

“蓬！”

“蓬！”

一个个的，心性不稳的修行者们开始走火入魔，丧失理智，然后爆裂，化成一滩滩血雾。由于距离之近，爆炸之人的内元几乎变成了炸药，催动着主人生前的武器，“飕飕……”，胡乱刺行着，场面一片混乱，不少修行者在走火入魔的时候，毫无防备地死于先爆之人的武器之中。

那些仍然苦苦支撑下去的人，并非全部安然无恙了，他们身体的强悍固然抵达到某种程度，不会造成体爆。

但是，一道道心灵上的疮疤被生生撕裂，这已经足以勾动他们心魔复出，无尽的痛苦似乎没有尽头，终于——开始有人脱离队伍，在空洞的瞳孔里，已经看不出任何情感色彩，他们麻木的走进雾气浓浓地陵墓深处，消失在眼界尽头。

等待他们的，最终只有死亡。

天际，似有一个苍凉的声音在自问，“难道，这么多的人当中，就果真没有一个我想要的人……啊……”

“痛苦地轮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