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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云大陆》第十三章 神圣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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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还活着……”,文若无奈地说。。

他是被钻心的疼痛痛醒的,尚未睁开眼睛,他就感觉到右大腿疼的要命,甚至感觉到比其他地方要疼百倍!努力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块尖利的石头,离他的头只有一手掌的距离。唉,要是砸在这个上面,就不用这么多的痛苦了。轻轻试着转身,背部传来一阵剧痛,强忍着这剧痛,努力用胳膊支撑着侧躺下,眼前的一幕让文若惊呆了。

自己的右大腿处插着一根尖利的木棍,大约半尺露在外边。再看身上,衣衫尽是破烂不堪,胸腹之间全是翻起皮肉的擦伤。全身的疼痛在文若意识恢复后,便是一起如山呼海啸般传来。左手胳膊肯定是断掉了,因为它弯曲的角度实在是很诡异。使劲抬起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满手都是血,再向上摸去,碰到头部的伤口疼得让文若一抖,“嘶……”。

长叹了一口气,稍稍调整了头一下角度,从峭壁之间的缝隙中往上看,一段璀璨的星河。文若的心和夜色一起深深地沉了下去。

京兰涯在原岭靠近京兰城的地方,宛如天斧下劈而形成的一道峻崖将山在这里隔为两端。从平台上看去,深深的悬崖下面黑乎乎的不可见底。管家口中的主人确实是文家的人,而且是文家大当家的,文城的亲生哥哥文沐,文若算是他的亲侄儿。

近期原岭山中的野兽不知何故开始反常,那些凭往常经验入山打猎或者采集野生蔬菜和药材的人屡次命丧山中,甚至在京兰涯附近还有人看见野兽成群结队冲出山来。城里各种版本的流言四起,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而且由于京兰人不敢再进山,许多山货价格水涨船高,皇室惊动,文家受命调查此事,文沐这才帅军士进山调查。休息的营帐正扎在这平整的京兰涯平台上。

文若第一次确定自己看到了文家的亲人。文沐四十岁上下,身穿的不是戎装盔甲而是锦衣缎袍,文若登上台子时他已过来迎接。看过文若生母留下的信物,即开始捶胸大哭,说弟妹一生苦命,逢乱生子于外,今天文若能千里来寻,是文家幸甚。哭完就拉着文若进营帐,仔细询问文若在河间村的情况和一路上来的状况,遇到了什么人,有没有透露身份等等。

文若此时心中波动已经平复,既然不是自己的生父母,他也就没有那么亲切。而且文沐这人心情转变实在迅速,文若不由也是起了疑心:我既然回家认亲,来了便是来了。车马劳顿,不但不管我茶饭休息,你还要问那么多以前的情况,难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生在哪里,成长如何?想到这里,文若言语中也是不断掩饰,更是将在路上遇见萧等人绝口不提,只说是自己受不了贫困只身回家。正说着,营帐门口士兵一个立正,手中长枪向整齐向地面一砸。文若抬头看去,进来的却是一个见过的人。

进来的正是文若在枫城客栈遇见过的那个将领,依然是白色披风黑盔甲,不可一世的倨傲表情。他走进来后也不说话,先掏出布锦擦了座椅,直接坐在一边。而此时文沐的一句话让文若大吃一惊。

看到来人进来,文沐开口便说:“让你全部杀干净,你却独独留下最该除掉的人!”什么!?什么杀干净?那将领表情有些惭愧,只说:“踏破铁鞋,他不是自己来了。”

两人的对话让文若云里雾里,站起身看向文沐。此时文沐的表情已经不再是刚才的亲人见面的感动和慈爱,而是满脸的狰狞和冷笑:“文若啊文若,你父亲母亲把你藏得再好,却想不到你自己寻来了。六年前你母亲那个贱人一句话不说就搬去了斯尔城,我就知道肯定是要生下一个贱种,果不其然。现在只要你一死,文家之主的位置就一定是我儿文风的。”

