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红
(北伐题材连载)
着者怀老
章目
一、各有所图
二、初露锋芒
三、绝色丽人如剪刀
四、十八号公馆
五、狡兔三窟
六、双面人
七、一言堂
八、落水
九、连环套
十、临危不惧
十一、苦口难开
十二、恩将仇报
十三、魂系两党
十四、阿乔反水
十五、失策
十六、弄巧成拙
十七、电闪雷鸣
十八、以毒攻毒
十九、腥风阵阵
二十、宁汉合流
二十一、自相残杀
二十二、狐狸露尾
二十三、血溅江城
二十四、归宿
一、各有所图
一九二七年夏初的上海早晨,太阳像个腻人的咸蛋黄挂在东边天际,使人心旷神怡之中,有一种异样的、无法言出的紧迫感。
上海龙华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后面,是北伐军总参谋长,兼第二路军总指挥白崇禧的住所,这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戒备森严,宁静之中显得阴森森的。
这是一幢花园小别墅,前面有一堵围墙与警备司令部隔开,墙内是个小花园,错落有至,郁郁葱葱的名贵树木间,点缀着小桥流水,假山怪石和盆景花卉。
两边有堵一人搭一手高的、灰瓦白墙仿明代建筑的花墙,将花园隔成两半。透过月亮门,可以看到园中竹林幽径曲而不折,布局精巧,别有一番风味。
白宗禧的小别墅就在竹林的尽头。
早晨后白崇禧和北伐军第三路总指挥李宗仁早饭后稍事休息,刚刚在一楼客厅坐下来,准备进一步磋商第二次北伐的有关战事,李宗仁的秘书乔定伟匆匆来报,“军长,杜月笙带两个汉子来了。”
李宗仁迅速地扫白崇禧一眼,问乔定伟,“人咧?”
“庄秘书陪他们在警备司令部听候指示。”乔定伟面露狐疑,显然他是想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见,还是不见。
杜月笙和黄金荣是上海滩上青红帮两大山主,多年来凭借帮派势力,在上海滩上专肆绑架、暗杀、越货、统管烟馆、赌场和妓院,彼此明争暗斗,相互黑吃黑,早已被上海民众恨之入骨,名声狼籍。可是因为他们和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是挚交。民众对他们是敢骂不敢动。
这个月初蒋介石率北伐军总司令部到上海时,特意将黄金荣和杜月笙视为总司令部的贵客封及少将顾问。如今他们找上门来了,到底见否李宗仁身为统帅千军万马的将领,不得不顾及面子和身份,目光落在白崇禧身上:健生,你看这事如何办?
白崇禧笑笑,他猜想,“此刻他来会我们,不外乎因是蒋中正要那个女子的事。”稍作沉思拿定了主意,“你上楼回避一下,我来见他。”
“这样可少惹是非。”李宗仁上楼时提醒白崇禧,“抓紧时间噢。”
“你也回避一下。”白崇禧提醒乔定伟,言毕独自一人来到前面警备司令部。
和杜月笙同来的还有两位二十出头的后生。他们西装革履,头戴浅灰色礼帽,长像、神态衣着几乎一模一样,所不同的只是西装一个深色,一个浅色。
“健生兄你好。军事繁忙我来打搅,失礼,失礼!”
“唉,谈何打搅,你和金荣先生是我们司令部的贵客嘛,往后还得请你多赐教呀。”
“好说,好说。”
杜月笙目光转向两位同来的后生,“这两个是我新收的徒凝,一个姓冷,一个姓封。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见白总长。”
两个后生向白崇禧行鞠躬,“躬白总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白崇禧抿嘴微笑,细细打量时,只见两个后生白皮嫩肉,方圆脸,柳叶眉,鲜红的小嘴特别迷人,猛一看到有几分女子相。心头微微一惊,违心地言道,“嗯,不错,两员将才。请里面坐。”白崇禧示意秘书庄再兴带路,两个后生忸怩地问杜月笙,“父亲我们就在这里坐坐吧。”
按青红帮圈内的规矩,门徒一律称山主为父亲。杜月笙见两名门徒头一回见白崇禧于此知情达理,心中甚是欣快。嘿嘿一笑,以自己的话替白崇禧作了回答,“唉,白总长又不是外人,也是你们的父亲嘛,哪有不遵父言之理。”挥挥手示意他们进后门,“走吧。”
庄再兴在前,白崇禧领着杜月竹和两名后生来到后面花园时,杜月笙停下,笑着和白崇禧商量,“白总长,冷――封两个徒儿武功过人,要不要演示一下呀?”
