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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剑神歌》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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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沉木君笑道:“老夫很少涉足江湖,自然不像阁下的大名,震动天下。。”

凌千羽冷冷道:“多承夸奖,在下这点微末武功,放在阁下眼里,大概也算不了什么。”

他的话声一顿,继续道:“不过在下武功虽差,却从不畏任何强敌,尤其是像尊驾这样,欲把天下群雄**在掌心的人,在下更不放在眼里。”

沉木君眸孔发光,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有些不明白。”

凌千羽道:“你的心里自然明白,又何必要我加以解释?”

沉木君深深望了他一眼,随即扬声大笑。

他的声音洪亮无比,在空旷的大厅里起了阵阵回响,震耳欲聋。

凌千羽冷冷地望着他,一直等他的笑声一歇,方始道:“难道你不承认你是整个大阴谋的幕后策划人?”

沉木君冷厉地道:“凌千羽,你果然胆大,不过老夫倒要看看你凭什么敢在此撒野?”

说着,他缓缓地立了起来。

罗盈盈这时已止住了哭声,一见沉木君的神态,骇然道:“沈大爷……”

沉木君沉声道:“盈盈,你站在一边。”

罗盈盈颤声道:“沈大爷,我……”

沉木君道:“我不会杀死他的,但是我会把他的武功废了。”

凌千羽笑道:“好大的口气,但愿你在我没受伤之前说这句话。”

沉木君道:“凌千羽,老夫若是在二十招之内不能废掉你的武功,立刻便退出江湖!”

凌千羽所以摆出一副狂妄之态,是要激他生气,说出这句话。

所以他一等沉木君把话说完,立刻沉声道:“好!”

随着这个好字脱口而出,金芒闪动,他已飞身上了石坛,连人带剑朝沉木君扑去。

沉木君还没动手,站在他身后的刀童和剑童已轻叱一声,刀剑齐举,攻了过来。

沉木君道:“你们退下!”

他双手一抖,已把刀剑两童手里的兵刃取了下来,左手钢刀扬处,带动一片刀风斜劈而下,右手短剑却颤出一道剑影缓缓刺出。

凌干羽身在空中看得清楚,只见他左手单刀使的乃是岭南“破玉刀法”,右手短剑用的却是华山“飞絮剑法”中的一式“万絮飘飞”。

这两种武功都很平常,江湖上一般人都懂得,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同时施展出来。

因为破玉刀法走的刚猛沉重一路,飞絮剑法却是阴柔轻盈,两者路数完全相反。”

所谓一心不能两用,左手划圆,右手绝难划方。

可是沉木君使出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招式,却熟练无比,就算这两派的掌门人来,也不见得会有这种火候和功力。

天下任何一种武功都有破绽和缺点,这两招不同的刀法和剑法自然有它的空隙可以给人机会破解。

然而由于沉木君一人同使两种武功,刚柔互济,阴阳相生,产生一种绝大的威力,立即便把凌千羽的金剑封住。

凌千羽一剑攻出,招式尚未使满,便发现这等骇人的情景,立刻剑刃一转,反手变招攻出。

他的剑式一变,沉木君的刀剑也跟着一变。

刹那之间,凌千羽身在空中,连攻三剑,三招都未使满,便被对方所逼,改招易式。

到了第三剑,他反而被对方那凌厉的刀法迫得翻身退掠而回。

他的脚尖方一着地,马上凝剑在身前划出一个大弧,使出“重山叠岩”之势,把全身上下一齐护住。

可是沉木君仍然站立在原位,并没有利用他退身的机会,继续进击。

从他那悠闲之态看来,他像是根本没有出手,显然没有把凌千羽放在眼里。

凌千羽心头的那份惊凛,真是难以形容,他到现在才发现沉木君的武功深不可测。

尤其最可怕的是他试了三剑,连对方是什么来路都弄不清楚。

因为沉木君在这六招里,已使出了六种不同的武功。

这六种不同的武功,包括峨嵋“少清剑法”,少林“罗汉刀法”,点苍“射日剑法”以及五虎门的“五虎断魂刀”。

还有华山“飞絮剑法”和岭南“破玉刀法”。

天下就算有人能通晓这么多武功,也无法施展出来,更不能使得像沉木君那么好。

比如点苍的“射日剑法”走的阳刚之路,五虎断魂刀则是奇诡毒辣,这两种武功的路数完全不同,也是根本无法加以融合运用的。

可是在沉木君的手里,这两种武功混合使用,产生的威力,足足大出五成以上。

凌千羽真不明白若是继续交手下去,沉木君还能使出多少门派的武功。

不过他从这六招中明白了几点。

第一是各大门派在最近数年里,一定失去了不少本门的武功秘笈。

这些武功秘笈都落人了沉木君手里,他并且以本身特出的造诣与超人的智慧,将这些不同的武功融合贯通,另外赋予新的生命、新的力量。

第二是他方才所推断的,沉木君便是老夫人阴谋集团中的幕后人。

若非是他这种天才,一代的武学大师,绝不可能创设出“失魂大阵”。

第三是沉木君这个人必定是武林中绝顶高手,必然曾经享有很大的盛名。

由此可以推断出他的名字是假的,甚而连他的面目都是假的,否则他也不会隐瞒自己的武功了。

凌千羽不但获得了这些推论,并且还知道自己绝难逃得了对方二十招。

这并不是说他没有受伤之前,便只能抵挡对方四十招左右,而是因为他受伤后功力只有平时的五成左右,由于功力的限制,使得他无法把剑道的奥秘发挥出来。

他若是没有受伤,纵然不敢说有取胜的把握,至低限度可以和沉木君一拼。

高手相争,胜败之间相差极微,除了功力、经验、反应之外,本身的耐力更为重要。

在前两项中,凌千羽估计比不过沉木君,但论反应和耐力,却定然超过沉木君。

此刻,他由于受伤之故,反应和耐力都受到很大的影响,比起精通各门武功,并能一心两用的沉木君来,自然远居其下。

凌千羽能看出这点,沉木君自然也清楚得很。

他好整以暇地道:“凌千羽,老夫要在第十七招上破去你的武功。”

凌千羽冷笑一声,道:“我若是没有受伤,五十招之内,便可以将你击败。”

沉木君淡然一笑,道:“你用不着激我,老夫岂是如此容易便会被你所激?”

