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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宋》第十一章 燕落月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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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燕微伏在晁盖窗前的那棵大柳树上,已经和柳树融为了一体。

他知道有人深夜造访晁盖,但他猜不出此人到底是何身份?所以,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他还听到了屋内并不剧烈的打斗声,但却看不到屋内的端倪。这让他暗暗咒骂起了天上的月亮:“你这厮今夜为何如此明亮?”

可是,这事实在怨不得月亮,谁让八月十五已经近在眼前了呢?月亮如果不提前热热身,到中秋的时候万一发挥不好,可就不是一个人骂它了。

燕微正在胡思乱想,忽听“砰!”的一声,两个人破窗而出,一前一后绕着大柳树转起了圈子。前面那人长得精干细瘦,身形如电,轻功自是不弱,但不知是何方神圣;后面那人虎背熊腰,步伐稳健,正是燕微此行监视的对象孟州富商晁阳。

这时,院内的响动惊动了许多梦中人。一些好事者纷纷点灯起床,打开窗户看热闹。顿时,嘈杂声一片。

晁盖大声喝道:“开封府官差追捕盗贼,闲杂人等赶快回避,否则,以通贼罪论处!”

这年头,招惹哪个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招惹官差。谁不知道,官字两个血盆大口,原告被告通吃。毕竟,倒坐南衙、爱民如子的包青天已经过世多年,如今的开封府也是有理没钱莫进来。

于是,这些“闲杂人等”一个个关上窗户,吹灭蜡烛,把头埋进被窝,任凭外面打得天翻地覆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做起了安全第一的顺民。

没有观众起哄了,晁盖和时迁继续演戏。不过晁盖心里也有些纳闷:“怎么那个转好惹是生非的花大小姐今夜如此安分守己?”但纳闷归纳闷,这个时候的晁盖也没有时间过问超级票友花大小姐为何没出来看戏,而是喝道:“大胆蟊贼,竟敢深夜潜入晁某的房间?难道不知晁某和蔡卫大人的关系吗?识相的赶快束手就擒!”

“原来是个蟊贼!不过这个蟊贼的轻功够高的!”燕微长吁了一口气,把原本已经捏在手上的一只铁燕子放回了怀里。

就在这时,晁盖飞身而起,凌空劈出一掌,击向燕微的后心。燕微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挨了晁盖这一记劈空掌,闷哼一声,从大柳树上摔了下来。

晁盖和时迁双双扑上,制住了刚要挣扎的燕微,把他提进屋内盘问。

燕微看了看晁盖,又看了看时迁,涩声道:“没想到,天底下还有人能识破我的隐身术?你们究竟是谁?”

晁盖微微一笑:“在下晁盖,江湖朋友送了一个绰号,唤作托塔天王。”

“你果然是托塔天王晁盖!看来,我的感觉并没有错!”燕微惨然一笑,回头又对着时迁道:“他既然是托塔天王晁盖,那么阁下一定就是水泊梁山的鼓上蚤时迁了。”

时迁点头道:“朋友好眼力,不知是何来路?”

“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别得意,有人会为我报仇的!”燕微说着,牙根轻轻一磕,顷刻间便瘫倒在地,没有了呼吸。

时迁掰开他的嘴巴看了看道:“此人的后槽牙中藏有剧毒,想来一定是禁军燕子楼的狠角色。”

晁盖道:“燕子楼果然非比寻常,看来,他们已经盯上我了。”

时迁摇头道:“依小弟看来,未必!也许他们只是怀疑哥哥的身份而已。”

“惜玉妹子呢?”晁晁盖霍地一惊:“快去看看惜玉!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听不到。”

“哥哥莫急!”时迁笑道:“小弟怕惜玉妹子坏了大事,所以往他房间里吹了迷香。她这会儿正睡得香呢?”

“你这个小跳蚤,胆大包天,竟敢在姑奶**上动土,有你好受的!”晁盖说笑着,和时迁一起推开了花惜玉的房门。晁盖亮开火折子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花惜玉竟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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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等候消息的燕雨苦守了一夜,哥哥燕微也没有回来。他觉得事情不妙,必须尽快禀告高山。天刚蒙蒙亮,他就急匆匆地向太平桥下的高太尉府走来。眼看到了府门前,不想正面碰上了金毛犬段景住。

段景住看一向沉稳的燕雨一副火上房的样子,不由心里一震:“难道是晁盖哥哥出了什么差错?”他急忙迎上前去,拦住燕雨问道:“贤弟,看你行色匆匆的样子,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燕雨拱手道:“兄长恕罪,小弟有急事要见高虞候,恕不奉陪了。”说着,就要甩开段景住,抢进府内去。

段景住道:“高虞候正在书房和高太尉商量机密之事,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有什么事说给哥哥我听听还不行吗?”

燕雨心急如焚,忽又一想这个段景住麾下还有五百龙骑军,不如请他帮个忙,先拿了那个晁阳再做道理。于是,他躬身道:“哥哥容禀,我哥哥燕微前去监视从孟州来的富商晁阳,到如今音信全无,让小弟心里好不着急。小弟怀疑这个晁阳有可能就是梁山贼酋托塔天王晁盖,还请哥哥鼎力相助,火速出动龙骑军将他捉拿归案,问个究竟。”

“好险!幸亏多问了这厮一句!”段景住的冷汗差点冒出来了,却把胸脯拍得震天响:“贤弟说哪里话来?你我同在高虞候麾下效力,还分什么彼此?你的事就是哥哥我的事!况且,捉拿反贼晁盖是你我共同的目标。上次在水泊梁山让他侥幸逃生,这一次一定要让他在劫难逃。”

“多谢哥哥哥了!”燕雨不疑有他,感动地一塌糊涂。

段景住看四周无人,牙根一咬,从袖中漏出一把短匕,分毫不差地刺进了燕雨的心窝。

“为什么?”燕雨吃惊地看着胸前的匕首,嘶声问道。

段景住长叹一声道:“燕雨,你不愧是燕子楼有数的高手之一,能够猜到晁阳就是托塔天王晁盖。但是,你并没有料到我金毛犬段景住如今是水泊梁山的人。”

“高虞候――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吃――里――扒――外?”燕雨还是不相信。

“对不起,你的问题太多了!”段景住一把拽出燕雨胸前的匕首,顺势一脚,把死尸踏翻在地,在鲜血喷射出来之时,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燕雨躺在地上,眼睛里渐渐失去着神采,到最后定格在东方那微微露出的鱼肚白上。是啊,太阳快要升起了,可他短暂的一生就要落幕了。死在自己人手里,让他死不瞑目,却又无可奈何。

“不好了!杀人了!快来人呐!”一个赶早市的菜贩子声嘶力竭的叫声是燕雨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此时,凶手段景住正呆呆地站在汴河旁。不管有多么充分的理由,但是亲手杀掉一个长时间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人,还是让段景住久久不能释怀。因为,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呀!

当隐隐约约听到凶杀现场传来的呐喊时,段景住轻轻对着温柔流淌的汴河水说道:“高虞候是待我不薄,但是,你无法理解托塔天王晁盖那无与匹敌的个人魅力。这一点儿,只有当你亲自和他接触之后,才能够完全体会。可惜,当初到水泊梁山卧底的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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