白崇禧听其言不解其意,此地是他的住处,他怎么带两个陌生后生来演示武功呢?只怕是醉翁之意哟。人家既已开口,他也不好拒绝,得罪了杜月竹等于得罪了蒋中正,也就没细想点头应允了。“好嘛,庄秘书我们今日开开眼界吧。”
杜月竹抬手打了个响榧,两个后生随着他往前走,到围墙边时,墙上有一个“○”形窗口,杜月笙笑迷迷地告诉白崇禧,“两个门徒各有绝招,来,试试看。”
杜月笙话音刚落,那个姓冷的、如花似玉的后生,悄然无声地上前,来到圆窗下蹲腿,一个猿猴攀枝,一只手抓住圆窗格,再一缩身只见一道青光一闪,那结实的身子竟从只有海碗大小的窗格一穿而过,稳稳地落在墙那边。
“上!”
杜月笙瞅一眼发呆的白崇禧发出了行动令,要冷封姓后生露一手。
后生得令急步上前,纵身一跃飞上一人搭一手高的围墙。身子刚站稳,从身上搜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瓷盘,伸手抛上天空,盘子正往回落时,手里的枪响了,“叭――啪!”将盘子打个粉碎。
“啪啪!”看入了神的庄再兴竟不住拍起了巴掌,“绝了!”
“嗯!”
庄再兴望白崇禧时,那惊喜之情是可想而知的。然而沉着老练的白崇禧并未喜形如色,只是从鼻孔里吭了声,而心里却在惊呼:此功堪称一绝,少见!
“走!”
杜月笙领着大家来到西边围墙月亮门前停下,问两个门徒,“还会什么呀,拿出来请白总长指点。”
话间刚落,只见那冷姓的后生朝白崇禧一个万福礼,小声言道,“献丑了!”言毕朝姓封的后生努努嘴。那后生来到一株银杏树前,面向树,身子半蹲在树下。那冷姓后生退后三丈,稍稍提神运气,突然急步如飞冲向银杏树。一只脚踏在蹲着的后生身上,身轻于飞燕,猴子爬树似地爬上银杏树,在一个离地约三丈的树杈上停下。这树杈离围墙四丈有余。后生在树杈上稍作停留。突然纵身一跃,身子如一羽鸿毛在空中旋一圈,然后悄然无声落在月亮门上围墙灰瓦上。由于施展轻工,一百多斤的身子从四丈高处落下,竟未踏破一片薄瓦。这时那姓封的后生抛出两只巴掌大小瓷盘,站在围墙上的冷姓后生,左右手同时“嗖”地一下掏出两支小巧的《白郎宁》手枪,左右插花,眼疾手快,“乒乓”两响,把行将落地的两只小瓷盘击碎在空中。
“啊,功夫不凡!”
久经沙场的白崇禧终如被这前后的绝技所震惊,不免心中惊呼道。
“看招!”
大家正目不暇接地盯着围墙上的后生时,墙下封姓后生大声招呼,话音刚落,封姓后生从头上取下礼帽斜着抛向空中,也就在同时围墙上的后生“呔”地一声,其声音如母虎在山涧嗥叫,宏伟、浑厚、震人耳膜。只见一道青光如同一匹从天而降的绸缎,弓成一道弧形飞向空中,瞬间又如同飞流直下的瀑布,从上往下泄来。这动作乃冷姓后生的绝招,身子从围墙上后翻两个跟斗,与此同时双枪齐发射向空中礼帽,礼帽落地。冷姓后生也悄然无声地落在围墙下。
杜月笙上前拾起礼帽给白崇禧看时,只见帽孔只两个弹眼。为人狡黠而又聪明的白崇再也无法抑制自己了,接过礼帽连声夸道,“好枪法,好绝招!杜兄,真是将门出虎子呀!你有这么好的门徒,我为你高兴呀!”
“白总过奖。”杜月笙今日来见白崇禧,就是要他见一见两位后生的功夫,然后再谈正事。如今绝招已露过了,后生的使命已完结,将他们唤过来再次向白崇禧行礼,便打发他们回去了。
送走两后生,杜月笙随白崇禧来到别墅一楼客厅,侍从送上茶点之后,话又回到了刚才的武功上。
“白总长,你看刚才两后生功夫如何呀?”杜月笙话中有话地问道。
白崇禧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那神情似乎明白了他问话的用意,他今日来绝非是让他看这几招,而是另有要事。信口回曰,“堪称一绝!”
“我也是这样想的。”
“是吗?”白崇禧偏头瞅他一眼,话言到了一件心事上,“可惜是两个后生,要是妙龄女子就好了。”
杜月笙听了莫名其妙地摇摇头,言语却一本正经,“总长,你只说对了一半。”
这话使白崇禧不好猜,只好直言道,“总司令不是托你物色绝妙女子吗,你看――”
“这女子要有这后生的功夫就更好,对不对?”