凌千羽一见对方没有中计,心念一转,忖到:“听他的口气,他这么做是应罗盈盈所请,那么他不会知道老夫人对我另有打算,我若是拖延到老夫人赶到,或许能保全这一身武功。”

沉木君见他沉思不语,冷笑一声道:“你用不着多费脑筋了,你的命运早已决定……”

凌千羽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乐无极!”

“乐无极?”沉木君冷笑道:“那个老废物怎能跟老夫相比?”

他缓步走下石坛,道:“凌千羽,任你用尽狡计,也无法走得了。”

凌千羽说那句话的目的不仅是要藉此拖延时间,另外还是要以此查看沉木君的表情。

他从罗盈盈在飞龙镖局施展“天机七巧步”推想出沉木君很可能是乐无极。

放眼天下,只有乐无极有这么高的武功修为,他若有什么阴谋,才须要易容改姓……

如果沉木君便是乐无极,那么他之所以通晓各派武功,便有个很好的解释了。

因,为乐无极成名二十余年,受到天下共钦,各门各派的掌门都是他的朋友,他要学各派武功是太容易的事。

当然,仁心圣剑乐无极的名誉太好了,凌千羽纵然作了个这么大胆的推测,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推测。

因此当他见到沉木君的神情没有一丝改变,他便发现自己果然是在胡说八道。

像仁心圣剑那种人若会是阴谋者,只怕凌千羽认为自己都是个大强盗了。

他为自己荒谬的推测感到好笑,却无法笑得出来,因为沉木君在一步步地向他行了过来。

他沉声道:“你等等!”

沉木君冷冷道:“你还有什么笑话要说?”

凌千羽道:“你刚才说中原老乐是个老废物,对不对?”

“不错!”沉木君道:“是我说的,怎么样?”

凌千羽冷笑道:“你的口气不小,但你忘了中原老乐并没有身受重伤。”

沉木君道:“听你的意思,好像要跟乐无极求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乐无极在两年前已经走火入魔,之后便成了疯子,我想你总死心了吧!”

凌千羽愣了一下,道:“他是被你们下了毒?”

沉木君冷笑道:“凌千羽,你别管他,先顾顾你自己吧!”

他身形向前移进,扬声道:“呀!‘雷震九山’、‘打断狗腿’。”

他击出的两招一是衡山“风雷七刀”,一是丐帮的“打狗棒法”。

大概以短剑使出棒法,配合劲道至极的风雷七刀,要以他为始,此后也无人为继了。

此刻若有丐帮高手在此,只怕会吐血三尺。

凌千羽明明听到对方报了两招,挡过了那招“雷震九山”,防不到那枝短剑陡地一跳,已从下而上,斜斜地削出。

沉木君果然没有杀他的意图,这一剑划来,只把凌千羽的大腿划破一条。

凌千羽心头一震,知道自己若不集中精神与对方周旋,只怕连十七招都支持不过。

他凝神贯注,挥剑击出,刹那间,连出五剑,剑剑不离对方要害。

这五剑都是凌雨苍的剑法,招中套招,式里连式,攻势凌厉。

刹那只见剑光闪烁,一片金光把沉木君罩在里面。

凌千羽虽是受伤未愈,这下准备拼命,希望能拖过一招便是一招,因而功出全力,剑势颇为凌厉。

沉木君置身在那煞厉的剑幕里,却是面色如常,刀剑齐施,攻守兼备,每出一招必然把名字报了出来,似乎要存心把凌千羽气死。

凌千羽一口气把五剑使完,只觉心脉跳动极快,真力有些不继。

他算得清楚,沉木君在抵挡自己这五招时足足使了十六招。

他只要再支持一招,便可以此打击沉木君的信心,粉碎他的狂言。

是以凌千羽,尽管觉得真力不继,也不愿就此退下,给予对方攻击的机会。

他低啸一声,剑刃一转,笔直劈了下去。

他方才那五剑极尽奇诡变化之能事,这下突地一变,却是浑厚纯朴,就如乡下人手持大砍刀劈柴一样,毫无奇巧之处。

这一招的变化,是他经过数十次争斗的经验结晶,也是他在不得已中所想出的办法。

事实上,他全部的力量都放在这一招上,这招使完,他已没有后继之力了。

果然沉木君没料到他有这个变化,微微一呆,剑刃已劈到头顶不足五尺之处。

他至少有五种办法可以挡过这一招,最低限度,他硬架上去,凌千羽手里的长剑也会脱手飞出。

可是他话已说满,第十七招上便要制住凌千羽,若是这一招使完,他必须使出第十八招才能废去凌千羽的武功。

到那时,他还能厚颜出手吗?

