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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同人之公子传奇》第四十四章 构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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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克背向立在舟边,正自仰望那一轮薄云掩映的清月,惊觉身后袭来刚猛浑厚的掌风,并不曾防备,眼见武三通这一掌便要击到他身上。忽然,一股柔和绵长的内力盘旋而来,恰恰挡护在欧阳克的身前。马钰心思宽仁细密,这几日见武三通连番受到折辱,心中暗自担心,以武三通刚烈暴躁的性格,定然不会乖乖认输。因此,欧阳克将武三通击败后,马钰便暗暗留心武三通的神情举动。果不其然,武三通身上的束缚刚一解开,他难耐羞愤,未加思索,便自偷袭欧阳克。马钰虽与欧阳克相隔数十步之遥,但他的内力精纯悠长,双掌合抱推出,一股白气萦绕的真气迅捷激发,阻住了武三通的掌力之势。武三通这一掌使出全力,端的迅猛非常,虽有马钰出掌相救,但毕竟相隔较远,无法阻住全部掌风。瞬间,欧阳克但觉背后剧痛,喉间一阵甜腥,气息大乱,昏晕过去。

“哼,今日我要为武林除害!”武三通见状大喜,上前一步,双掌一振,便欲击落。陡然间,武三通惊见面前金光点点,他急忙足底一错,迅疾向后纵跃出丈余开外。马钰趁机连忙抢身上前,抱起欧阳克,查看伤情。黄蓉撒出金针后,亦急忙飞身跃至欧阳克身旁,只见欧阳克气息微弱,唇边溢出一缕鲜血。“他的伤势如何,要不要紧?”黄蓉颤声问道。马钰双眉紧锁,并不答言,双掌抵住欧阳克的后背,缓缓输入真气。

武三通出掌之后,只觉五脏六腑皆似被重锤击打过一般,疼痛难忍,丹田内涌起阵阵酸麻之感,他不禁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足底一软,跌坐在地。

黄蓉见武三通竟不顾约定,重伤欧阳克,心中愤怒难当,跃身来到武三通身旁,娇面凝霜,冷言怒道,“背后偷袭,算什么侠义之士……”说着,黄蓉捻起一把金针,便欲叫武三通吃些苦头。

“黄姑娘,万万不可……”丘处机挡在武三通身前,面色一沉,续道,“如果伤了武三通,我全真教难以向大理段家交待!”

“武三通不守约定,明明连输三场,竟然不肯乖乖离开全真教,还要暗算欧阳公子,真真卑鄙至极!”黄蓉跺脚斥道。

“丘师弟,你速速恭送武三通下山,再给他服用一些止血疗伤的丹药。”马钰头上白气蒸蒸,凝神收掌,望着丘处机,温言道。

黄蓉心知全真教必不肯出面责罚武三通,便纤掌一挥,将身旁一株碗口粗的碧绿修竹拦腰击断,扬声道,“武三通,如果再让我遇见你,决不轻饶!”

武三通默然不语,一口吞下丘处机递过来的疗伤丹药,缓缓起身,向山下走去。丘处机连忙召唤来百余名弟子,随自己护送武三通下山。此外,命令弟子将那石山中的大理剑士尽数放出,亦随行离开全真教。

丘处机率领全真弟子护送武三通走出重阳宫,沿着绵长石阶,缓步向山门走去。丘处机面色凝重,心中暗叹,黄蓉与欧阳克皆机敏无双,工于谋算,若二人联手,施用计谋的话,自己实无把握能够制服他们。