“想归想呀,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
“我看不见得。”杜月笙这才将他来府上的事一一挑明。“今日来,也就是完成总司令所托之事,刚才这两个后生中,有一个就是给总司令挑来的。”
“他们是女子?”白崇禧突然眼前一亮。
“不全是,只有一个。”杜月笙话出口着实使白崇禧大为震惊,杜月笙见他目瞪口呆,圆滑之中带傲慢地告诉他,那个姓冷的是个年方二十有四的绝色女子。
“啊――”
白崇禧听了这句轻飘飘的话,如同炸雷贯顶,只觉浑身不自在,脸上像擦了生姜一阵阵火辣辣地。连一个女子都没看出来,岂不一个跟头栽在他姓杜的脚下了!
杜月笙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将盖碗送到他跟前,“来,请用茶,”以这种反客为主的动作来缓和有点异样的气氛。
“杜兄,你真行!”少顷,白崇禧才找到一句在他看来非常合适,然而又是他不愿说的话来。
“我这样做完全是按圈子内的规矩办的,别无他意。叫他们来露一手,就是要让你看不出他们的真面目,这样就能证实我所选派的人并非等闲之辈,完全可以完成总司令的重任,反之,那这个人就不中用了。”
白崇禧听他言之有理,心里不禁深深地叹口气点了下头。
杜月笙见他疑虑打消,这才言正题,“我记得月头那天夜里,也是在这间厅里,你受中正之托,要我找一位二十出头,文武双全,绝色美丽的女子,从那天起直到今日,我总在担心,怕完不成这件事而影响中正的大事。她的武功刚才你已目睹了,意下如何?”
“论功夫我没任何话说。”白崇禧的言下之意是不知文才和姿色如何。
“中正这人办事历来是严的,他要文武双全的绝色女子,那你就得物色这种人。今日他们一男一女配对连你的眼睛都避过了,我想中正不会看不中。”
白崇禧想这话到是一点不假,为物色这个女子,蒋介石一再嘱咐他,一定要选准,,杜月笙满意的,他白崇禧还得亲自审视一番,合格再送往南京见他。今日他来是专门商量这事的,他自然也得履行自己的职责。“杜兄选的人不是黄金也是玉嘛。她叫什么名字?”
杜月笙听话听音,明白他是要他把这女子详细介绍一下再定夺。稍作沉思,话像涓涓流水慢慢道来。
“姓冷,名玉双,今年八月满二十四岁。祖籍浙江,长成人却在江苏。”说着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几张照片,“她的近照。”
白崇禧接过照片瞅一眼,不竟微微一惊,军人的气质使他面对照片有些不自在。照片共八张,四张着装的,四张**的。从照片上看无论身高、胸围、玉膊、大腿、颈脖和脸蛋都算得上绝色美丽。他心咚咚跳着,歪着头一一过目后,不声不响地还给杜月笙,那咄咄逼人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狐疑,只觉心里酸溜溜的。
这时杜月笙说了,“白总长,这块玉到今日为止还没有一丁点‘瑕疵’呀。人是我找的,手下的人哪个敢碰他?”他的下半句话是你不要疑心。他姓杜的没有沾污她,仍是个石打石的处女。只不过话不好直言而已。
“这就好。总司令交代是要一位未破身的女子,要是违背了他的意图,你我都不好讲话?。”稍停,冷不丁又冒出一句令杜月笙难堪,却又不好回击的半截话,“这种女子嘛,能做到瑕疵互见就不错了。”
“当然,当然。所以今日我才亲自为她引见。”
“谢谢。你接着说吧。”
“她的祖先是天地会成员,反帝的干将。之后朝庭捕杀,一家人十八口,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她这根独苗。
“五岁那年被一位好心的盐商收养,六岁便在家读书识字。到十岁时已是能诗擅画。人有旦夕祸福,十三岁那年盐商遭人诬告,落个家破人亡。冷玉双又沦落为天涯人。
“一次在浙江一个小镇上乞讨时,遇一好心尼姑将她带回庙宇。这个庙在海森峰,庙不大,名曰清莲寺,收她的尼姑论辈份是她的师姐。师母辞世后庙内就由她主持。这师姐有一个秘传绝招,名曰‘见锋插针’。门也好,窗也好,穴也罢,只要有五指宽缝隙她便可穿过去。翻上楼疾步如飞,如履平地。并且能隐身。人明明在前面,眨眼就不见了。可谓是飞墙走壁,来无影去无踪。会暗器,多刃弧形镖眼到镖到,镖无虚发。最叫人吃惊的是‘越位点穴,我们点穴必须手触穴位才能点位,她的越位点穴不用近身。一丈开外便能发功点穴,既准又快。”杜笙言到此冲着白崇禧笑笑,那得意微笑中透露出惬意和自豪。门徒是她收来的,不用说这功劳全在他身上。
白崇禧见他卖关子,心中虽有不快,无奈办大事要紧,在这个流氓头子面前也只好装傻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是发现了疑点,问道,“尼姑庵有枪吗?”