心念如电急转,沉木君陡地蹲了下来,把手中的刀剑一齐掷出,然后一合双掌平推而出。

凌千羽一剑砍下,把沉木君掷出的短剑单刀劈落地上,剑势稍阻,还未劈落在对方头顶,脸色便是一变。

他的心中非常惋惜,只差那么几寸,便可劈到沉木君的头,可是沉木君的双掌已经按在他的丹田之上。

只要沉木君真力一吐,凌千羽丹田受震,这身苦练的内功,便要从此付诸流水。

他若不抛剑出手,恐怕剑刃刚一触及沉木君的头发,他便会中掌倒地。

沉木君道:“凌千羽,你心服了没有?”

凌千羽铁青着脸,没有作声。

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沉木君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双掌按在凌千羽丹田之处,没有让掌力吐出。

他冷冷道:“凌千羽,我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凌千羽脸肉抽搐了一下,仍然没有说话。

沉木君冷笑道:“你大概没想到这简单的‘童子拜观音’便可将你制住吧!”

凌千羽跟着冷笑道:“非常可惜,我不是观世音。”

沉木君道:“凌千羽,你到这个时候还嘴硬,老夫掌力一吐,便可置你于死地!”

罗盈盈颤声道:“沈大爷……”

沉木君笑道:“凌千羽,我不会杀你的,我要你永远记住这招……”

凌千羽怒目而视,沉声道:“只要我不死,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沉木君道:“好,我等着你!”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倏地风声急响,一蓬针形暗器,朝他急射而来。

那蓬暗器来势奇快,未到他的面前,竟然能够转变,分为五股,分袭他五处**道。

此刻他若是顾着将凌千羽丹田震破,自己也被暗器击中。

因此他权衡利害,双臂一抖,倏地倒飞而起,接着五指齐张,已把那些暗器全部收卷起来。

他并不怕凌千羽会跑掉,在这一退一进之际,他仍然来得及实践他的诺言。

可是当他抓到满手的松针时,他不禁一愣。

接着只见人影一晃,凌千羽已被从厅外突然掠进的那人拉住。

沉木君目光一闪,道:“原来是你!”

那突然现身的黑影,果然便是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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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钟楼怪妇

她抓住了凌千羽的手臂,自己挡在他的身前,似乎惟恐沉木君会把凌千羽杀死。

老夫人冷冷一笑道:“当然是我,你以为是谁?”

沉木君道:“你为什么要救他?”

老夫人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沉木君道:“我只是要把他的一身武功废掉而已!”

老夫人道:“谁请你这么做的?”

沉木君道:“是我自己要这样做的。”

老夫人冷哼一声,左手一拍,把凌千羽的“睡**”闭住,顺手把他放在地上。

沉木君道:“难道我做错了不成?”

老夫人道:“当然,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沉木君诧异道:“你的计划?我不知你有什么计划,但是凌千羽是我们的一个阻力,我想把他毁了,总不会错吧!”

老夫人道:“你想毁了他的功力,难道我便做不到,非要等你来?”

沉木君道:“我正在奇怪你为何不动手?”

老夫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首望着罗盈盈,道:“盈盈,这个主意是你出的吧?”

罗盈盈倏地跪了下来,道:“老夫人,是女儿的错,你老人家惩罚我,女儿绝不敢有丝毫怨言。”

沉木君道:“是我要这么做的,不关盈盈的事。”

老夫人道:“你疼她也不是这么疼法,你知道这样会坏了我多少大事?”

沉木君道:“我是不明白。”

老夫人道:“好,我解释给你听。”

她深深望了罗盈盈一眼,道:“盈盈,你出去一会儿,我跟沈大爷有事相商。”

罗盈盈道:“娘,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别怪罪沈大爷。”

老夫人道:“我不会的,你的苦心,我也明白,不过……”

她走到罗盈盈身边,把她轻轻拉起,柔声道:“唉,孩子,这些年来是苦了你,如今你好不容易爱上了凌千羽,为娘的绝不会破坏你未来的幸福,不过现在你带他走,为时还早,等到我们的事情了结之后,我答应你跟他在一起。”

罗盈盈道:“娘,你不会杀他吧?”

“当然不会,”老夫人道:“他跟我另有牵连,我绝不会置他于死地,你放心好了。”

罗盈盈道:“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道:“你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罗盈盈应了声,缓步行了出去。

沉木君等到罗盈盈出了门,忙道:“你说跟凌千羽另有牵连,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道:“他是我的侄儿!”

沉木君一愣,道:“你的侄儿?”

老夫人颔首道:“他是我妹妹的儿子。”

沉木君道:“你没有弄错吧!”

老夫人道:“没有错。”

沉木君道:“原来你不杀他,便是为了这个原因。”

老夫人摇头道:“不!”

她的眸孔射出奇光,沉声道:“任何人阻扰我,我都会把他除掉。”

沉木君道:“我知道你会这么做,所以盈盈求我的时候,我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

老夫人道:“是你去把他抓来的?”

沉木君道:“是盈盈用白眉老和尚去换来的。”

老夫人道:“白眉老驴,我留着他还有用,你怎么……”

沉木君道:“他已是半个废人了,还有什么用?我只要下个命令,少林派便立刻落在我们手里。”

他问道:“你方才说,对凌千羽另有计划,是不是想要用他的……”

老夫人道:“凌雨苍还在人世。”

沉木君目光一闪,道:“凌雨苍?”

老夫人道:“怎么,你已经忘了他?”

沉木君道:“什么人都能忘,凌雨苍我是永远都忘不了,只是快三十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一时想不起来。”

老夫人道:“我想你也不会忘了他。”

沉木君道:“他现在在哪里?”

老夫人道:“他在北天山。”

“北天山?”沉木君道:“是凌千羽告诉你的吗?”

