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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神之苍龙传》第二章 徐渭徐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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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庄善道打发了去,张洛随后下了二层甲板,幸存下来的船夫正在把那铁钩解开,见是张洛出来,无不静声屏气,刚才张洛虽然只出了两招,但那威势却是骇人,吓得这群船夫不浅,便是东厂的众番子们,见了自家的厂公大人,眼中也是闪出敬畏之色。.

进了座舱,推开门,里面个矮小的身影便纵身入怀,就把脑袋往张洛怀里钻。

张洛立即换上一副嘴脸,一脚踢上房门,调笑道:“小乖乖,是不是想我啦,这般热切。”

怀里那娇小的人儿低低的“嗯”了声,抬起张明眸皓齿的秀美小脸来,正是岳瓶儿。

当日临行前夜,张洛犹豫了一晚上,但实在禁不起心痒,第二日出发时还是鬼使神差的将她带上了。

依张洛如今的身份,随身带个服侍小太监,一点不稀奇。自小阉割的小太监本来就多男生女相,加上身边所带东厂之人均是外东厂的番子,压根没进过宫,岳瓶儿甚至都不用易容,只换了件太监衣服,就活脱脱是个十一二岁俊俏小太监。

这样可爱俊俏的小太监,自是白日里服侍茶水梳洗,晚上铺床侍寝。这一次走水路南下,虽然时间大为缩短,但整日吃喝拉撒都窝在船上,南人还好些,番子中的一些北方人不免晕船,张洛自幼长在多山的川地,生平基本也没坐过船,虽然身体强健远胜常人而不惧,但他生平还从没坐过这么久的船,开头两日新鲜一过,便觉苦闷。

船上每日除了看看两岸的风景就再无他事,俗事杂务自有手下人处置,张洛却比在宫里还空闲许多。整日里无所事事,除了琢磨武功便是进来和岳瓶儿亲热。在京城宅子的那几夜张洛还碍着张大他们,不敢有大动静。此行到了船上却是再无顾忌。

只是奈何张洛天赋异禀,岳瓶儿年幼,每回却是承受不了多久便骨酥皆软了,张洛固难尽兴,岳瓶儿亦是苦多于乐。不过好在女孩儿大多坚韧,捱过了开头几次,这两日却已是有了些长进。船上无聊,张洛变着花样亲热,岳瓶儿这几日嫩蕊渐开,已渐渐尝到些滋味,近两日见了张洛,未语先含羞,稚气未脱的小模样说不出的诱人。

往日里张洛总是一早起来,出去转了圈就回舱里来。最多有时在甲板上喝杯茶,今日却是较之往常晚了许多,加上刚才岳瓶儿在船舱里亦感觉到船体震动和隐约的厮杀之声,她知必是发生了什么事,便似往常如只小猫般窝在张洛怀里,蠕蠕软软的问道:“刚才船儿晃动的厉害,是怎怎么啦?”

张洛拂着她柔软细滑的青丝,将刚才之事略略说了。这群倭寇在江南百姓眼里,或者是要命的阎王,可在张洛眼中,却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这群倭寇,最强的两个也不过张洛一招之敌,便是比之东厂里的几个档头亦是大大不如。自然不入张洛之眼。

岳瓶儿听了,也之是轻轻嗯了声,未做他问。张洛在她眼里,就算不是天下无敌,也差不多了,听着张洛说的轻松,也便把这群倭寇当成一群剪径的小贼了。

只不过小贼无妨,**大贼却难挡,室内温暖,张洛抱着这天生媚骨的小美人一会,早就忍之不住,便在不知不觉中,床上的纱帐便不知何时被放下,随即一声稍带童音的莺啼,那床上的流苏便瑟瑟的抖将起来,里面不时传出少女求饶和极力压抑的淡淡喘息声。

小小的船屋中的满腔春意不提,到了傍晚,船靠码头,早有闻讯的地方官员前来。

来的是个姓秦的县令,五十多岁的年纪,带着一二十个衙役,想来是传讯的那人没说清楚,这秦县令只当是些许流窜倭寇杀人袭船,却不知袭击的乃是当今东厂提督太监的坐船,而且这东厂提督还是奉旨办差。因此那秦县令一到地方,见了被拖下来的那三十多具倭寇尸首和那又是东厂提督又是钦差大人的大旗,顿时脸都白了。

张洛刚从屋里出来,便听传报说是那秦县令求见。

到了二层甲板上,秦县令早忐忑不安的侯在那里,见张洛上来,忙行大礼道:“小县拜见钦差大人。”张洛微一探手道:“免了,坐。”