白崇社的话意是她枪法这么好,又是从何学的?杜月笙是听懂了的,话虽欠礼出格,人家毕竟是总参谋长,得罪不得的,只好心字头上一把刀忍一点,耐住性子回曰道,“她的师傅连枪都没摸过,这枪法是从德国人那里学来的,可谓‘百步穿杨。’”
“德国人教的?”白崇禧深感意外,一个小尼姑怎么又和洋人搅在一块了?“杜兄,看来你这弟子来头不小呀!”
“过奖,过奖!”杜月笙吃了辣椒似地“嗍”一声,得意地进一步告诉他,“事情是这样的。三年前我手下一个红门头人到海森峰办事,巧遇冷玉双,同是年轻人,三五句不对劲便赋予武力,被冷玉双打得抱头鼠窜。回到家里越想越不服,堂堂的武林中人,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打败,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三天后带了二十个弟兄去会她,这一回她的师傅出面干涉,高低不让冷玉双出阵。事情一下磨了两天,师傅才让一步,冷玉双出面赔礼,并当场表演绝技。这件事传到我这里,我首先想到的是人才难得,便派人到青莲寺相见,想收她做弟子,她师傅不答应。我爱才心切,自己就去了。好话说尽又送了二十根金条,并立下文书,确保她洁身不出事,才让我带她下山,学习打枪,三年之后仍回青莲寺,要到她师傅圆寂后才能让她离开青莲寺。”
“带回上海之后,为了不走露风声,我在法租界上租了一套房子,让她和一个老妈子住在一起。三个月后,我托人作保把她送到德国‘盖世太保’学特工,她的枪法就是在哪里进一步提高的。”
“那么――”
白崇社听出其中名堂大为震惊,想不到这个青帮头子办事这么有远见。心想在德国学特工一定功夫不凡,还会些什么呢,想问问因碍于情面,只好说句半截话。
杜月笙心神领会,抬抬手示意他的话还没完。“在德国三年真学了一套功夫。我只提两点。她不用化装可变像。只一瞬间,饱满的腮帮子可以瘪凹下去,形于风烛残年的老妪。柳叶眉可以变成八字眉,也可以眉心靠拢变成又粗又黑的蟹钳眉。脸色可一下子由红变得灰白,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珠痴呆成了一傻子。
“枪法嘛,远不止在花园露的这几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三丈外插一根燃着的线香,她凭手感,不用瞄准可以一枪把火星打熄,功夫到了说打你左眼就不打你右眼的地步。
“她是去年底回国的,到上海谢过我之后,就回青莲寺去了。事有凑巧,她师傅在去年夏天圆寂了。她在寺里住了一些日子才回上海见我。
“之后就是总司令要物色人,你找我谈过这后,我整整想了半个月,没有一个合适的人。让她来吧心里总有些不快。细想,总司令要女子无非是为了给党国办大事,我只有忍痛割爱。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杜月笙言毕,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里在问,他出了这么大的力,你总该讲讲选美女到底是为了什么吧。
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白崇禧,当然心里有数,蒋中正是讲要文武色双全的美女,并未言及目的。近些日子他和李宗仁对这事作了种种猜测,虽说也有七八成把握,但毕竟是猜想,怎么好对他言及?不说又碍于情面,稍作沉思只好实话相告,“那天总司令走的仓促,没有和我详谈。选这位女才到底执行什么任务,他没告诉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中正对这事是极为关注的。前天夜里来电还提及这件事,问及杜兄之事进展如何。”
“哦,原来是这样。”杜月笙见他言语恳切也就没乱猜测,点点头应允了。“行呀,你我和中正都是挚交,彼此信得过,人你已目测了,意下如何?”
“很好。我一定将情况面告中正,我代他谢谢你了。”
“对对,事不宜迟,你看是不是马上让她去南京见中正?”
“这事就不打扰你了,我修书一封,让她自己去见中正。是只凤凰还是只麻雀就看她自己本事?。”
“好,就此言定。”
“行,四天内准时到南京。”
送走杜月笙白崇禧了却一桩心事,兴冲冲上楼时,李宗仁下楼来了。
“怪事一桩,来,坐下谈。”
李宗仁不急不慢地在沙发坐下,端起杯子抿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是不是为蒋中正的事呀?”
“你猜对了。”
李宗仁手托头沉思一会,突然下决心似地摆手,决定不论战事,先论此事。“蒋中正要美女,只怕不光是我们分析的那些。”
“嗯。”白崇禧硬绑绑地点下头。
“从历史上看,绝色的女子常和快刀连在一块,他要此人只怕也是当暗刀用。”
“这种事他蒋中正是做得出来的。”
“那么,杀谁呢?”