“哈哈哈哈,二伯老来得子,却不想也是短命鬼。”那亲年将领就是文沐的儿子文风。文若心中已经满是紧张,背后冷汗直流。不待文若说什么,文沐直接开口:“来啊,将这个假冒文家血脉的贼子拉出去砍了!”门口严正以待的士兵直接冲进来,一左一右架起文若,力道之大让文若无法反抗,文若心中这才明白了,他完全明白了。“哥哥,看来我就不该离开你。”文若被拖出时,心中想起了萧,想起了自己的养母陈氏……看来,只有来世了,明亮的枪尖顶着自己的脖子,帐外明亮的阳光闪亮着士兵手中的长刀,文若闭上了眼睛。

“慢着!”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押着文若的士兵脚下停住了。怎么,还有生还的机会吗?文若心中起了一个希望。

但是这希望很快被击碎了。“不要砍头了,脏了这一块地方。血会招来苍蝇什么的。我还要待几天呢,看着多恶心。扔下山崖去让他尸骨无存!”说话的正是文风,他素来有洁癖。

“是”众士兵架起文若,一步步走向营帐后面的悬崖边……

文若咬住牙齿咯咯的响声,在原岭京兰涯下午明媚的阳光下,一阵劲风吹来,让文若的头发飘起。突然他一使劲,仰起头对天大喊一声:“天啊!如不亡我,必让文沐全家以命偿还!断子绝孙!啊……”

“快扔下去!”文沐和文风也是站在营帐边看,听见文若一声喊一声笑,文沐突然一阵胆寒,一个五岁的孩子何以如此?文风也是背后起了鸡皮疙瘩,赶紧出声催促士兵。

终于走到了崖边,背后士兵一把推,文若便向这深不见底的崖下极快掉落下去!瞬间便湮没在崖深处的黑暗中。

落下去的时候,文若心里想了很多。他想起很多事很多人,哥哥,小媚,典飞戴飞和侯骏,陈氏,陈辰……甚至他想起了自己的前世,想起了那个不甘平凡的自己。劲风吹过耳边,身体往下迅速坠落时与空气产生的摩擦力让他觉得脸上生疼。文若紧闭着眼睛,继续想着,想着。

后来文若不再想了,为什么呢,不是因为他死了,而是因为他居然撞到了一根藤蔓,先是一两根刮在身上,让文若疼的龇牙咧嘴,想着要死了都不让人好好死。后来居然越来越多,一下子拦腰撞上,要不是藤蔓够脆弱,他恐怕会被拦腰撞断。文若像一个装了沙子的麻袋,被崖两边长出相通的藤蔓刮来刮去,抛来抛去,身体的姿势不断变化。每一次撞击都让文若觉得内脏要被击碎,皮肉疼痛更不必说。但是在这下坠中,文若的速度则被不断减慢,重力被一点点不断卸去。被击打的失去知觉的文若最后正面撞在一根粗大的藤蔓上不动了,又失去支撑,慢慢滑落下去。

文若第一次是被痛醒的,第二次则是被渴醒的。睁开眼睛前,他多希望这都是一个梦,他希望他醒来时,躺在哥哥的营帐里,外边是侯骏典飞悉悉索索收拾装备的声音和马的呼呼声。他多么希望……

可惜不是,文若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意识恢复伴随着感官的知觉,疼痛感再次排山倒海。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的裂开的嘴唇。文若看到天已经大亮了,崖缝和藤蔓的缝隙里,是一小块一小块蓝蓝的天空,好美的天气,也是好远的距离。

闭了闭眼睛,强忍住全身疼痛,文若使劲用一只手支撑自己坐起,这一个动作让背上和臀部的擦伤一下子被唤起和放大,“嘶……”文若疼的龇牙咧嘴。但是他还是忍着,慢慢挪动着自己的双腿,右腿上的木棍没有插到血管,血流的并不多,文若心中一喜,但是也不敢拔出来。慢慢曲起伤势不重的左腿,左手左腿齐动,文若以此为支撑,慢慢向后挪去。