老夫人道:“这三十年来,他一直都隐居在北天山,凌千羽这一身武功,便是他调教出来的。”

沉木君道:“我已试过他的武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老夫人道:“你在四大煞星同时施出‘天地俱焚’之后,还能留得一条活命吗?”

沉木君道:“至低限度死不了。”

“对了,”老夫人道:“凌千羽不但逃出一条生路,并且还保留了五成功力。”

沉木君道:“四大煞星已经死了?”

老夫人默然点了点头。

沉木君道:“这小子果然不简单,看来比起凌雨苍当年还要厉害。”

“所以啰!”老夫人道:“这二十多年来,凌雨苍本身的造诣更是不凡,如果我们把凌千羽杀了,恐怕将来无法对付他。”

沉木君道:“凌雨苍的武功再高,我想凭我们两人的功力,联手一起,总该可以对付得了吧?”

老夫人道:“这个我也知道,如果四大煞星仍然活着,我们必然稳操胜券,可是……”

她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两年的苦心全都白费了。”

沉木君默然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要利用凌千羽把凌雨苍诱出北天山来?”

老夫人道:“不错。”

沉木君道:“既是这样,你该把凌千羽控制到手才行!如何能放他而去?”

老夫人道:“因为我不知道凌雨苍隐居的地方,无法找到他!”

沉木君道:“那么你是要让凌千羽去把他请了出来?”

“不错,”老夫人沉声道:“你知道这几十年来,我时刻都忘不了要亲手把凌雨苍杀死,他只要活在世上一天,我便一天不能安逸。”

沉木君道:“可是你不能为了他,忘掉你惨死的两个儿子!”

老夫人眼中光芒闪现道:“当然,现在这两件事可以并合一起处理,我们可以同时解决。”

沉木君道:“我认为凌雨苍并不值得畏惧,倒是凌千羽……”

他深吸口气,道:“这小子根基之佳,是我此生未见,他的年纪还轻,进境之速,远超我们,用不着三年,我们便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认为先除掉他,比较要紧。”

老夫人道:“凌雨苍呢?你难道不怕他?”

沉木君道:“他固然是我们最大的敌手,但是只要我们消灭了各大门派,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限……”

老夫人冷冷道:“你忘了还有刘心痕和古阳苍了?”

“对了,”沉木君道:“我忘了问你,这次去抓古阳苍,怎么半路又被他跑了?”

“他是被刘心痕救去的,”老夫人道:“我已布置好了,准备明日赶到帝后宫去,趁早把他们抓住。”

沉木君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老夫人道:“用不着了,你在此坐镇,关于五大门派掌门即将开会之事,千万不能使它实现,否则他们联合一起,虽然产生不了什么力量,也够讨厌了。”

沉木君道:“这个我会注意的,可是凌千羽,你准备把他怎样?”

老夫人道:“按照原定计划,把他放了。”

沉木君道:“我认为你要考虑一下!”

老夫人道:“我自有打算……”

沉木君道:“我总认为这小子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对他还是要小心点好。”

老夫人道:“当然,我……”

她的话声突然被一阵钟声打断。

老夫人问道:“是怎么回事?”

沉木君道:“不知道。”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有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闯到这里来?”

老夫人道:“我去看看。”

沉木君道:“有谁会闯进来不成?”

话一出口,她已飞身掠出。

还未跃出大厅,只见罗盈盈站在石阶上发愣,呆呆地仰首翘望。

老夫人匆匆问道:“盈盈,怎么啦?”

罗盈盈伸手向上一指,道:“老夫人,你看。”

老夫人仰首望去,只见在那高耸人云的钟楼上,站着一个披发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的头发灰白,披散到腰部,手脚之间都锁着儿粗臂的铁链,不过此刻都已被她挣断。

她就那样拖着铁链,站立在钟楼的栏杆边,左手还托着一个大钟,看她的身形摇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来。

这时,旭日初升,万道金芒洒射而下,那个老妇人站立在十多丈的钟楼上,手托巨钟,仿佛像从幻境中出来的老妖婆,显得颇为恐怖。

老夫人目光一闪,只见钟楼底下一大滩鲜血,还有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看来那人必是把守钟楼,由于老妇人的出现,他便打钟示警,以致被那老妇人击下钟楼……

老夫人才看清楚整个情形,耳中听得沉木君惊道:“她怎么跑出来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这个我要问你呀!”

沉木君道:“她被锁在钟楼里面,一直都很好,差不多半年没发疯了,怎么今天……”

这时,数十个身穿银色闪光衣衫的武士,纷纷从其他的屋宇奔到广场上,有人冲进钟楼去……

那白发老妇俯视地上那么多的人在奔跑,似乎觉得很有趣,发出一阵怪笑。

她的笑声有似夜鸟悲啼,听在耳里,使人难过。

沉木君顿足道:“这该死的老疯子,若不把她制住,不晓得要闯下多大的祸。”

老夫人冷哼一声,飞身掠起,朝钟楼奔去。

沉木君一见她奔去,也紧迫在后,飞身而起。

他们两人的武功的确已经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身形一起落,便是三丈开外,有似两条魅影……

老夫人穿行在那些银衫武士的里面,顺手已取下了两支长剑,她一奔到钟楼底下,立刻便腾升而起,左右双剑齐施,几个起落,便已爬升到七八丈高。

沉木君起步较晚,到达钟楼之前,老夫人已爬升上去,他扬声大喝道:“你们都给我闪开。”