白崇禧被问住了。少顷,才心事重重地言道,“杀部下,用不着找女人,一旨命令就可以人头落地。”
“所以我在想,这‘刀子’是不是为汪精卫准备的。”
“杀他!”
“不是汪某人,而是为他的事业。”
“事业――”白崇禧沉思良久,将近期发生龙活虎一些事联系起来想,终如悟出点道道。
“是呀,有可能。日本人不是告诉我们,总部设在莫斯科的第三国际,最近转了个《二号紧急指示》交给洛亦了?据武汉内线来信讲,洛亦已携这个《二号紧急指示》到了武汉。内容是指示**中央如何对付国民党。这件事蒋先生从得报起一刻也没安宁过,我看他物色美女可能与这事有关。”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从军事上动摇武汉政府,很可能在打川军二十军军长杨森和驻沙市宜昌的独立十四师夏斗寅的主意。你看呢?”
“从军事角度分析是对的,武汉方面已决定将在汉的全部兵力北伐河南,这一来武汉就成了一座空城,如果策划夏斗寅和杨森之部顺江东下攻打武汉,成功的可能性是存的。”白崇禧将武汉方面几个军的实力一一分析之后,得出如下结论,“这种行动南京方面不能直接出面,只有用另一种更隐蔽的手段。”
“好,我们暂且将这女子的使命定为拉汪下水和偷袭武汉两点上,那么,这女子能不能胜任呢?”
“能。这个二十四岁的女子不是等闲之辈。”接着白崇禧将冷玉双一一向李宗仁作了介绍。
“健生,我看冷玉双的使命对我们也有用处。”李宗仁想的更深一层,当前武汉和南京都成立了政府,一个姓蒋;一个姓汪。他们新桂系虽没掌权,实力都不小,他们的七军在广西转战几年,将对手一一击败之后,留下黄绍闳坐阵广西,他和白崇禧才率七军出来参加北伐。一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到武昌之后。为解南昌之危和防陈调元军偷袭武昌,又奉命取道鄂城挥师东征,又是战无不胜,成了拱卫蒋介石政权的武力支柱。于今七军驻防安徽一线,不难看出这种防御是针对武昌部队东征讨蒋和孙传芳在江浙一带的残部。
凭这种阵式,他是应与蒋介石平起平坐,平分秋色的,而事实是南京城的国民政府,主席虽是胡汉民,实权却仍在蒋介石手里,这一点他是不情愿的。想和南京平分天下,一时又无借口。如果蒋中正这次活动真是拉汪下水,策动杨森和夏斗寅偷袭武汉的话,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我们可以趁此踏上一只脚,站得稳就跨过来,把蒋介石赶下台。”
“当前的形势是汉、宁、沪三方斗,胜负未定,你有何打算?”
“打算还谈不上。”李宗仁话虽这么讲,实则已有一计在胸,他没有就事论事,而是先调兵作布置,然后再战。“蒋先生为了这个美人亲自托付你办,可见他对你的信任,这正好,我们要办好事就得时时取得他的信任,所以你出师北伐之前,应到南京与他会晤,将杜月笙讲的情况再转告他。如果他不言及选人的事,你千万不可探听,他这个人是事事疑心别人的。”
“我也正想这么做。那么,我们插足,这一脚如何踏?”
“这是件难事,冷玉双是在南京工作,还是去武汉一时拿不准。你是怎以想的?”
“我?”
“对,你一直在他身边,比我更了解嘛。对不?”
“我想这位冷玉双行动不会是在南京,更不是上海。”白崇禧把他所掌握的情况摆出来一一分析之后,得出这么个结论。“是去武汉,并且是通过内线进行活动。”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动用武汉的‘十八号公馆’,让内线间接‘安排’冷玉双行动,并事事监督她。”
“这到是个办法。”白崇禧听了犯难了,要将南京的人通过十八号公馆来安排,等于是要蒋先生听他们的安排。谈何容易!他不得不实话相告,“只怕蒋先生会从中作梗。”
“这是当然的事,成与否就看你这个总参谋长的了。”
“好吧,我到南京去一趟,尽我的力去办,力争成功。不过还有一事不好办,冷玉双四天之内到南京,到京见过蒋介石之后,马上会去武汉,十八号公馆内线,我们的人怎么配合?总得先通知他吧。”
聪明果断的李宗仁笑了,边喝茶边不急不慢地道来,“我马上要去安徽一线调动部队,作二次北伐的准备,正好利用一下,让兰花随我一起走,乘坐水上飞机‘水容客’,把她秘密送到九江,这样她后天就可到达武汉,你看如何?”