二层甲板上早备好了几张座椅,秦县令小心翼翼的沾了半个凳子,刚坐下来便迫不及待的道:“此次小县境内的河段上发生这等倭寇袭人之事,小县实在是罪不容辞,不过刚才小县去了看了那些倭寇的尸首,却有所发现,因此求见钦差大人。”

“哦”张洛此时刚从岳瓶儿身上起来,身心舒畅,白日里的些许怒气早九霄云外去了,本就无意责罚这个小县令,但听这县令一说,不禁起了几分兴趣,道:“说来听听。”

秦县令见钦差大人肯听,顿时精神一振道:“是,小县刚才查看尸体,发现这三十二具尸体竟然皆是真倭,这便十分蹊跷。”

张洛奇道:“倭寇还有真假?”

秦县令点头道:“那是自然,钦差大人有所不知,这肆虐江南的倭寇中,其实大多不是真倭,而是沿海各地的流民假扮,与真倭混杂一起,闲时便为倭寇耳目,战时便假装倭寇,**掳掠,委实比真倭还可恶几分。”

秦县令娓娓而谈,张洛见他五十上下,山羊胡子,十足十的一个儒学先生,却不想有这份见识,心中微奇,侍立身后的庄善道极能察言观色,凑下头来,小声道:“厂公,这个秦县令属下刚才与之交谈,乃是个专注经学的儒生,适才这段话,怕是另有人说的。”

张洛明白过来,笑问道:“秦县令果然好见识,只不知这真倭与假倭的具体是如何区分的?”

没想到张洛竟然追问细枝末节,秦县令脸色微变,支吾道:“真假自然是分的清的……”见张洛面现疑色,他终于还没蠢到家,忙陪笑道:“这真倭假倭之说却是小县手下一个书吏之言,小县不过如实借言禀告,如钦差大人要知道详细情形,招那书吏上来答话便是。”

张洛呵呵一笑,心道:“这县令还算机灵,知道察言观色,罢了,放他一马。”便让那秦县令唤那书吏上来答话。

不过半刻,一个约四旬左右,穿着一袭洗的发白旧袍的中年文士便随着东厂番子上了甲板。到了几人面前,那文士身子站的极直,照着规矩行了一礼道:“学生徐渭徐文长,见过钦差大人。”

中年文士自报姓名,虽只个小小的县中书吏,却有股读书人的风骨,不卑不亢。只这一眼之下,张洛就觉得此人可比秦县令强的多了。

随意点点头,张洛道:“适才听秦县令所言,这倭有真假之分,其中的差别,还请徐先生指教。”徐渭道:“是。其实真倭假倭若要识别却也容易,看他们的兵器就成。真倭随身所带刀具皆为一长一短,两把倭刀。长者制敌,短者自裁所用,这是东瀛特有的风俗。若是假倭,就算得了倭刀,也断不会还把那把短的倭刀带在腰上。大人所遇那群倭寇,个个腰持短倭刀,怕都是真倭。”

张洛白日里没有留意,脑袋微侧,一旁的庄大路知道张洛的意思,微微点头,意思是这个徐渭说的都是实情。

张洛沉吟道:“适才秦县令说这事十分蹊跷,想必就是和这真倭有关?”

徐渭抱拳道:“不错,钦差大人不是江南人,因此不知。肆虐江南的倭寇大都是假倭,真倭不是没有,可他们毕竟不是大明人,不识地方,极少离开沿海之地流窜到运河上来的。学生大胆些说,不是极少,而是以往都无此例。”他说到这,旁边秦县令连连点头道:“对,对,以往都无此例。”

张洛似笑非笑道:“照你这么说,那是咱家这行人运气太好,正好碰上了不成?你若到刑部公堂上说这话,那些大人们会信吗?”

秦县令顿时面如土色,徐渭却道:“钦差大人,非学生为秦大人脱罪,只是此事却有蹊跷。真倭远离沿海,流窜到大运河上,这是其一。这群真倭个个刀具齐全,且草民观其刀具,并非粗制滥造,而是精铁所制,这等刀具,便是普通倭寇也不会有,只有倭寇中的精锐武士才能持有,此乃疑点之二。钦差大人试想,这些倭寇中的精锐武士在东瀛都颇有地位,如何会只为了劫掠便深入大明腹地,这便是疑点之三。由此学生可以断言,这群倭寇必有目的,并非是为了掠夺而来。”