那些银衫武士闻声一齐闪避开去,沉木君则笔直飞升而上。

他没有像老夫人那样双手各持一柄长剑,交替插进壁中,继续腾升上去,而是以双手十指代替双剑。

耀眼的阳光下,但见他们两人有似长出双翅,快速无比地朝钟楼顶端爬去。

那站在楼顶栏杆上的白发老妇,似乎觉得有人爬上来非常好玩,猛地咧着嘴狂笑不已。

她的白发散乱,几乎把半个脸都遮住,布满了油污的灰衣,映着阳光,竟然闪出一片亮光,再加上她赤着脚,手足都带着铁链,真像个恶梦里跑出来的妖妇。

倏地,那个白发老妇一见老夫人的脸孔,不禁怔了一下。

老夫人这时已经升高了十多丈,她仰首可以看到那白发老妇乌黑的双足。

老夫人仍然戴着蒙面黑纱,只露出炯炯的眼睛在外面,但那白发老妇的目光锐利,似乎可以看穿她的面纱。一愣之下,突然大叫道:“快还我的儿子来!”

叫声之中,她举起手里的巨大铜钟,朝老夫人直砸而下。

那座铜钟重达数百斤,再加上她用力砸落,至少也超过千斤之外,带动的风声,使人绝望。

老夫人的身体完全是靠剑尖**墙壁来支持,如何能凭着本身的功力推开那座铜钟?

可是她既已爬升到这里,眼见只差丈许便可以到达楼上,绝不愿就此又被逼得跃下地去。

她一见铜钟砸下,深吸口气,左手扬处,把长剑掷出,紧接着右手也拔出长剑,交掷而去。

她把双剑一齐掷出之后,双手已插进壁缝,整个人紧紧地贴在壁上,挂在那儿。

她的内力修为已到了“飞花杀人”的地步,这下双剑掷出,力道之强,无与伦比,竟然发出刺耳的剑风。

双剑如电射出,一齐射中砸下的巨大铜钟,只听得两声大响,剑尖已经没入铜钟。

老夫人一等铜钟从身边闪过,双臂交替,几个起落,便已爬到楼顶。

由于这两剑的强劲力道,冲击得那座铜钟荡开数尺,斜斜地坠落下去。

她一个翻身,双足已经踏在铁栏杆上。

那白发老妇一见她翻身跃上,怪叫道:“还我儿子来!”

但见她双手挥动,一阵“呛啷啷”大响,锁在手腕的两条铁链,像是两条乌龙,向老夫人卷来。

老夫人大袖一扬,拍出两道劲风,扬声道:“你别吵,你的儿子在睡觉!”

她这一呆,那两股铁链已被老夫人袖风拍中,倒卷回来,一齐撞在她的身上。

但她的身躯像铁铸般,击在身上,一点都没有反应。

她喃喃地念了一句,随即大叫道:“你骗我,你把我的儿子换去了,快还我儿子来。”

她狂态大发,铁链飞舞,掌刃交拍,刹那之间,仿佛一个四手怪人,连续攻出五招。

虽说是五招,其实根本投有招式可言,因为她出手奇快,又没有路数可言,完全是胡打胡缠。

可是她的真力雄浑,这一出手,连老夫人那等功力也不敢小觑。

她凝神应付了三招,第四招上,便已手忙脚乱,终于被白发老妇抓来的右手五指逼得无法在栏杆上立足。

她若是不退身跃下钟楼,那如钩的五指必然会击中她的胸部。

以她的修为来说,被那白发老妇击中之下,也无法承受得了,是以她逼于无奈,脚下一纵,已飞身掠了下去。

她的身躯飞掠而下,沉木君也刚好上了钟楼。

说也奇怪,那白发老妇的武功高强,出招怪绝,连老夫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看到沉木君,竟然像看到鬼样。

但听她怪叫一声,道:“不要抓我……”赶忙往后退去。

沉木君沉着脸道:“我不抓你,你乖乖地给我下去。”

白发老妇道:“我不要下去,我要找我的儿子,我要我的儿子。”

沉木君道:“我带你去找你的儿子。”

白发老妇道:“我不要,你会把他杀死……”

沉木君怒道:“你快回到房里去,听到没有?”

白发老妇眼中闪出畏缩的光芒,道:“不!我不要到房里去!”

沉木君向前逼了一步,道:“你快跟我回去……”

那白发老妇以为要来抓她,大叫道:“我要找我的儿子!”

她双臂一扬,飞身跃下钟楼。

她那灰白的长发和宽大的衣袍,在风里飘扬而起,就如同妖婆驾云而降。

聚在广场上的银衫武士首先见到老夫人飞身跃下,接着又看到白发老妇跟着飞身跃落,全都发出一阵惊叫。

这座高楼高达十多丈,就算一流高手从那么高的距离跃下,双腿也会折断,更何况那白发老妇的手脚还系着铁链。

是以每一个人都认为这白发老妇一定会当场跌死……

至于老夫人的武功,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信心,认为绝无任何问题,她一定可以安然落地。