“可以。”白崇禧暗自佩服李宗仁的果断,心里一喜,计策也就来了,他之意是,“兰花就留在武汉,作为佣人留在冷玉双身边,以利于我们内线工作。”
“行。事不宜迟,明日上午我就走。”李宗仁定下这事之后,话到了战事上。
“马上就要北伐了,我们再次估量一下,部队北上之后,如何行动?”
“好的。”
白崇禧按电铃,一会宋再兴进来,白崇禧吩付他,“拿地图来。”
少顷,宋再兴拿来几张地图,李宗仁交待他,“我和白总长商量战事,不是大事不见客,去吧。”
白崇社摊开一张武汉政府军事防御图,指指划划地言道,“武汉方面的第四方面军,归唐生智指挥的只有第四军,第八军、第三十五军、第三十六军、第十一军、第十五军,暂编第二军以及独第十四、十五两个师,实际上他还指挥不了。
“加上从江西方面开过去的,以程潜为总指挥的第二方面军之第二第六-四个军,总兵力有十余万人。实则程潜的两个军他唐胡子也管不了。
“前天他们在汪精卫牵头下进行了第二次誓师北伐,近日即将开赴河南对张作霖作战。部队作了些调整。夏斗寅的独立十四师驻防宜昌,以防川军进袭武汉。第八军周烂的教导师驻防洞庭湖畔的岳阳,属于内线防卫,不难看出是防川军东下入侵武汉而布署的。
“李纪才的暂编第二军驻鄂西。刘佐龙的十五军驻防鄂南。鲁涤平的第二军驻防鄂东。程潜兼任军长的第六军驻鄂东南,这四方军当然是针对我们而布置的。
“驻三镇一带的部队有八军的第一、第二、第三师。第四军的第二十五师和第十一军的二十四师各一个团。另外还有第四军新兵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大队。第十一军之教导营以及中央警卫团和警备一团。这次北伐河南之师,主要是张发奎的第四、第十一军,何键的第三十五军,以及刘兴、夏威的三十六军和贺龙的独立十五师为主力。还有一些零星部队,那没有什么战斗力。
“保卫武汉的部队有警备一团,教导营。叶挺的第二十四师调武昌,由叶挺任武昌警备司令,全盘负责政府警卫。其余的零星之部都退回湖南和江西。唐生智身为第二次北伐的总指挥,时刻没忘记他们湘军的利益,既要沾湖北,又要顾及湖南。这种人――”白崇禧戛然而止,话留三分。
李宗仁抬头撇嘴一句,“主力北伐河南,这一来武汉城内就空了。如果这时要夏斗寅突袭武汉,就能打它个措手不及,置汪精卫于死地。健生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
“我看蒋中正的算盘正是这么扒的。”白崇禧对他的分析完全赞同,但也有些使他费解,比如这么大的行动,他为什么不对他这个总参谋长讲呢?他不得不耽心这位口是心非,言行不一的总司令。“话是这么讲呀,事可不能这么办,得防一手。”
白崇禧的担心也正是李宗仁要办的事。这次武汉方面先于南京出兵二次北伐,从道义上讲蒋中正输了,所以他马上从安徽调李宗仁回南京进行磋商,决定也派兵北伐,以和武汉方面抗衡,经过一番磋商,决定由蒋介石和李宗仁率部份主力北伐。
具体作法是,将南京方面所统率的部分部队分编为三路军,蒋介石自己任北伐军总司令。何应钦任第一路军总指挥,白崇禧任第二路军总指挥,李宗仁为前敌总指挥兼第三路总指挥。部队分两路沿津浦路北上,先攻安徽,次取山东,最后夺取北京。沿线主要敌人是鲁系军阀张宗昌的十七万人马和孙传芳的线部。
根据这种布置,蒋介石是要赶在武汉之前先一步打到北京,再回头对付在河南的武汉部队并一举歼之。
但是,这里有个问题,那就是西北军冯玉祥。武汉政府前不久已任命他为武汉国民政府第二集团军总司令。武汉政府北伐,他自然要率部由西安向潼关一线挺进,以配合武汉部队对张作霖作战。这一来冯玉祥就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武汉方面要争取他,蒋介石也得拉他,把冯玉祥拉过来,回头再收拾武汉的几个军,河南就成了主战场,与冯玉祥部形成东西夹击,打败武汉几个军,再挥师北上追歼张作霖之部,就只是时间问题了。这是蒋介石所盼求的。
李宗仁呐,他考虑的更远一些,他的长远计划是挤走蒋介石,由他的新桂系取而代之。在他看来此次北伐是一个天赐良机,可来它个“借花献佛”,利用蒋介石的力量来笼络冯玉祥,暗中把他的西北军拉到自己一边来,再找个借口向蒋中正摊牌,剥夺他的党政军大权,改组南京政府。在此基础上和武汉的汪精卫搞联合,拉他下水,事成之后再将汪精卫逼走,到这一步,天下就是他新桂系的了。这是他考虑多时的事,今日时机已到,是向白崇禧言明的意图的时候了。
“这次我们三路军同时出击,我估计打到北京是不成问题的。”
“力量是够了,不过要考虑另一方面,湖南还有唐生智的部队,如果他趁机逼宫,后果是难以预料的。”
白崇禧的分析在李宗仁预料之中。“你说对了。所以我打算将七军抽一部份兵力驻防安徽以防不测。”
“这样就有条保本的退路。”
“我们的部队是沿津浦路向徐州一第带进攻,我决定只到徐州就停止前进。”
“北京呢?”