偷觑了下丘处机的脸色,武三通抚胸大咳了几声,低声道,“丘道长,你知道我为何一运用真气,便似受了内伤一般,呕血不已吗?”丘处机讶异地望着武三通,摇了摇头。“这都要拜欧阳克所赐……”武三通切切续道,“说来丘道长也许不信,但以段皇爷在天英灵发誓,武三通以下所述句句实情。几月之前,欧阳克前往大理,带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蒙古少女,请求段皇爷为她疗伤。我等认为事有蹊跷,担心此乃欧阳锋的毒计,便阻住了他的去路。他见诡计被识破,便一不做二不休,一人应战我渔樵耕读四人,说来惭愧,我四人一时不察,竟然都被他施毒重伤……我等中毒之后,无力保护段皇爷……皇爷被他们害死后,他们竟趁着混乱之机,潜入禁地,偷盗秘笈……可叹啊,黄蓉本出身名门正派,但却被欧阳克的容色所迷,误入歧途,共同谋害段皇爷……这一次本想亲手杀了欧阳克,以告慰段皇爷的在天之灵,但反被他们连番羞辱,我真没用……”未待说完,武三通痛哭出声。丘处机心中又惊又惧,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武三通挥袖拭去眼泪,抱拳对丘处机道,“丘道长,我武三通虽是一个粗人,但也知晓事理。贵教定是有难言苦衷,才会回护欧阳克。我既然败了,就要遵守诺言,离开全真教,绝不让贵教为难……”说罢,武三通垂头丧气,辞别丘处机,率领步履蹒跚犹如梦游的大理剑士们离开了终南山。

欧阳克以一人之力,竟然暗算了渔樵耕读四人,他虽年纪尚轻,但已尽得西毒真传,且工于心计,施毒于无形,再加上东邪之女黄蓉倾心相助,我等务必处处提防,才可保得平安。丘处机面沉如铁,低着头,缓缓走上石阶,向重阳宫而去。

“黄姑娘,夜已深了,请先回斋院歇息。贫道要为欧阳公子疗伤……”马钰立在欧阳克居停的别院门口,温颜劝道。

黄蓉闻言,虽心中甚是挂念,但也只得转身离开。回返斋院后,她担忧欧阳克的伤势,听着更漏声声,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黄蓉了无睡意,索性跃身出得院外,缓步走向斋院后的松林,冀望静听松涛泉鸣之清响,以暂解心忧。临近松林,黄蓉忽然听见松林深处传来阵阵真气呼啸之声,她心中好奇,便蹑足走了过去。放眼望去,只见树影绰绰间,一个青年道士端坐在一块巨大青石之上,双掌擎天,真气激荡,头上白气腾腾,额头挂着大颗大颗的汗珠,汗湿重衣。那道士凝神收掌,偏转过头,擦汗歇息。月光正正映在那道士的脸庞上,黄蓉认了认,认出那小道士原是丘处机的弟子尹志平。奇怪,这么晚了,这小道士怎么不睡觉,要跑到这林子里练功呢?黄蓉心中思量,足下力道不经意间重了几分,踏中枯叶,发出沙沙轻响。

“是谁?”尹志平朗声问道。他回头一望,见如水月华下立着的亭亭俏影竟是黄蓉,他不由红了脸,低下头,半晌方呐呐道,“是不是……小……小道夜里练功,吵到黄姑娘了……我……我着急修炼金关玉锁功法,好为欧阳公子疗伤……”

黄蓉听了,心中很是欢喜,暗道,看不出来,这个小道士心地还不坏啊。她便笑盈盈地走向尹志平,脆生生地问道,“小道士,很勤快嘛,再练几天,应该可以与全真六子一道为欧阳公子疗伤了吧?”

尹志平听了黄蓉的话,脸色稍变,梗声言道,“黄姑娘,我不是什么小道士,比你大好几岁呢。你应与我妹妹差不多同年……”

黄蓉格格一笑,“小道士的妹妹,应该就是小道姑吧?她也在全真教修行吗?”

尹志平闻言,脸色瞬时变得惨白,大滴泪珠滚落脸庞,一拂袍袖,纵身跃至松林之巅,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

我难道说错了什么,还是这小道士练功练得走火入魔?黄蓉讶异非常,怔怔立在当地。

月影浅淡,晨曦初萌,黄蓉在松林中漫步赏玩,不知不觉,沿着林中小径顺山而上,一时间走到瀑布边的竹亭旁。

“十年兵灾万民愁,千万中无一二留……”竹亭处传来豪迈的吟诵之声,黄蓉循声走去,只见丘处机长身立在亭中,仗剑长啸,意态激昂。

黄蓉想到尹志平的怪异举动,忍不住向丘处机发问道,“丘道长,适才我遇见您的弟子尹志平,因尹志平说他妹妹与我同年,我便随口问了句他的妹妹是不是也在全真教修行,他闻言当即泪流满面,不知我可说错了什么?”