哪知老夫人双脚落地之际,全身一滚,却一时没能爬起来。

一阵惊叫声里,那白发老妇人也落到地上。

她脚上的铁链当地一声,没入地中,但她却只摇晃了一下,便已站稳。

那些银衫武士看得心神摇曳,目瞪口呆,一时竟没有人过来拦截这白发老妇。

那站立在马车旁的齐山,一直傻傻地看着这骇人的一幕,他见到白发老妇和老夫人全都从钟楼上跃下,而沉木君却突然不见。

他是个浑人,不知道沉木君是从楼里下来,还以为沉木君已被白发老妇击伤。

他对沉木君极为忠心,一想到这里,立刻便觉得悲痛莫名,不禁大声哭叫起来。他在哭叫之中,跨开大步,朝白发老妇冲了过去,张开小树般的胳膊,便往白发老妇抱去。

那白发老妇虽然疯了,却还没疯到不知死活的地步,她一见齐山想要把她勒死,怪叫一声,双臂一抖,两条铁链已飞卷而出。

“啪!啪!”两声,铁链击在齐山的双臂上。很快地把他手臂缠住。

齐山一见双臂被缠,怒吼一声,双臂往上一举,想把白发老妇抓起,抛在地上摔死。

齐山的双臂,至少有千斤以上的劲道,他这一用力举起,就算是一只没人地里的巨鼎,也可以被他拔起。

那个白发老妇瘦得全身没有几斤肉,自然在他大力一举之际,腾飞而起。

齐山咧开大嘴,发出一阵怪笑,双臂陡地一沉,欲待把那白发老妇重重地摔在地上。

谁知他的双臂刚一用劲,那个白发老妇陡地有似一支箭样向他胸前飞撞而来。

齐山纯朴憨厚,没有什么心机,所以过去在沉木君的训练之下,才把少林护身最上乘的“金刚不动”身法练成。

他一向也是不用什么花巧,跟人交手,最喜欢硬碰硬,反正他练成金刚不动身法,全身上下,刀枪不入,也不怕什么危险。

因此他一见那白发老妇朝自己撞来,胸肘一挺,便迎撞上去。

在他那简单的想法中,认为自己这么挺力撞去,还不把对方撞得骨折腿断?

哪知那白发老妇双脚一蹬过来,有似一座小山压下,强劲沉猛的力道,使得他的呼吸都感到困难。

他心头一惊,“嘭”地一声,白发老妇的一双赤脚已蹬在他的胸口。

齐山闷哼一声,觉得好像被巨雷击中,胸口一痛,立身不稳,立刻连退三步。

那白发老妇一见没把齐山撞倒,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便勃然大怒,怪叫声中,身法一变,十指如爪,朝齐山面上抓去。

齐山一辈子没吃过这个大亏,那双瘦小的脚,几乎都使他的筋骨撞断了,简直是难以思议的事。

他到底不是傻呆,一见到对方十指张开,长长的指甲有似十支小箭,不敢仗着自己皮厚肉坚,再与对方硬碰。

他蓦地低下头来,双臂挥动,扬起斗大的拳头,朝对方身上击出两拳。

这两拳正是不折不扣的少林百步神拳,拳风之强,力道之猛,就算眼前是一块铁板,也会被他打穿两个大窟窿。

那白发老妇似乎也看到这两拳的厉害,十指伸出,立即往下一拍,整个身躯陡地升起数尺,从齐山的头顶掠过,落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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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驭剑飞空

白发老妇的双脚方一落地,已拉住铁链,陡地扬了起来。

齐山双拳击空,力道还未收回,白发老妇正好顺着他的势子,把铁链一拉,竟然把他摔得腾空而起。

这正是武学之中“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的奥秘手法,齐山的块头再大,皮肉再厚,腾身空中,也失去了作用。

他惊骇地大叫一声,手脚乱动,想要脱开手腕上缠着的铁链。

那白发老妇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怪笑声中,双臂乱动,把齐山在空中转了个大圈。

齐山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掉在河里。

跌落在水里,他有再大的力气,再壮的身躯,也都没有用,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游泳。

所以他一见到河就怕,就算是一条小河,他也不愿涉足过去。

可是如今他发现被人擒在空中,比掉进河里还要恐怖,那种晕眩的感觉使得他全身无力。

他不住地怪叫,叫得他自己都想呕吐起来。

那个白发老妇仿佛像个十岁的女孩在放风筝,眼见风筝升在空中,高兴的不得了,仰望着空中的齐山,猛在狂笑。

齐山在空中转到第二圈时,全身已经软了,叫也叫不出来。

那白发老妇正玩得高兴之际,陡地见到沉木君怒啸着急奔过来,脸上不禁浮起惊骇之色。

她双臂一抖,暗劲倏发,两条缠在齐山腕上的铁链缩了回来,齐山那巨大的身躯已飞射而出,朝沉木君急撞过去。

沉木君的武功虽已到了登峰造极,举世难有敌手的地步,但他还不敢以血肉之躯去承受齐山的撞击。

不过若叫他闪身避开,让齐山冲撞在地上,以致受到伤害,他也不大愿意,因为齐山到底是他一手所训练出来的好手,对他还有很大的用处。

他眼见齐山那庞大的身躯有似一座小山般压下,脚下一顿,运足全身功劲,双袖飞托而上。

一股柔和的气劲弥漫而起,有似一面无形的巨网兜了上去。

齐山那巨大的身躯一接触到沉木君拍出的无形气劲,在空中缓了一下,却由于他坠落之势太过沉猛,沉木君若是继续把他托住,必然会遭到内伤。

因此沉木君手腕一升一沉之际,卸下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大半力道,闪身后退,挪开数步。

齐山在一阵怪叫声中,跌落于地。

尽管沈术君已卸去了大半力道,齐山那庞大魁伟的身躯仍然挟着强劲的力道,把地上撞开了一个大坑。

他虽是练成了“金刚不动”神功,这一撞落地面也着实不好受,震得他头昏眼花,差点晕过去。

沉木君退出数尺之后,方始把气息完全调匀,他眼见齐山趴在地上直喘气,不禁深为惊骇。

随着目光闪处,他只见那白发老妇已经奔进了大厅。

就这么一下工夫,老夫人已奔到了他的身边。

老夫人亲眼看到齐山被那白发老妇像猫戏老鼠一样,**在手掌之中,这一奔近,又见到沉木君面前一排几个脚印,不由大惊,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沉木君道:“还好!”

