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叮~咚~咚~

一串古怪的铃声打破了书房中的沉闷，C.C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上的亮光在昏暗的环境中一闪一闪，压抑的沉闷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躁动不安。

靠在窗边的C.C按下手机的接听键拿到耳边，静静望着窗外星空的目光未曾变过。

不言不语地听着电话，最后只是简单的说道：“恩，辛苦了。”

收起电话C.C回头看向台灯下审批文件的鲁鲁修，态度无所谓的说：“企图通过那个【清教】的女魔法师死亡打击到桂雏菊，并试图令那所公寓里的几人之间产生裂痕的阴谋――吹了。”

“知道了。”鲁鲁修毫无所动，语气平淡。

那张脸隐于台灯照明范围之外，C.C无法看清鲁鲁修的表情，却感觉到这位其中之一的幕后者松了一口气。

“优柔寡断，举棋不定。”C.C撇撇嘴：“大忌啊。”

“茵蒂克丝放风行动”按照计划分为四个步骤：

1.洗澡；

2.去夜市小吃摊位扫荡；

3.在24小时营业的Supermarket买足养活食客的口粮；

4.打道回府。

在老老实实地实施了“第一步”之后，计划出乎预料地彻底暴走。

桂雏菊不知哪根弦搭错了，出了澡塘后把大家拽上了一架不知什么时候停在澡堂门口的、流线型具有科幻风格的、被几条街的数百行人特意赶来强势围观的、超级高端的、哪怕是在领先30年科技【学园都市】也至今尚未投放使用的概念直升飞机，载着众人开始了一场堪称梦幻的旅行。

最开始应茵蒂克丝的要求，飞机先飞到了第四学区最著名的那条美食街上，下了飞机雏菊一把拉上茵蒂克丝冲进整个【学园都市】口碑最好的那家餐馆（按规模应称为“餐城”），在毫无疑问的满座并且外面还排着几百人预订席位的情况下，雏菊通过手机与这家餐馆的董事长进行视频交涉，成功在那位富态可掬的胖子用来享受生活而安设在餐馆内部的豪华套房里摆下了由首席大厨亲自掌勺，整整数十道菜的大宴！

当麻陪着笑得合不拢嘴的茵蒂克一通好吃，并暗自后悔不久前在公寓里晚饭时敞开肚子吃得饱饱的。不过同样的吃到撑的晚餐，对于茵蒂克丝似乎没有任何影响，左右手并用地往嘴里猛塞，吃了个天昏地暗。

这么多菜当然吃不完，哪怕茵蒂克丝以一当十。

餐后打算拍拍屁股就走的雏菊被春菲拉住，春菲叫来了侍者要求体验送餐服务，剩下的菜全都托付这家餐馆的侍者打包送到了远在第七学区XXX街XXXX号一户名字很?很难听的公寓里。一旁吃到了嗓子眼，正愁眉苦脸觉得既浪费又可耻的茵蒂克丝立刻笑逐颜开，拍手大赞春菲英明神武。

之后雏菊又以饭后消化为由跳上直升机各个学区瞎转悠，每当到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地方就着陆下飞机步行游览，雏菊见多识广，作为导游简直绝对完美，对于一路而来的所见的设施建筑全部了如指掌，引经据典生动幽默的向茵蒂克丝介绍【学园都市】的风土人情，哪怕是路边的一级普通的石阶，她也能说出一段趣事来。

一晃眼已经过了午夜，雏菊又有新提议，接下来是――第六学区，规模最大、设施最齐全的主题公园夜场。

随处可见的童话风格建筑，各种卡通形象的人偶在眼前走来走去，到处都是兴奋的尖叫，无数种欢乐的音乐混杂一起，不嘈杂而是热闹，五彩缤纷的灯光充满梦幻色彩，如梦似幻，一个光怪陆离的狂欢世界。

雏菊拽着茵蒂克丝一路疯跑，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

后面春菲与当麻骑着租来的双人自行车追着前面撒欢的两人。

说实话，在这样人群密集的公园中骑自行车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多亏了春菲见缝插针的高超车技才没跟丢前面瞎跑的两人。

