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雷在东湖等分局调查一周后，回到了局里，召开了调查碰头会，各组汇报调查中发现的行风中存在的问题，毛兵首先发言，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根本没有找出行风中存在的各种行现象。接着是刘其山发言，他拿出工作笔记，看着笔记，一共谈了调查中发现的十二个问题，最后，他说，这些行为不改正，我们工商在平原县，老百姓他就不会说你好。最后是钱标发言，他先阐述了调查中总结出来的十五个方面，然后，又将这十五个问题的具体情况分别做了说明，同时说明了哪些是局里的问题，哪些是分局的问题，哪些是协管员和个协干事的问题。又说明了纠风的办法，深刻而又准确。

钱标发言后，周天雷接着说：“毛兵一组的调查，没有找到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不深入下去是不行的，做表面文章肯定是不行的。刘其山一组的调查，查出了存在的现象，但没有去粗取精，发现问题，我也不用说我们调查得有多好，但我要强调的是，一要扎实工作；二是行风进入整改阶段；三是协管人员个协干事的行为不能算在工商干部身上；四是大家从网上看到了省局出台了“六条禁令”和辞退协管人员个协干事的文件，这是及时雨，我们一定要把平原局的行风工作做好。下面我决定，将张山分到毛兵一组，加强该组的力量，不能拖全局纠风工作的后腿，毛兵是分管个体个协工作的，从现在开始就做好辞退的宣传工作。春节前主要就是做好纠风和辞退这两项工作。由钱标同志执笔下发一个纠风工作文件，要具体，便于操作，大家对照着好执行。大家没意见分头行动，同志们一定要沉下去，沉下去。”

毛兵似乎有话要说，但他又不知从何说起，走出会议室后，他才想到，周天雷真是个狡猾的狐狸，辞退协管员个协干事的工作让我做，这是把我放在风口浪尖上，是让我不好受啊！他让我不好受，我就能让他好受吗？张山放我这一组，那他不就是周天雷的线人，张山这个家伙，以前嗜赌成性，自从高香来了之后,这小子变了个人似的，不再赌了不说，还真活得像个人样了。周天雷来了之后，他都快成了马屁精了，这周天雷才来几天，他就傍上了，可恶啊，真可恶！十五条纠风办法就出来了。田大德啊田大德，你***把我给卖了，连我在你那儿拿的几斤虾米银鱼，几只野鸭小鸟都给抖出来了，我他妈这脸往哪搁，不准到分局吃喝了，谁吃谁出钱，不准收代理费报刊费了，不准私自驾单位的车了，不准……，我他妈这副局长还是什么东西，张山和刘其山这两个傻子，还跟在周天雷后边给自己上紧箍咒，傻子啊，傻透了。

随着省工商局“六条禁令”的出台，平原局行风整治取得了空前的成效，“吃喝卡拿要报”这些行为都得到了禁止，平原局的深层次问题也有所触动。周天雷整天在基层分局忙于行风整顿，已经多日不回家了。或一日，周天雷回到了家中，他的妻子于芬不无抱怨地说：“周天雷啊周天雷，你终于回来了，你说我这一辈子跟了你，我吃了多少苦，还记得吗，在那一条乡间小路上，你穿着军装，胸前戴着大红花，光荣啊，威武地走着，我在小路的那一头望着你，直到你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你这一去就是十五年，十五了，你知道我有多少次守候在小路上，盼望在那一头出现你的身影，可你没有出现，我的美丽和青春在守候中悄然地逝去，我无怨无悔。百万大裁军，你回到了地方，可你却选择了市里，这一过又是数年，我们这个家，那就是你的旅馆。现在你回到了平原县，可这刚回来，我就不见了你的人影，整天在基层，行风整治也要悠着点。这不，你回来了，你要是不回来，我正准备打电话找你呢？我有话要对你说。”

“今天怎么了，有话你就直说，更年期了？”

“你是不是要清退协管员和什么干事。”

“有这回事。”

“这地方上的工作具有复杂性，不比你在部队上，凭你那直肠子脾气是办不好的，我听我们保险公司的一位经理说，你们单位有一位叫毛兵的副局长，他在酒桌说，工商局辞退协管员时，就把那些协管员都变成什么干事，数字照报，一个不少，皆大欢喜。我们经理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毛兵绝对是个人才，办事会变通。”

“什么狗屁变通，欺上瞒下，典型一歪招。”

“不管是好招还是损招，周天雷你总得看看现实吧，辞退人的事是那么好办的，这一次你们单位不是要辞退协管员和什么干事吗，我看你把他们都变成临时工，这人是一个不退，数字照报，以后啊，你退休了走在马路上都会有人说你是好人。”

“我告诉你，这事与你无关，别瞎掺和，我这次是真的要辞退协管员和个协干事，他们已经严重地影响了工商的形象，同时也不适应工商管理统一大市场的要求，是非辞不可，别无选择。”

“你这人怎么了，人家毛兵是通过我们经理给你送一个信息，良苦用心，这个毛兵真是个聪明人啊！可到你周天雷这儿，就失灵了，我劝你一句，你这门大炮到了地方上可别乱开火，不是你当年打越南小鬼子了，时代不同了，人得变着法儿行事，周天雷你说不对吗。”

“你的那些花花肠子，我看不懂，可你这点政治水平，想做我的老师，你还得加油学。”

“只要你别惹出什么乱子来，你这炮向我开火，我也没意见。别说这些事了，影响了心情，多划不来，乡间小路上的哥哥盼回来了，我们来点实在的，实在的，周天雷。”

年二十四，毛兵召开了协管员和个协干事辞退动员大会，散会后又请他们在饭店用餐，在酒桌上，毛兵对大家说：“你们这些人，为工商做出了很大贡献，可是形势不同了，你们千万不能认为我们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本来我想变通一下，把你们变成临时工，可是周天雷不干，我是无能为力啊，我对大家还是有感情的，爱莫能助了，有什么法子呢，得靠你们自己去想办法了。”

毛兵的话，说得协管员干事们激愤起来，就这么回家了，我们协管员们也太熊包了，对呀，我们要向周天雷讨个说法去。

下午，周天雷和刘其山刚到办公室，楼道上就涌满了协管员和个协干事，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满口酒气，嚷嚷着要砸周天雷的办公室，周天雷的办公室在最西边，和刘其山紧挨着，刘其山听到吵声，就出了办公室，对他们说：“按照省局文件精神，你们应得的，都得到了，快要过年了，跑这儿闹什么，工商局还对不起你们了。”

有人大喊：“刘其山，你他妈吃着皇粮，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别听他的，我们今天是善者不来，打他***！”

周天雷从办公室里出来，要上前，刘其山将他挡在身后，说：“今天你们想要闹事，除非从我刘其山的身上踩过去。”

人群中有人说：“刘其山，你***抓逃犯没本事，放逃犯的本色大着呢，对付我们协管员到有两把刷子，公安局怎么不把你调回去，别听他的，今天我们就从他身上踏过去！”

周天雷人高马大的，一把就把刘其山推到了身后，严峻地说：“你们要砸砸我，砸了我就有用了吗?我告诉你们，你们已经违法了，冲击工商办公机构是什么罪，还用我对你们说，我奉劝你们几句，上海在改革开放中有一百多万纺织工人下岗，他们闹没有闹，这是改革，是历史的必然。”

周天雷正说着，公安110两辆警车到了，从车上下来二十多名警察，协管员和干事们一看这阵势，没有一个人敢再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