老夫人道:“她什么时候练成这么高的武功?”

沉木君道:“我怎么知道?二十多年来她都关在钟楼里……”

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惊凛之色,道:“你看她会不会已练成了天衣神功?”

“天衣神功?”沉木君道:“你不是说过这种神功必须要童真之体才能练成……”

老夫人道:“话虽这么说,但她若非练成了天衣神功,武功怎会如此厉害?”

沉木君道:“不管怎样,今天绝不能让她跑了……”

老夫人啊了一声,飞身朝大厅急奔而去。

沉木君急追而上,道:“我们该想个法子把她堵住……”

老夫人打断他的话,道:“凌千羽在屋里,绝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他们说这两句话的光景,已经奔上了石阶。

老夫人,心中焦急,抢先一步奔进大厅。

当她一见厅内的情景时,她的脚下不由一顿,眼中射出怪异的神色,凝望着那个白发老妇。

凌千羽仍然躺在地上,那白发老妇蹲在他的身边,一手抱住他的头,一手抚着他的胸口。

她的嘴里喃喃地道:“雨苍、雨苍,你怎么啦?”

显然,她把凌千羽认错了。

如果凌千羽此刻是清醒的,他一定会非常奇怪这白发老妇的身份。

尤其他会奇怪老夫人听到这句话的神情,为何如此怪异?

这个白发老妇是谁?

她跟凌雨苍之间有什么关系?

她跟老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沉木君又是谁?

他跟老夫人之间的关系,是否也是一样秘密?

这一切的问题,真可以使人把头都给想昏了。

所幸凌千羽此刻昏迷未醒,因此他用不着伤这么多的脑筋。

那白发老妇的听觉非常灵敏,嘴里虽在喃喃念着,老夫人一进大厅,她立刻便已发现。

她霍地回过头来,瞪着老夫人。

她那满布皱纹的脸庞,在一见到老夫人后,立刻浮上了狂怒的神色。

她尖声道:“是你把他打伤的?”

老夫人的脸上蒙着面纱,看不出表情的变化,但从她眼中神色的幻影,可以看出她的情绪也很激动。

她缓声道:“这么多年来,你始终爱着凌雨苍,是不是?”

白发老妇厉声道:“你把他抢走,现在又害了他……”

她一见到沉木君进人大厅,神情一变,眼中露出畏惧之色。

沉木君凝目瞪视着白发老妇,道:“你快回到钟楼里去,我不惩罚你便是……”

白发老妇望了老夫人一眼,抗声道:“不!”

沉木君缓缓向前行去,尽量把声音放低,柔和地道:“你不是最喜欢吃鱼吗?等会儿我叫他们送条大鲤鱼给你……”

白发老妇眼中一阵茫然,喃喃道:“大鲤鱼、大鲤鱼……”

“是的,”沉木君道:“好大一条鲤鱼,最少有一尺多长。”

白发老妇舔了舔枯燥的嘴唇,显出一副唾涎欲滴的模样,看来她最少有一年没吃到鲤鱼了。

沉木君见到自己的话语奏效,继续道:“我记得你喜欢吃豆瓣鲤鱼,还有沙锅鲤鱼,是不是?我要他们烧得香喷喷的,鱼肉又鲜又嫩。”

白发老发咽了一口唾沫,可是突然神色一变,道:“不行,我不能让凌雨苍再被她夺回去。”

“凌雨苍?”沉木君道:“谁说他是凌雨苍?”

白发老妇根本没有理会他,抚着凌千羽的脸庞,柔声道:“雨苍,你不要怕,有我在这儿,我会保护你的。”

老夫人似乎不能容忍她这种举动,冷哼一声,身形移处,五指巳疾拂而出,挟着一阵低啸之声,朝白发老妇背心攻去。

她是猝然出手,那白发老妇又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之下,眼见她就是铁铸的身体,也会被老夫人所洞穿。

陡地,但见她的灰衣无风自动,全身似乎泛起一层青白色的淡淡光华。

老夫人出手的刹那,沉木君也是脚下一闪,到达了白发老妇的身侧,挥掌急攻而去。

他的力道刚一发出,便觉得从对方身上发出一股强韧的无形暗劲,把他的掌刃反弹而起。

他心头一凛,只听得老夫人道:“小心她的天衣神功!”

沉木君退出数尺,右手一动,已拔出了长剑。

剑光乍闪,那白发老妇已抱起了凌千羽,霍地朝厅外闯去。

沉木君缓缓一剑攻出,已把她的去路封住。

他这一剑去势虽缓,剑上涌逼而出的剑气,却是强烈之极,剑光浮动成半弧之状,若非一代剑道名家,绝难施展得出如此圆通无缺的剑法。

那白发老妇虽是神智不清,有些疯癫,眼见这等厉害的剑术,也不敢硬闯。

她脚下一顿,陡然一个大旋身,反朝厅内奔去。

老夫人截住了她的退路,沉声道:“木君,小心别伤害到凌千羽。”