在雏菊的陪同下，除了射击、探险之类的游戏外，乘坐类型的游戏依次尝试了：

旋转木马；

旋转茶杯；

旋转铁轨小火车；

旋转小飞机（同样是在铁轨上，并且座位前焊接着一按就“嘟嘟嘟~”响并一闪一闪发光的玩具枪）；

旋转小羊（同上）；

旋转……（同上）；

……

玩了一阵，雏菊顾及茵蒂克丝的体力，两人慢了下来。在路过过山车的铁轨的时候，茵蒂克丝微微喘着粗气，兴奋得小脸通红，提议道：“雏菊！我们去玩过山车吧！”

“啊？”雏菊唯唯诺诺地说：“还…还是别了吧，那种坐上去咕噜咕噜跑一圈就完事的游戏多没意思…”

“之前的那些‘吱吱吱~’慢悠悠转的游戏不一样是在跑圈的吗？”茵蒂克丝一脸不解。

“那哪一样！那些玩一次要转好多圈的！只有细细品味每一圈都会有新的体会！”雏菊比比划划地说道。

“不麻~不麻~我要玩刺激的游戏。”茵蒂克丝摇着头说啥也不干。

雏菊脸色有些尴尬地说：“要不我买好票送你上过山车，我在下面等你。”

茵蒂克丝脸色一下子变了，可怜巴巴地问道：“雏菊……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没有！”雏菊慌忙连连摆手，见茵蒂克丝像遗弃的小猫那样看着自己，一咬牙跺脚，硬着头皮答应：“好！我们就玩过！山！车！”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插言道：“过山车在铁轨上飞速行驶时会产生强大的电流，坐在过山车上的人都会遭受电击，每座一回过山车人类的机体就会老化3年！”

春菲和当麻骑着车赶了上来，说话的正是当麻。

“啊？真的吗？”茵蒂克丝被吓得够呛。

“那是！你瞧过山车上那些人叫得那么凄惨。”当麻煞有介事地表示肯定。

“咕~~那还是算了。”茵蒂克丝不禁打了个寒战。

雏菊这才松了口气。

“我带你去玩个灰常刺激的游戏！那边的碰碰车！”雏菊语气十分夸张，为了加强诱惑力用力地挥着手臂。

“好哇！好哇！”

征得茵蒂克丝同意，雏菊拉着茵蒂克丝的手前往下一个游戏设施，趁茵蒂克丝没注意，雏菊苦笑着回过头冲当麻抱拳行礼，多谢当麻江湖救急。

两人的身形渐渐隐于喧嚣的人潮。

只听得茵蒂克丝小有抱怨：“雏菊，你怎么一直带我在儿童游戏设施转悠？”

雏菊答道：“那些飞来飞去的游戏既不舒适又不安全，还那么贵，喜欢那种游戏的人才莫名奇妙呢！”

当麻沉默，有些复杂的对身边的春菲讲道：“从没有人对茵蒂克丝讲过桂很怕高。你知道的春菲，我亲眼目睹了不久前发生的整个经过，我猜桂现在想回家都想疯了，可为什么？”

“她在等身上的血腥味散尽。”春菲毫不遮掩的告知了当麻答案。

当麻皱眉，“不提洗澡，之前你一下子就把桂变得一尘不染，哪有什么血型味。”

“是呀，我治疗雏菊时在她的皮肤上连个血小板也没留下，要说有什么味道也只是体香啦……这种常人无法感受到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他就能察觉到。”春菲的语气如同往常那般淡然，却在不变的平静下有一丝‘意料之中的疑惑’。

凌晨3点。几个小时前由学园都市专程派出的一辆轿车驶回了被巨大围墙圈住的【学园都市】。

车里的土御透过车窗将证件递到【学园都市】入口前的警卫手中。警卫检查一番拿起对讲机汇报，得到答复后将证件还给土御门，向他敬了个礼后挥手示意放行。

“为了防止间谍喵~再加上二位身份敏感喵~所以进入【学园都市】的审核很麻烦的喵~夜间吹风我也不想的喵~所以请别再对我拉着脸了喵~”土御门发挥他的古怪口癖，将“贱格”二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防止间谍？”史提尔讽刺地冷笑。