丘处机长叹一声,神情沉重,缓缓道,“不知者不为罪,黄姑娘恰好提及小徒至为伤心之事……志平并非江南人,他乃出身于宋境边民之家。一家人本是其乐融融,但在志平八岁那年,一股金兵袭掠边境,见他娘亲甚是美貌,便生了歹意,欲行**,他娘亲抵死不从,咬舌自尽,他父亲以打猎为生,性如烈火,与金兵搏杀而亡。那些金兵实在残忍,连孩子都不肯放过,用狼牙棒将他那四五岁的妹妹打得头颅碎裂,毙命当场……”丘处机语音哽咽,勉力续道,“志平身中数刀,奄奄一息,幸好贫道途经当地,救走了他……”

黄蓉听得不由呆了,胸中剧痛,泪珠儿滑落脸庞。

丘处机望着黄蓉,凛然续道,“金国与我大宋,仇深似海,每个金国人身上,都背负着一笔血债……金国逆天而为,终将覆灭。中都沦陷后,金国势力受到重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金国残余势力与蒙古强兵联手的话,我大宋江山势必旦夕而亡,千万民众不知在覆巢之下,能幸存几何?”丘处机沉吟片刻,沉声道,“黄姑娘,虽然此话你可能很难入耳,但贫道还是要说出来……欧阳克自甘下贱,充任金国走狗,为虎作伥,他的双手也沾染了我们大宋子民的鲜血!望黄姑娘以家国大义为重,不要为他容貌所迷,不然,此人暗藏祸心,定会利用黄姑娘脱身,继续危害大宋。贫道恳请黄姑娘,不要一时失察,而铸成千古之恨……”说罢,丘处机拂袖起身,昂然而去。

黄蓉只觉如受重击,心神剧震,扶树呆立良久,方有气力慢慢向山下走去。

这看上去平平常常的小道士尹志平,竟背负如此血海深仇……不,每一个宋国人身上都背负着如海深重的国仇家恨……我一直没有深想,克儿为何要与我大宋为敌,帮助大宋的世仇金国……黄蓉心乱如麻,彷徨迷乱间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欧阳克居住的别院门外。

黄蓉宛如梦游般踟蹰着走入欧阳克的卧房,房内并无他人,欧阳克正自倚枕沉睡。黄蓉心思慌乱,未曾留意脚下,左足一带,踢翻了一樽落地青瓷插屏,哗啦一声,那插屏登时摔得粉碎,瓷片四溅。

欧阳克闻声惊醒,抬眼望去,竟是黄蓉伫立榻边。他虽伤重体虚,但见了黄蓉,甚是欣喜,便强撑起身子,走下榻来,微笑道,“蓉儿,你闯祸了,听马掌门说,这幅插屏乃是王真人在世时钟爱之物……”他惊见黄蓉神色不同寻常,面容凝着如霜怒气,便住了言语。

黄蓉定定看着欧阳克,冷冷问道,“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何要与我大宋为敌,甘愿为金国效力?”

欧阳克怔住了,面色愈发苍白,低声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真相可能太过残酷……黄蓉颤声道,“先听假话吧……”

“我贪图金国的金银珠玉,醇酒美人……”

“住嘴!我要听真话!”黄蓉娇斥道。

欧阳克神情一黯,眼神茫然,喃喃道,“蓉儿,我这半生过得浮光掠影,浑浑噩噩,那一日,我觉得自己好似沉在一个粘稠蜜甜的深潭里,无力挣扎,无力呼吸,我希望能远远地逃离白驼山……恰好接到了金国完颜洪烈的聘书……我根本不在乎是哪一国的聘书,金国也好,宋国也好,只要能够让我找到一个离开的理由……”

“荒唐!一个人怎会如此糊涂,是非不分!你难道单单为了逃离白驼山,就甘心助纣为虐吗?”

听着黄蓉一声紧似一声的逼问,欧阳克但觉心中酸苦,胸中一痛,血不归经,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头目晕眩,身子一晃,斜斜摔倒。

黄蓉见欧阳克那苦痛的模样,心中怜惜,伸手待去扶持,但一想到丘处机所述的铮铮言语与尹志平一家的惨烈遭际,便狠心生生收回手臂,任欧阳克重重跌倒在地。

黄蓉心痛不已,珠泪涟涟,掩面奔出院外。

看来,黄蓉应当不会再庇护欧阳克了。丘处机伏在窗外,看着晕倒在地的欧阳克,目中流露丝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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