“好!”听到徐渭这三个疑点,绕是张洛一向不喜欢读书人,也不禁拍案叫好。他看了眼那面如土色的秦县令又看了眼长身而立的徐渭,心道:“若两人换身衣服,定然没人怀疑这徐渭才是真正的县太爷。如此才思敏捷,博学广识之人,竟然只是个小小的书吏,当真太过屈才了。”想到这里,张洛忽然心中一动。

张洛自小喜欢听说书,也曾听到那诸葛亮江东舌辩群儒时血脉喷张,不能自已。只是张洛自小不爱读书,舌辩群儒是不成了,此去琉球,身为朝廷使臣,多半是要与琉球众臣浪费唾沫的了,张洛手下虽不少人,但都是武夫,正缺这么一个才思敏捷的文案,这个徐渭,不正是老天送上门来的。

想到这里,张洛顿时动心,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出来,却也微笑着道:“徐先生才思敏捷,见识广博,屈从一个书吏,太过可惜了。咱家此次出使琉球,正需要先生这样的人才,如何,先生可有意随咱家一起去琉球看看。”

张洛虽身居高位,但不过是半年里的事,以前十几年却是个商贾之子,对着读书人天生矮一头。因此他的语气口气却比普通宫里出来办差的太监谦和许多。要召徐渭入使臣队伍,却也不是命令似的,只是询问的语气。下面徐渭听了,顿时大是感激。

要知道徐渭这等读书人虽然有骨气,但东厂提督的身份和他实在是天地之远,徐渭自持如果自己位于此位,对着一个仅身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也不至于如此温和。更何况他见张洛举止言谈,便知这位东厂提督实在是言行一致,真的在和自己商量,心中不免更是感激,若非眼前之人是个太监,他必然都不用考虑就应下了。

张洛等了半响,徐渭平静了些,始抱拳道:“钦差大人知遇之恩,学生不敢拒绝,只是学生有一要求,请钦差大人恩准。”

张洛见他答应,喜道:“但说无妨。”

徐渭平静的道:“若是国事,学生自当效力。若是大人有一日返宫,请大人恩准学生回乡。”

徐渭这话一落,场上几人面色各异,秦县令眼皮子一跳,庄善道脸生怒色,若非张洛在场,只怕便要出言呵斥。张洛亦是一呆,想了想才明白了徐渭此言之意。徐渭的意思是,要我帮忙可以,但我只帮正事,其他不管。有朝一日公公您回了宫,宫里那些争权夺利的事就不要找我啦。说明白点,也就是他只愿为钦差帮忙,不愿为太监效力。

若张洛是个真太监,就算脾气再好,只怕心里也不舒服。可张洛却是大明朝独一无二的假太监,听了这话,只觉得眼前这个文案不趋炎附势,不但不怒,反更觉顺眼,笑道:“好,好,如你所愿。等此次差事办完,如你真不愿随我回京,也不用回乡。工部尚书,监察沿海军务的赵文华赵大人与咱家有旧,到时咱家把你举荐给他便是。”

这话一出,场中人齐齐吃了一惊,都觉这位钦差大人的胸襟当真不凡,秦县令眼睛都绿了,恨不能自己也被眼前这位东厂出来的钦差带去。徐渭面色也是剧变,他满腹才学,却因一身傲骨只能但当区区小县的书吏,半生蹉跎,此时被张洛一言,差些热泪满筐,心中激荡之下,缓缓点了下头。

见徐渭答应下来,张洛大喜,道:“咱家这次出使琉球,文事方面就要麻烦徐先生了,不知徐先生对琉球知道多少?”

徐渭道:“大人称学生的字便可,琉球之事,学生虽未亲见,但亦从书本典籍上见过些许资料,或对大人有所帮助,不知大人要问哪方面的?”

张洛闻言更喜,看了看天色,见风势渐大,便道:“起风了,咱们进去说话。”

徐渭见张洛浑不把自己当外人,心中感激之意更浓,谦虚一番,便随着张洛进了船舱。

待张洛等人进去,秦县令不知自己是该留还是该走,因张洛没发话,他却不敢自作主张,但在甲板上等着,却是被逐渐大起来的风吹的瑟瑟发抖,未免有些可怜。

还是庄善道知道张洛的性子,心知厂公大人既不是想为难这可怜的小县令,也不是想敲诈什么,纯粹是一时高兴,把这位给忘了。于是庄善道便上去和秦县令商讨善后事宜,秦县令只求平安,自然是庄大路说什么是什么,不但组织了一群民夫来忙到半宿,把官船上的血水冲刷干净,又从该县征用了些船夫,第二日一早,官船起航,载着新上船的徐渭和他随身书童两人,继续沿河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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