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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烟》第二百三十四章 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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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去意

带着冰冷的绝望我摔门而出,这一刻只想永远将他在我的记忆里永远地抹去。若不是因为身负重任,若不是因为研究所里还有这么多人,若不是因为刘备、诸葛亮就在此地,我真想冲出这个偌大的院子跑进深山老林,找一个赵云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而现在我也只能任由这个想法天马行空在脑中盘亘,自己却不由得在走廊尽头停了下来。

我靠在墙壁上平了平起伏不定的气息,凉风吹在脸上、打在身上,稍稍梳理了烦乱不清的神智,此时甚至萌生了一个朦胧的念头——希望走廊的那头追出来那个熟悉的身影。可这个念想也转瞬即逝,摸了摸依旧流着鲜血的额头,我冷冷嘲笑着自己对负心人的痴情,那种绝望和委屈再次溢出了身体。

我一转头跑到楼下自己平时的办公室,当对着镜子擦拭着额上的血迹,那种钻心的疼痛牵扯着满是冤屈的情绪,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漫漫长夜,伤心、冤屈、抱恨、纠结……更突兀明显,当一切情绪占据了身心,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到那人。

一夜未眠,次日一早,我在包扎好的头上缠了一块抹额,以遮住绷带。

走到院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听到主公在身后呼唤的声音,我转身施礼,尽量平和着自己的脸色和心情,但刘备还是觉出了异常。

“梦烟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眼睛也红了?”

当刘备的问话随他关切的语气入耳时,难过的心里蓦地增加了几分酸楚,我甚至想哭,想扑到他怀里,将昨夜的事情都告诉这个如父如兄的主公。但是,主公毕竟是主公,我即便再冲动,还是忍住了,强压住泪水做出笑脸,“不敢劳主公挂怀,我只是昨夜受了些风寒,不曾睡安稳,无碍的。”

“哦,主公,昨夜一直盘算一事”,我又岔开了话题,道,“如二将军出兵,荆州空虚,恐东吴会生异变。若主公不嫌我愚陋,愿前往荆州坐镇以防孙权来袭!”

“啊?”,我的话显然有些出乎刘备的意料,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有些迟疑。

恰在此时,赵云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忙把眼睑垂下不去看他,不过依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稍作了停留。

“哦,子龙,你来得正好,梦烟欲请缨去荆州,你看若何?”

“去荆州?”,赵云也微微吃惊,他蹙眉看着了看我,随即又转向刘备道,“依云愚见此事不可行,若论词令外交内务之事梦烟倒有些主意,若论行军布阵守城御敌她却牵强,守不得。不若留守成都做些内事,荆州还是另择人选前往为是!”

赵云的话使这本就积怨的心里又添了一层不如意,想反驳几句,可我知道这个时候只要一张嘴,便如同憋足水位的河堤一泻而不可收拾,所以只狠狠瞪了瞪他并无言语。

刘备似乎没有觉察出我和赵云的不对劲,他看了看我,又转向赵云,忽然笑了,“子龙此言有失公允,且不说取汉中定交州,单单上次守荆州抗孙权,梦烟可是调度有方指挥有法,才保南郡等地无虞,怎说守不得?”

见赵云语塞,刘备又打趣,低声道:“莫不是四弟舍不得弟媳受征战之苦?”

“主公哪里话,赵云怎敢以一己之私废千秋大业……”

刘备笑了笑,却又浅浅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倒把我看得有些局促了,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只悠悠道:“梦烟去荆州孤自然放心,只是你离成都已近乎一年,家中幼子无人照管,若自此再往荆州,回家便是遥遥无期,孤实在有些不忍!”

“主公体恤下属之情梦烟感激不尽,不过,自入军营以来,在世人眼里恐怕没有几人会把我看做女人了!”提及孩子已勾起了我对绵绵和安安的思念与愧疚,而话一出口又多了几分无奈的辛酸,虽有几分置气的弦外之音是说与那人听的,可也切切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处境,是以又陡增了几分委屈,只觉得鼻子酸溜溜的,急忙低下头强忍住眼中打转的泪水,以免被刘备看到。

刘备应该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此事与孔明商议之后再做决定吧。哦,对了,孤后晌要回程,今日一早便放了孔明的假,他陪黄夫人出去遛马了。梦烟,你也多陪陪子龙哦!”