“中正要打,让他叫何应钦去打,我们不沾边。因为兵至北京势必要危及河南武汉方面的军队,而武汉方面在河南的战斗肯定是和冯玉祥合作打的,如果我们动武汉部队,势必会得罪冯玉祥。”
白崇禧听了禁不住笑出声,“为了拉拢冯将军,所以我们的人马不能去河北。”
“正是这样。这事就这样定下来,到时灵活运用。”李宗仁将一切言明之后,作了如下的结论,“所以对于蒋先生送美人之事,我们必须暗中插一手,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样对我们的长远之计是不无好处的。”
“中正要我去南京一晤,我明日就去,当面谈谈。”
“可以。你派人叫兰花到‘皇后饭店’我的包间,和我一起坐飞机去江西九江。见我之前你先给她交待任务,到那边后,她的身份对在汉的我方内线保密。”
“你是说由兰花暗中监视我们的内线和蒋先生派去的冷玉双?”
“对。武汉十八号公馆的一切活动由你负责安排。”
“报告!”
秘书庄再兴进来悄声告知白崇禧,“总司令的秘书丁亚中来了。”
“庄再兴走后白崇禧告诉李宗仁,”丁亚中是前天由南京来的,“给我带来中正一封信,信上说丁亚中是来取款的,因考虑不至泄密,就没有派人护送。”
李宗仁听说是来取款的,眼晴睁的老大,猛一看像庙堂两侧的四大金刚怪吓人的。那炯炯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串问号:取什么款,取多少,哪家银行,钱的来原?
丁亚中这次来上海,是受蒋中正之命专程来英国《汇丰银行》提取现款的。来之前白崇禧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只是在他到达前两小时,他才收到南京蒋介石的急电,告知丁亚中已来沪,要他关照一下。
丁亚中到上海之后,没有直接来龙华找他而是下榻在汇丰银行为他安排的《川亚》大旅社包间,第二天才来见白崇禧,并带来蒋介石一封简单的信函。李宗仁想知道的这些,他也搞不清。少顷将蒋介石的信递给他,“蒋先生的为人就是叫人摸不透,你看看吧。”‘
李宗仁看完信重重地压在茶几上,不服似地哼了声,没有言语。不难看出他对蒋介石的所作所为是不满的。
也就是这一声哼,使白崇禧血液循环加快,一些往事像夏夜天空中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在眼前飞来划去。
一星期前南京成立了国民政府,由胡汉民任主席,实权自然在蒋介石手中。成立的第二天召开第一次政府委员会议时,蒋介石事先不打招呼,就在会上任命上海青红帮头子以及一些头面人物,如黄金荣、杜月笙、虞洽卿、王晓籁为总司令部顾问。蒋先生这样做不难看出完全是为了拉个人势力。说明白一点,也就是针对李宗仁和他白崇禧来的。这件事李宗仁尽管心中不快,还是忍下来了。
之后为分配军费问题,蒋介石暗示总司令部总参议张群出面,为何应钦的第一路军说话,军费和装备一军要优先,因为一军是蒋介石的嫡系。李宗仁忍不下这口气,指出,马上要北伐了,军费和武器三路军要平均分配,如若处事不公,势必影响战斗。言下之意是你蒋中正如若克扣七军军费,他就按兵不动。在这种情况之下,蒋介石才不得不答应三路军一样对待。
会后蒋介石和李宗仁、白崇禧作了长谈,言明和武汉政府对立之后,武汉政府财政部长宋子文不给他分文,政府刚成立到处要花钱,请他多多包涵,并由财政部派人来向他当面言明收支概况,政府已穷到难以维持。李宗仁和白崇禧听了,也就没多质问,反安慰鼓励一番,才离开南京。
可是不出十天,蒋介石却派秘收丁亚中秘密来沪取款,事先不打招呼,行动又如此诡秘,他能不怀疑吗?
“你对这事是如何看的?”