神裂严厉道：“住嘴，史提尔。”

驾驶座位旁的土御门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

史提尔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他知道自己失言了，土御门在【学园都市】看似安逸，实则处在各方势力间微妙的平衡下，真实境地是处处险地，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有些话就算众所周知也不适合摆到台面上来，虽然可能性极小，但若是传到某些本就缺少安全感的人耳中，有时候也许魔法师随口说出的一个词，做出的一个表情都会撩拨到他们脆弱多疑的神经，这是对土御门安全的不负责任。

神裂说道：“土御门，我很好奇之前你是怎么闯入桂雏菊的结界里面。”

通过车内后视镜的意外地看了眼神裂，土御门暗暗称奇，问出这样的问题可不像神裂的作风。虽然这位大姐头从不缺乏智慧，可勾心斗角的天赋为零。

土御门大咧咧的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喵！你还真以为我打入【学园都市】内部就是当传话筒那么简单啊？与此同时我还接受了一个绝密任务喵，就是在学园都市内秘密安置魔法传送阵，为咱们【十字教】入侵埋下一个大大的伏笔喵！”

神裂和史提尔脸色都不好看，两人知道，这些魔法阵再派不是用场了。

土御门肃然道：“在【清教】暗中帮助下我布下了遍布【学园都市】的数万个魔法阵。当时通过魔法阵勉强侵入桂雏菊的结界，结果遭到反噬，魔法在天女的力量面前一触既溃，并且引起连锁反应，就如同对待闯入的毛贼，结界里的那些神器对于所有相关的【异种能量】进行追缴。一瞬间，数量庞大的魔法阵全部摧毁！”

神裂咬紧牙关，觉得羞愤。

“不必内疚喵，神裂大姐头，这可不是出于人道救援原则，相比这些魔法阵显然还是一位圣人更具价值喵。”看到神裂的样子土御门无所谓的笑了起来。

“你一开始就知道营救我的话那些魔法阵会被破坏得一干干净吧。就价值来说我并不认为神裂比被毁的数万个魔法阵珍贵。”史提尔阴沉地声音里传达出细微的敌意。

“死物怎能和活人相提并论？”又看了眼车内后视镜，见史提尔不忿地轻哼了一声，土御门无奈地说：“这样的结果是必然喵，比以卵击石更自不量力该怎么说？我想想…哦，用我们这边的说法就是以卵击石的百次方喵！也不知道这样形容算不算恰当……”

得到答案后神裂和史提尔失去了谈话的兴趣，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示弱的话，有些可以说，有些不能。简要的依次传达出：“科学的桂雏菊无比强大”、“魔法的异端不足畏惧”、“陷阱已被清理”、“双面间谍出于自身意志做出偏向【学园都市】的行为”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

名义上【学园都市】并不是亚雷斯塔一个人的，实际上一手遮天，可亚雷斯塔对待“同僚”的气度确实非凡，只要“吃相”不太难看，并且不影响到他，那亚雷斯塔还是相当宽容的，在对待那群“小鬼”时从不会吝啬放手随时都能收回的权利。同样，事实证明亚雷斯塔手段确实高明，将无数利益集团盘根纠错的【学园都市】打理得井井有条。

比如这辆专门载着几人归程的汽车，这可不是出自【学园都市】好心。像这种“小事”不可能被亚雷斯塔放在眼里，肯定是高层的某位大佬派出来进行一定程度的监视，作出东道主的姿态也是在暗示神裂几人知趣一些。

这种情况下神裂在车内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就比较有趣了，因为凭神裂和史提尔在魔法造诣，不可能不知道答案，唯一的原因就是故意暴露已经废掉的底牌，某种程度的对这辆车的真正主人示好，以安其心。同时也算是弥补刚刚史提尔的“失言”，在为土御门的人身安全考虑。