他随意而略显幽默的话语却让我心里一沉,随即躬身道:“黄夫人初次出远门,孔明既来理应多陪她。我则不同,与家人离聚是常事,已习以为常了,今日亦无特殊。主公难得到此,今日天气甚好,不若我陪主公去外面走走,看看这山里矿藏、火药来源,如何?”

刘备想了想,点点头,又拉了赵云的手:“子龙同去!”

赵云低头浅浅答应了。

我虽十分不乐意,却没有反驳的理由,先回房准备换件衣服。我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将房门关上,赵云后脚紧跟了进来。

我冷冷瞥了一眼,并没有理会,径自走到柜子前取出衣服,他又跟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声音中明显不平和,“昨日还说要回成都,今日为何变了卦?荆州形势莫测,你纵有些本事恐也要担许多风险。”

“海誓山盟尚且能颠覆,何况昨日之戏言?我命既系于天,何劳赵将军费心?”我轻轻挣脱他,冷冷的,淡淡的,不高的音调却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昨日盛气凌人的怒火,今日变成一团让人不寒而栗的冰霜之气,不免让赵云一窒,他咂了咂嘴,面上由不得一红,急切道,“你是我妻子,焉有不过问之理?”

我只冷眼望了望他,嘴角泛起一个蔑视的冷笑。

“烟儿,让我看看你伤势如何?”沉默了一下,赵云虽有些尴尬还是将手探上我的额头。

我很抵触地往后撤身躲开他,边脱掉曲裾边换短偈。

“我真是受宠若惊啊!不过,赵将军的那点怜香惜玉还是对徐氏去用吧,我是将要被休的弃妇了,怎还敢劳您大驾?”

“你这秉性,说话怎就如此噎人?”,赵云着急地瞪起眼睛,“昨晚不过是一时气话,又何必当真呢?”

“我这秉性如何,难道是今日才如此的么?想必你早已厌倦了我,莫要拿这个做写休书的挡箭牌。我虽不聪明,却还自知之明,将军与新人爱意正浓,我又何必傻呵呵地杵在中间,生生惹人厌恶,还不如走得远远的,或许……或许有朝一日将军还会偶尔念起我一分半分的好处!”

话到最后,心里突然没了昨日的怒气和方才的冷峻,却将对往日美好的破碎满满装了一胸膛,对背叛者的怒不可遏变成了哀叹自己的顾影自怜,脑子冷下来了,心也冷了,说不完载不动的哀愁让我一时间无力地软下来,不自觉地望着他熟悉而开始变得模糊的面容。

“烟儿!莫要胡言!”赵云突然用力搂住我,脸颊贴着我的头发,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

“还疼么?”微微颤栗着的手慢慢抚过他的脸庞,心也颤栗着,是疼痛还是后悔,我使劲咬着唇,“是我不好,我不好!”

赵云眉峰浅锁,摇头,“是云失察,误饮药酒,是赵云酒后无德……”

我抬眼凝望着他,“不要解释了,我不需要解释,以前或许是我的错,我把你看得太重,看得太紧,是我太自私了。只是我知道错了又能如何,我依然没有当世女子之大度,依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子龙,我要走了……”

挣脱了他的怀抱,我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和头发,向门口走去。

“不!云今生也只要我的烟儿”,他自后面上来拉住我的手。

我转头,若有若无一笑:“你是男人,你要对徐琴负责任!”

他的手依然没有松动。看着他那双俊目中充溢着晶莹的泪水,我只觉心疼,索性回过身不去看他,只慢慢道:“我只知道破镜难以重圆,即便勉力为之,它也未必如初时平整光洁!”

“转告徐夫人,照顾好绵绵和安安,我谢过她了!”

只留下这句话,我一咬牙,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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