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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炎黄》第十一章 旧屋内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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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那间昏暗的书屋,眼睛逐渐适应环境之后,罗一啸着实吃了一惊。

我的乖乖,那可是名符其实的书屋。尽管没有像样的书架,柜子上,板凳上到处都堆满了书,而且码得整整齐齐。

看来这位老爷子,不是一般的书痴啊。

自家身上拾掇得一塌糊涂,如同叫花子相似。对这些宝贝书本子,可是一点不含糊。

罗一啸不禁肃然起敬。

且不论这老爷子东山再起后能不能给罗一啸什么好处,冲着人家对书籍的喜爱,就值得尊重。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想崛起,最终还是要依靠知识。

“一啸,告诉爷爷,你想看什么书?”

老爷子语气中明显透出一种亲切。固守清贫,甘受寂寞虽然是炎黄国知识分子的传统美德,老爷子还是很高兴我们来访。何况还是爱书的人,正正搔到老爷子的痒处。

“三爷爷,你的书真多啊……我自己慢慢找吧。”

老爷子饶有兴趣地看了罗一啸一会,点点头。

“那好,你自己慢慢找,我去和你爸爸说话。”

“嗯,好的,谢谢伯伯。”

前生罗一啸是个高度近视眼,因为贪看小人书和武侠小说,十几岁就戴上了两个厚厚的瓶子底。如今才七岁,眼神自然好得不得了。尽管老爷子书房里十分昏暗,倒也难不住他。亏了老爷子,偌大年纪,又是近视眼,这么昏暗的环境下,怎么找书?堂堂一位教授,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发配到麻塘湾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穷得点个煤油灯也要掐着指头算煤油钱,当真造孽。

老爷子的书分门别类码放,党史哲学归为一类,数量最多,大都是建国之后发行的版本,《选集》四卷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也有少数外文原版。罗一啸的英文水准太次,辨认不出。但是中文英文还是分得清楚的。

便是在前生,罗一啸也从未见过私人有如此丰富的藏书。真不知道罗三先生在炼狱般的政治运动――破四旧中是如何将这些书保存下来的。大约要搭帮他发配回原籍吧。麻塘湾大队的干部,识字的不多,对书本不重视。要是留在省城,估计这些珍贵之极的书籍怕是在劫难逃。对于周先生这般爱书成痴的人来说,毁了他的书可能真比杀掉他还难受。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了。

“破四旧”,指的是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1966年6月1日,人民日报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提出“破除几千年来一切剥削阶级所造成的毒害人民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的口号;后来特殊时期《十六条》又明确规定“破四旧”、“立四新”是特殊时期的重要目标。一九六六年八月一日至八月十二日召开的八届十一中全会,通过了《关于文字大革命的决定》(简称《十六条》),进一步肯定了破“四旧”的提法。但如何破“四旧”,中央没有说明。

罗一啸满怀欢喜在书堆里细细搜寻,心中对罗三先生的敬重又增加了几分。

前生虽然只读了个破烂大专,对读书却是情有独钟,到了罗三先生的书库(书房不足以形容其规模),真有乍入宝山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这时罗一啸发现墙角上已个书架,书架上放的竟然不是书,而是几个木头盒子。他走过去随手打开其中一只盒子,盒子里放了一本书,不过这本书实在是太破旧了,封面上的字几乎不可辨认,庄睿依稀只能看到“香祖笔言”四个字,应该是毛笔手书的,上面也没有落款。很有点电视上演的“虫吃鼠咬,破书一本儿”的意思。

罗一啸长吁了一口气,小心的将手中破旧的几乎要散架的的书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准确的来说,这应该是古人所著的一部手稿,经过粗略的翻看,罗一啸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前人的笔记,年代应该是清朝初期,因为在手稿里面,多次出现了康熙和顺治皇帝的年号,而封面上香祖笔言中的那个言字,如果庄睿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笔记的记字,由于破损,只剩下了一半的字体了。

这部手稿的保存不是很好,在手稿的前半部,有明显的由于虫蛀、汗迹、油渍、灰尘等物所引起的霉变,很多字体都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下半部的品相倒是不错,只是语言是用文言文的形式书写的,隐晦难懂,并且很多繁体字庄睿也不认识,只能是连猜带蒙的看下去,大致意思倒也搞清楚了,其内容包罗广泛,多为作者论衡其说,抒发个人情怀。

手稿的最后几页,却全部都是一些诗作,多为一些七言绝句,不过庄睿看的有些郁闷,因为在庄睿上学的时候就有点偏科,理科强而文科弱,对于诗词也就是会背背锄禾日当午,或者是窗前明月光之类的,也看不出手稿上这些诗词的优劣好坏来,虽然在后面几页诗作下方,均印有一枚红色篆体印章,虽然罗一啸并不认识那几个篆字,更是无法从其中找出作者的来历。