话声之中,白发老妇已经冲到面前,她一见老夫人拦住去路,怪叫一声,空出的右手一扬,“锵铛铛”一阵大响,铁链倏射而出,有似一条出洞乌蛇,直奔老夫人胸口。

老夫人左袖一拂,挡住了铁链飞击之势,右手五指迅如电掣,已抓住铁链的尖端……

白发老妇怒吼一声,用力一挣,一时没有拉动老夫人,倏地她身躯一扬,右脚踢了出去。

这时,沉木君已变换剑式,斜剑切了下来。

那白发老妇飞起一脚,锁在脚部的铁链陡飞而起,已出其不意地裹住了老夫人的腰部。

随着她一仰身后拉,老夫人马步一浮,顿时被她拉得身躯飞起,从她身上越过,进朝沉木君撞去。

沉木君一剑切下,陡见老夫人撞来,赶紧一收剑势。

老夫人身躯腾空,发现对方想要把自己提起摔落地上,像对付齐山那样来对付自己。

她的武功比起齐山要高出许多,方才也只是被白发老妇的怪招所制,才会陷身危险之中。

如今一觉察对方的心意,她马上便有了脱身之策。

但见她双足一蹬,踢在白发老妇的腿上,左手拉住铁链,右手疾挥而出,运掌如刀,把缠在腰上的那根铁链斩为两段。

这些动作只是一刹之间的动作,她一斩断那条铁链,恢复自由,已斜掠而开,落身在五尺开外。

沉木君剑势一敛,看到老夫人已经脱险,立刻横剑扫了出去。

他并没有要置白发老妇于死命的打算,是以剑影展处,只是封住她的势子,不让她逃走的机会。

那白发老妇仰身飞踢,被老夫人斩断铁链,由于力道的带动,使得她一时无法直立而起。

眼见如练剑光横扫而来,弥漫的剑气,有似一面大网撒下,她怪叫一声,单手撑地,双足动处,已奇幻莫测地踢出了八腿。

沉木君和老夫人都是江湖中绝顶的高手,放眼天下也找不到几个对手。

可是遇到那白发老妇施出一连串的怪招,他们也是无法可想。

尤其是老夫人顾忌着凌千羽的安危,不敢放手攻击,沉木君也不敢违背老夫人的吩咐,以致影响到他的施为,一时无法对付白发老妇的怪招,被逼得退身挪开。

那白发老妇连出八腿,挥动着脚步的铁链,有似八爪鱼般,把沉木君和老夫人逼退丈许。

她在一阵怪笑声中,陡地翻身腾起,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落在数丈开外,拔足便往后厅奔去。

老夫人叫道:“木君,千万不要让她跑了!”

她陡然扬手,无数根银针射出,有似一面银网,封住了白发老妇的去路。

沉木君深吸口气,手腕微动,长剑已经脱手而出。

一缕光华迅如电光,抢在老夫人发出的银针之前,射了过去,那种平稳之势,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托住……

他这下掷剑而出,乃是惊世骇俗的“驭剑飞空”之技,也就是武林中传言的飞剑杀人之术,乃是剑道中最上乘的手法,凭着一口真气,便可操纵长剑的运行。

老夫人一见他施出“驭剑飞空”之技,叫道:“木君,不能伤害凌千羽!”

那白发老妇似是知道驭剑飞空的厉害,她那前掠之势陡地一顿,大袖飞舞,卷起漫天射来的银针。

随着她的身躯飞旋之势,那数十根银针连成一串射出,有似一根细长的银线,朝那支飞剑射去。

这真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奇景。

那根银针一触及剑尖的芒尾,似乎投入洪炉之中,一根根地融断落地,成了一颗颗银珠。

那十数根银针,连成一线击在剑尖,竟使得长剑运行的速度受到阻挡,似乎在一刹那,完全悬空在那儿。

白发老妇就利用这一刹的延缓,陡然飞身掠起,笔直地冲了上去。

她的身躯才腾空两丈,犹未触及屋顶,沉木君低啸一声,催动真力,逼使那支长剑回空划了一个小弧,朝她身后射去。

但听“哗啦”一声大响,屋顶已被击穿一个大洞,那白发老妇上半身已穿出屋顶。

就在这时,那支飞腾闪烁,有如电光的长剑,已经射到了她的身上。

说也奇怪,沉木君的驭剑之技,在丈许之外,都能杀人,一射到那白发老妇的身上,却陡然遇到了一股无形的阻力,没能射进她的体内。

这许多的变化,都只是一瞬之间发生的,等到沈木君发现自己催动的长剑受到强大的阻力时,白发老妇已带着凌千羽,从屋顶的窟窿里钻了出去。

碎瓦石粉飞洒而下,那支长剑也跟着跌落下来。

灰尘弥漫中,沉木君身躯摇晃了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老夫人这一生之中,都没有见过如此奇景,那种超出想象的奇异感触,使得她整个心灵出现一片短暂的空白。

等到她发现白发老妇确实已经从跟前消失,她才拾回了自己的意识。

立即,她见到沉木君吐出一口鲜血。

鲜红的血液喷在洁净的地上,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花,是那样艳丽,那样的夺人心魄……

老夫人眼中露出惊骇的神色,跃到沉木君的身边,关切地道:“你……你怎么啦?”

沉木君眼中似乎喷出火来,怒喝一声道:“她已经受伤了,快追。”

老夫人道:“你……你……”

沉木君道:“我不要紧,快别让她跑了。”

老夫人不再犹疑,身形一晃,已从洞穿的屋顶穿了出去。

她站在屋顶上,只见那白发老妇扛着凌千羽,已飞奔在七八丈开外。

她取出一支短笛,放在嘴里,一阵尖锐的笛声,立即穿云而起,传出老远。

笛声响处,她已放开身法,紧随着白发老妇之后,追赶过去。

那白发老妇是朝庄后奔去,当笛声响起,无数重的屋脊从她脚下闪过,她已见到许多黑衣人从房屋之中冲了出来。

可是她却仿佛视而不见,依然放开身法疾奔前去。

她的行动极快,似乎乘着风,转眼便已出了那座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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