崖地地面上长满了苔装植物,湿湿滑滑的,文若移动起来也不费力。“啊”文若一个吃痛,后腰撞在了清醒时看到的石头上。这一猛痛让文若眼泪都开始打转了,但是他还是咬紧牙关,慢慢挪了一下方向,头向后努力转去,一点点挪向崖壁。当后背碰到石壁时,文若努力挺直腰部,左腿再使劲,手在崖壁上乱抓,抓住了一块微微凸出的石头,一个挺身,文若居然用左腿站起来了。左肩膀处也开始疼起来,文若轻轻收回手,靠在石壁上,减轻左腿的压力,因为右腿一直是拖着的,文若不敢使劲。

虽然悬崖如此之深,但是下面也不是非常黑暗,文若这才看清自己的处境。悬崖下面大概六七米宽,长满一些喜阴喜湿的植物。两边都是看不到尽头,有些地方甚至是凸出了一块石头,只留下一点点缝隙,人是根本过不去的。抬头再看,文若根本没想过要爬上去。根本没想过……

身上的伤势文若看了个大概,最重的是右腿,虽然没有伤及大血管,但也是皮开肉绽,森森白骨都能看见,怕加重伤势,文若还是不敢拔出木棍。身上衣裳破碎成条条块块,后背和前胸腹都有擦伤,右手手肘的弯曲角度,明显是因撞击而骨折的迹象。头上也是撞了个小洞,虽然血已经止住,但是伤口脆弱,一点小小的碰撞都可能重新流血。

文若口干舌燥,伤口处有如火烧一般,不用想自己的脸肯定是十分苍白。身体里血液流失太多,又没有水补充,这样下去,文若肯定支撑不了多久。这峡谷中间宽两头窄,宽处6、7米,窄处已经过不了人。抬头看看天空,也见不到太阳,文若无法识别方向。没有办法,文若不想坐等死去,于是就一点点地靠着崖壁,慢慢向一个方向挪去。

艰难地走了几十步的样子,文若却看见前面的裂缝越来越窄,甚至有块石头从旁伸出,仅存的缝隙根本不能通过,凭文若现在的状况,翻过去也是不可能。此时文若感觉到肺中像火一样焚烧,大腿伤处已经有些化脓。缺水缺食,又没有药物医治。除了有时疼痛带来的猛烈感觉而让他呼痛外,文若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声。喊叫等人来救是绝对不可能的,况且还会耗费大量体力。

而此时的文若却感觉已经到了极限,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手脚变得沉重,抬头看看,崖壁虽然潮湿,但是也没有水流,嘴唇因缺水已经干涸裂开,连舌头都是干的。身上伤口皆是剧痛。文若求生的信念仿佛要被这残酷的现状所彻底击碎。

左右盼顾,一边死路,另一边又遥远不及。上下观看,悬崖峭壁,深陷绝境无力回天。文若心中已经淡漠如死灰,此生穿越五年,却倒在第一步上。慢慢曲下左腿,轻轻靠在崖壁上,苦苦支撑文若的求生信念,在这一刻似乎要完全湮灭了。没有医治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没有人烟。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呢。

慢慢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自己的身体。文若慢慢侧倒下去,他的眼睛都肿成两个大馒头一样。就在文若心如死灰即将放弃时,从眼前的崖壁下,突然射出一道亮光照在文若脸上,文若心中一惊,立马强打精神睁开将闭的眼睛。在那对面崖壁下面,黑黑的地方突然射出的亮光,让文若看见,那长满青苔藤蔓的石头边,居然有一个小小的洞口。亮光正是从那里射出来。

不待确定是否能钻入那洞,文若已经开始行动。人身处绝境之时,任何的新的东西出现都会使人产生强烈的求生**,而这种意志力能够激发潜能。受伤严重濒临死亡的文若,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左手左腿在下,侧身躺着,一点点向那洞口爬去。他心中已经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求生的本能在起作用。

那洞口虽小,但是以文若幼小的身材也是豪不阻挡地爬了进去,黑暗的洞**除了那直直从暗处射来的光线外,没有一点亮光。在这漆黑里,文若看见远处光芒大作,好几道光从那边的地面上射起,刚刚出洞口的只是一束。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文若硬是爬上了一处高点的地方,俯身看下去。眼前的一幕让文若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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