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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绫祭》第一卷 一顾倾人城(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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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雪越下越大,置身在雪海中,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远处的群山偶尔还挂着一点清翠,但飞雪仍然一片一片的降落在山头。我看着这美丽的景色,彷佛要陶醉了。

一路跑到这,让我奇怪的是,我竟然跑出了皇宫,粘罕也没有追上来。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在心里对自己说万幸万幸啊。雪花飘进了我的脖子里,融化了,我看着天,突然不知道要去哪里。我扔掉了手里的弯刀,眼睛看着脚下的雪。

一阵笑声,在我脑中浮现,他们开心的笑着,开心的嬉戏着,是小元功和小落的。对的,我怎么没想到小元功呢?我醒悟的敲了敲自己的头,作恍然大悟状。

可是小元功在哪呢?此时此刻,我又想起了粘罕。小元功最敬佩的是粘罕,他的大王叔,所以,小落是否就在粘罕那里了?可是,刚才粘罕的神情,好似不知道小落在哪里的样子。应该不在粘罕那里。那么会在哪?我想起了兀术。完颜亮自小在军中长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他一定是在军营中了。不错,一定是在兀术的军营中,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想到了,我的心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可是开朗着的同时,我却不敢确定。如若是,我可以放心了,兀术不会为难一个傻子的。但如若不是……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害怕着。不知道害怕着什么,我的眼睛瞪着前方,脑中尽浮现出小落绝望的眼神,以及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面对着这一切,我,开始痛苦起来。林落死了,带给我的阴影和愧疚,却跟着我一辈子,我想推开,但却舍不得,我认了。林落,姐姐我认了。

我站了一会儿后,便折身向着马棚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上等的好马。我顺着原路走回去,一步一步小心的顺着原来的路,折返回去了。一路上却是小心翼翼,在走了不久之后,终于看见那伫立在雪中的马棚了,那里面,偶尔会传来马的嘶鸣声。值得庆幸的事,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粘罕,好像这里的脚印,只有我一个人的。

我看着前面的路,心想,到底是雪下大了淹没了脚印还是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知道。

我进了马棚,马棚里没有人,我偷偷地来到一匹黑色的骏马前,伸手就解开缰绳,拉着那匹马。那匹马,好像有点不情愿,于是我抽出挂在木杆上的缰绳,在马前挥了挥,作了示范,吓唬着它。

这匹马,果然有灵性,它踏步出来了。我拍了拍他的马背,自言自语的说:马儿,这次全靠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阿!

话刚说完,我的手马上一软,手中的缰绳掉在了地上。我看着地上的缰绳,错愕住了。这媚药果真厉害,吃了,不仅全身发热,而且还浑身无力。我想弯腰下去检那缰绳,但整个人却无力的趴了下去。

我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咒骂着粘罕,也咒骂着这该死的药。我整个人栽到雪里面,差点窒息了。我使劲的抬着头,看见马背上的马鞍,用力的伸起一只手,拉住,费劲的,想爬起来,想登上马背,想骑着这匹马,去找小落。

那匹马动了动,我的手无力的落了下来,啪啦一声,掉在了雪地上,冰冷的雪,暂时让我的身体不再那么滚烫了。我忙用手捧起一堆雪,艰难道往嘴里送着,希望这些从天而降纯净的白雪,可以暂时缓住正在发作的媚药。

外面传来了一阵的声响,有马的嘶鸣声,也有人群讲话的喧哗声。我预感不妙,因为有人进来了。那脚步踏在雪上,发出一声一声有节奏的声响。其中一个男人说话了:陛下下了命令,让我把这儿的马调出去。

另一个人忙接道:听说三王子逃跑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管好你自己吧,三王子的事,是我们能管的?

……

声音越来越近了,眼看着他们就要推门而入,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跃起来,向着马棚里面跳去。我跌倒在地,发出一声笨重的声响。

外面的人显然听到了动静,忙跑进来,看着马棚四周,他们在四下乱串着,我在暗处数了一下,估计有六个人左右。他们手握着长枪,在四处挑着草料。

一个人向着这边缓缓地移了过来,我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糟糕透了,要是被发现了,必死无疑了。我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冷汗一直从额头上冒下来。随着那金人的一步步靠近,我惊恐了。

艰难的举起手,擦拭掉了额前的冷汗,这冷汗,已经分不清是药物所致还是恐惧所致,只是觉得冷极了。也热极了。

金人在那匹马的旁边停下脚步,朝四周看了看之后,随即向着四周喊道:没事了,马脱疆而已。办正事要紧。

其他人听到他的喊声都收起长枪,向这边走来了。我看着手中的缰绳,心里舒了一口气。要是刚才没顺便把缰绳带走,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刚舒了一口气,却听到一个金人说:陛下要这些战马,是来对付三殿下的吧。

一个狂妄的口气接道:三殿下,竟然调戏陛下的妃子,难怪陛下要对付他。谁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呢?你说是不是?

话刚说完,马上有一个尖声的男音接下去:这倒是。俺婆娘要是敢和别的男人有牵扯,我一定杀了她。

有人笑着倜傥道:你想杀谁啊?你婆娘,还是那个男人?说完,众人大笑起来。

尖声在众人的哄笑中,红着脖跟,狠狠的回答到:俺先杀那个男人,再杀了俺婆娘!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尖声男人气愤极了,马上大吼:笑什么?你们笑什么?

众人忙嘘嘘一声,皆摇了摇头。尖声男人见讨不得好,也不再作声了。一会儿之后,头领模样的一个金人下了一道命令。他说道:大家分头把马牵出去,动作快点。

是。众人遵命之后,便散开了。见众人都走了,那人在那里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他呢喃着:要是我的女人敢背叛我,我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听完这句话,我下了一跳。我听着他的口气,冷冷的,心里开始发毛起来。这句话,似曾相识着。我忙抬头看着他,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孔,那粗犷的嘴脸,蓄着浓浓的胡子,胡子已经很长了。

马一匹一匹的被牵出去,浓胡子金人也牵起那匹黑马,想走出去。我看着他转身欲走,心里开始着急了。我的心里在默默地祈祷,把马留下吧。

这时,在我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小小的,细微的,但仍然能听得清清楚楚。我忙捂住嘴巴,看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心里惊叫:死了。

那金人果然听到了。只见他丢掉了缰绳转身向着马棚里踱步而来,我捂住嘴巴也捂住鼻息,眼睛惊恐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来,心里恐惧极了。

那是个会杀女人的男人,落在他手里,一定会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来越恐惧了,我恐惧极了。

这个男人,一定会杀了我的。

眼看着他的步伐就要踏进来了,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紧凑的战鼓声,一阵一阵的。伴随着鼓声的响起,后面也传来了其他金人的喊声:大胡子,该走了。估计三王子真要攻城了。守城那边,一定急需用马。

那人停下脚步,哦的一声后,转身便走,他忘记牵那匹马了。我看着他走了,心里开始高兴起来。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可却突然被一双手强有力的捂住嘴巴,我想回头看是谁,但却没有这个力气。想说话,但却支支吾吾的,把话都吞进自己的肚子里了。

我只能,惊恐的看着前方,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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