白崇禧苦笑,“他呀,阎王婆怀孕――一肚子鬼。”
“不行!”李宗仁来火了,有道是两脚忙忙走,为的钱和酒,差钱军队就没有战斗力,失掉战斗力,他的新桂系就会被蒋介石吞掉,这件事他不能不过问。“健生,你把别的事暂时放一下,组织人把丁亚中提款之事搞个水落石出。”
“德公,我何尝不想呢,”白崇禧面露愠色慢慢摇头。告诉他,“我能想到的办法全用过了,梁山上的军师――吴(无)用。”
李宗仁犯难了,起身踱几步,咚咚的皮靴声终如踏出一个主意,“我出面找丁亚中说说如何?”
“不妥。他可以推脱总司令没有这方面的交待。”其实白崇禧此刻已想出了一个主意,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言出。如今见李宗仁为这事着急,共同的利益使他全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咬咬牙终如说了,“我到有个办法。”
“讲,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李宗仁急步回到沙发上,身子向前倾,头颈向前伸,那样子就像一只白鹤发现了一只张开贝壳裸露在外的嫩肉,狠不能啄起来吞下去。
“这样,当他领到款子之后,我叫警备司令部缉查队派人把他抓起来,弄清款子数目之后,我再出面‘训斥’部下,赔礼将款子还给他,你看如何?”
李宗仁咋一听面露喜色,当他细细斟酌之后,不得不摇头,“蒋中正这个人之所以能爬到今天这个地位,就因为他会利用对方的心里,设圈套让人上当。在广州他逼走汪精卫靠的就是这一手。提现款让丁亚中一个人来,而不是按常规派武装护送,对一切不测之事早已成竹在胸,你这样行动岂不正好中计?”
“是呀,风险是不小。”
“你先见丁亚中吧。”李宗仁上楼回避,他不想见他。
一会丁亚中在庄再兴陪同下来到客厅。
丁亚中三十不到,中等个头,浓眉大眼圆脸庞,一举一动沉着稳健,却不失年轻人的潇洒活泼;一身毕挺的浅灰色西服,使他增添了几分文雅气派。
来到客厅后,彬彬有礼地对白崇禧,“总参谋长您好。到沪之后因急着处理几件事,没有向您报告情况,恕部下无知。”
“丁秘书见外?,都是自家人,谈何报告,来来请坐。”
白崇禧听他言及没有来报告,今日来了自然要谈谈情况,心中甚喜,坐下之后一心听他讲时身子凉了半截。他说,“我是来向总长报告事情已办妥,明日下午回南京,不知总长有何训示。”
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白崇禧脸上,只觉火辣辣地难受,却又不能奈何如他。事情已办妥,这意味着款子已取到手,有多少,是英磅,美元还是黄金全无法打听了,只有暗自苦笑。心想事已到这一步,再盘问就成了瞎子点灯了。这一来他只有设法到南京后再打听了。不过事情并未完,蒋中正给他的信中言得明白,丁亚中来沪请他关照一下,他一个人提款回南京,万一路上有个闪失,责任就得由他和丁亚中两人分担了。蒋中正不派人护送,而是来信托他关照,只怕也是个道理。为这件事他已在蒋介石前碰了一鼻子灰,再不能发生意外了,得关照一下。
“丁秘书,眼下战事频繁,社情复杂,你一个人携巨款回南京,我担心出万一呀。你看――是不是派几个人护送一下呀。”
“这件事行前总司令已考虑过,他没有嘱咐我,对总长的关心只好心领了。”言毕彬彬有礼地欠欠身子,很有礼貌地给了白崇禧一个软钉子。
“没有讲不等于不要护送。一个人提这么多巨款总不大方便吧?”
“哎咿,不就是三十万吗――”丁亚中缺乏社交经验,一问一答之中终如把数子透露了。话出口猛一惊,失悔为时已晚,瞬间红润的面庞成了一张小白脸。
聪明过人的白崇禧听他言出款数,心里像哽着团冰糖,甜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然而脸上却不流露,只当没听到,轻飘飘地言道,“你要同意,我就从警备司令部派四名便衣巡探随你走一趟。”
“我看不用麻烦了,上海到南京不远,坐包厢很安全的。”
“也好。”白崇禧想办的事目的已达到一半,只是不知是从哪家银行取的。少顷,别有用心地言道,“事情还顺利吗?”
“还好。”
“还有没有别的事要办?你只管说我派人陪你办。”
丁亚中嘴上无毛不知是计,照直说了,心里话,“汇丰银行到底是大老板,在‘川亚’大旅社给我包的房间是头等的,每餐八菜两汤真气派。”
“啊!”白崇禧终如控制不住感情,目的已达到禁不住惊呼。然后一本正经半开导半讥讽地告诉他,“他们大方那是因为你的来头大。好了,我还得外出办事,就不多留你。回南京之后告诉总司令,我明日晚上到京。”
“好的。”
白崇禧把庄再兴叫来交待,“明日上午他回南京,派我的车送他到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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