这时罗一啸忽然想起手稿上的诗作是清初王士祯所作,王士祯原名士?,字子真、号阮亭,又号渔洋山人,所以也有人称之为王渔洋,身为汉人,死后康熙帝追谥为文简,可谓是皇恩浩荡,新城(今山东桓台县)人,是清初时最为杰出的大诗人。

王士祯出生在一个世代官宦家庭,祖父王象晋,为明朝河南省布政使,王士祯五岁入家塾读书,六七岁时读《诗经》,在顺治七年的时候就去应童子试,并且连得县、府、道第一,那可是相当于现在的小学中学高考状元,顺治十五年戊戌科考中进士,文名渐渐传播开来。

23岁时王士祯游历济南,邀请在济南的文坛名士,集会于大明湖水面亭上,即景赋秋柳诗四首,此诗传开,名震大江南北,一时和作者甚多,当时被文坛称之为“秋柳诗社”,从此闻名天下,后人将大明湖东北岸一小巷名“秋柳园”,就是指王士祯当年咏《秋柳》的所在。

把手稿从箱子里取了出来,和书上一对比,让庄睿高兴的是,这几首王士祯的成名诗作,在手稿中都有,另外还有一些秦淮杂诗和小令,并且在有诗作的手稿中,都有印有铃印,虽然对字画所知不多,但是庄睿也知道,有款识的作品,其价格要比没有款识的高出许多,只是让庄睿汗颜的是,到现在他也没认出这些印章上的名字写的到底是什么,究竟是何人所留,是否为王士祯的私章。

王士祯的成就还不仅于此,在康熙四年的时候,王士祯升任户部郎中,到京城为官。当时的京城才人墨客云集,为王士祯施展才华提供了舞台,他在诗歌创作中提出“神韵”说,开一代诗风,有大量名篇传世,他写景的诗文尤其为人称道,所作小令中的“绿杨城郭是扬州”一句,被当时许多名画家作为画题入画,康熙皇帝称其“诗文兼优”,“博学善诗文”。

康熙十七年王士祯受到皇帝的召见,“赋诗称旨,改翰林院侍讲,迁侍读,入仕南书房”,成为清代汉臣由部曹充词臣的第一人。

罗一啸上辈子经常看一些历史传记,他知道,南书房可是清代皇帝文学侍从值班的地方,清代士人视之为清要之地,能入则以为荣,有时还秉承皇帝的意旨起草谕旨诏令,康熙皇帝还下诏要王士祯进呈诗稿,这在当时是十分罕见的殊荣,王士祯当时在朝中的风头一时无两。

王士祯博学好古,能鉴别书、画、鼎彝之属,精金石篆刻,诗为一代宗匠,与朱彝尊并称,其书法高秀似晋人,备受后人推崇,王士祯早年诗作清丽澄淡,中年以后转为苍劲,擅长各体,尤工七绝。

而且这个人还非常的爱才,在康熙朝时王士祯继钱谦益而主盟诗坛后,成为清初文坛公认的盟主,一时间,诗坛新人、文坛后辈到京城求名师指点作品,往往首先拜见王士祯,如能得其一言片字褒奖,就会声名鹊起。

罗一啸在书中还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典故,当年的蒲松龄是个落拓不第的文人,空有满腹学问,但是却不被人赏识,著名的《聊斋志异》写出来以后,没有办法被世人认识,无奈之下,蒲松龄就找到了王士祯。

王士祯看过初稿以后,对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大加赞赏,写了许多评注将初稿还给了蒲松龄,还赠诗蒲松龄:“姑妄言之妄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由此可见王士祯对蒲松龄的提携厚爱。

为了让《聊斋志异》出版,王士祯在该稿上大书“王阮亭鉴定”,使得各家书坊争相求索书稿,以刊刻《聊斋志异》为荣,当时的名流称赞此事:“国家文治轶千秋,?雅扬风,巨公踵出,而一代正宗必以新城王公称首。”

王士祯生平的作品基本都出版保留了下来,从康熙年到民国,都有出版,而庄睿手上这本,居然是用毛笔手写的《香祖笔记》,并且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当初王士祯亲笔手稿,如果是王士祯手迹,那可就真是一字千金了。

要知道,王士祯的诗作虽然后人所知甚多,但是其书法手迹却是传世量极少,国内曾经有家拍卖行拍出过王士祯的《处世手镜暨稿件册》,仅为几页书稿,最后成交价就高达157人民币万之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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