车子很快驶进第七学区，到了神裂和史提尔落脚的地方。

土御门三人下了车，站在空旷寂静的街道上，等到轿车离去，互相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土御门双手插在短裤的口袋里，来回的走了几步，率先出言说道：“本来以为亚雷斯特把我拖住就是为了逼我动用那些魔法阵，然后利用桂的力量一举除掉魔法一方在【学园都市】布下的所有‘地雷’。关于营救大姐头的行为萝拉是默许的，也许这还是萝拉与亚雷斯塔交涉所达成的共识，魔法阵全灭是【清教】向【学园都市】表达诚意。”

土御门扶一下鼻梁的墨镜，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如刀的锐芒一闪而过，“后来，我发现我所谓的‘营救’只是将大姐头推入死亡的深渊。这时我又认为亚雷斯塔阴了咱们【清教】，他的目的不仅是魔法阵，更要一位圣人的陨落。再后来，在几百公里外亲眼目睹桂的【神技】砸下来，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一切的一切，我们的【最大主教】才是主谋！”

土御门“嘿嘿”一笑，隐现了怒意的不变语调说出惊人事实：“因为桂自身的偏执做出杀人的行为，而一位【圣人】更是及其宝贵的，【天女】欠下【清教】一条人命，实在是太物超所值了！这个阴谋也许在【**目录】走失那天就提上了议程，不仅神裂火炽，还有史提尔?马格努斯，甚至是土御门元春！都是萝拉策划中的弃子！”

神裂和史提尔仍旧不说话，甚至情绪上看不出一丝波动。虽然是一个大出意料的答案，但两人都不觉得惊奇。

沉默持续了片刻，史提尔点燃一支烟，叼在嘴中深深地吸一口，又轻轻地吐出肆虐了肺部的那团烟雾，态度一点也不严肃，反倒有些轻佻地说：“你看起来倒是并不如何怨恨萝拉呢！”

土御门痞里痞气地回答道：“呵呵！你们两个当事人都没有表示，未免太小看我的气量了吧？赶紧找地方洗洗睡吧，累得要死。”

上位者若是善良，不制造出许许多多的悲剧，那就是下面臣民的悲哀了。这件事的本质正如土御门所评价那样：物超所值。

“至于茵蒂克丝……”史提尔相当迟疑的提出本来的使命。

“好啦！好啦！在人家眼里我们可算不上哪门子客人喵，更不具备现在这个时间去打扰的资格，别给脸不要脸了，明天白天再去交涉看看吧。”土御门掏出手机看了看，“根据刚发过来的信息，**目录她们玩的很欢乐呢！”

土御门和史提尔迈步离去，走了几步突然听见神裂说道：

“等一下！”

一直在原地没有动过的神裂压抑着什么般说：“是不是因为茵蒂克丝？”

神裂火炽，被那个【刀剑双绝】的少女口口声声斥责：“愚蠢”。这两字比起那双刀剑对她的触动更深。

土御门停住脚步，低下头，他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大姐头，史提尔，还有许许多多之前的那些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十万三千本书加上一年的‘绝对记忆’远未到极限，就算假设真到了最坏的地步，也只会像被装满了水的杯，水只会溢出，也许会记不住，也许会忘掉一些，仅此而以。一团蛋白质组织不可能爆炸，这是有关人脑最基础的常识。这些年来‘四处寻找’、‘尝试无数方法’，我也很奇怪，你们都在干些什么？”

史提尔只觉得巨锤猛击头部！一个踉跄，险些晕过去。

“大姐头……”土御门有些担心神裂，刚想向后看…

“不许动！你…要回头，我就…杀了你！”

那是咬碎牙齿的摩擦中挤出了刺耳的声音，艰难、悔痛、恶狠狠地，带着哭腔。

土御门笑哈哈地说：“安啦！安啦大姐头！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出来，根本不知道前天草式的前女教皇有哭过喵。”

其实土御门知道，神裂火炽看起来是坚强不屈的、永远不会倒下的。她并不会在意被别人看见泪涕横流的样子，她怕的是自己这份“丑态”受到“审视”。哪怕是骗骗自己，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至少现在不能。

土御门把目光投向远方，比起光明的白日，此时黑夜中的天空像是沉沉的压下来，又像是更加的辽阔苍茫。叹道：

“是啊，这真的不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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