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第二次相遇

——你越是放弃自我，相应地你也越变得更加真实——

一

杨筱接到符兰单位的电话，说符兰突然晕倒，现在正送往医院。他急忙赶往医院。到了医院，符兰经抢救已脱离危险，送入病房。

杨筱悄悄走到妻子的病床前，默默地凝视着昏睡中妻子憔悴苍白地面容。他都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有仔仔细细看看妻子了。不知道妻子这段时间消瘦到如此地步，内疚骤然泛起，令他的心里酸楚难耐。

刚才，医生告诉他，符兰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主要是焦虑、烦躁、积劳成疾和严重营养不良造成的昏厥。他心里明白，这都是他造成的。他对妻子的忽视不是一天两天啦。过去，他多少还过问一下家里的事，不算对她很好，至少还是很关照的。这段时间，他把心思都放在了歆怡的身上，对妻子的关心太少。虽然天天回家，可心不在家里。他这样无视她的存在，符兰不会什么都没有感觉，她一定是有心事但又无处去说，才会把自己熬成这样。整个事情，符兰是无辜的。她没有错。错在他无法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啊，他怎样才能给妻子一个合理的解释。望着和他做了十来年夫妻的符兰。他苦恼极了。

在这场爱的角逐中，若是放弃了自我，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歆怡先做了，她不顾自己痛苦，单方面放弃了自己二十年的爱情，为了让亲人不痛苦。

但是又怎么样呢？

他不是更加爱她，更加想独自占有她，让她和自己合而为一吗？

他确信她也会更加爱他，更加想和他在一起，想他和她成为一体。

他们俩如何走，才能获得幸福？还不能给其他相关人带来痛苦？

想到这，他甚至没有了信心。

在杨筱望着她的时候，符兰已经醒了。可以感觉到他那怜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她多长时间没有从他那里接受到这样温暖的关注了。

她好想他一直这样看着她。

她最近一直感觉身体不适。但看到杨筱每天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实在不忍打搅他。

她能感觉到他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绝对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这十来年，她很了解他在对待工作上的事情的坚决果断。他不会为这些事情优柔寡断。实际上他却在痛苦中挣扎。

她能感觉到他正在经历着令他很难抉择的过程。这个过程很痛苦。他不对她说，这说明她有可能就是抉择的关键因素之一。既然牵扯到她，毫无疑问和感情有关。恰恰杨筱这十几年来在感情上没有起伏，他在这方面没有经验，不知道如何面对如何处治，所以他很痛苦。这也说明他的心里还有她的位置。

她有时欢喜有时忧。欢喜地是他和她还是有情分的。他割舍不下她。忧的是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不足以抵挡外来情感的诱惑。他的心里有了妻子以外的人。这让她柔肠寸断，心如刀割。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离开她。

她也不会让他离开她的。

她确信他不是那种可以置她于不顾的人。这是她和他生活了十来年的最牢靠的信念啊。要让她自己亲手摧毁这个信念。她？

想到这，她的泪倏倏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杨筱看见妻子难过地流泪，就在她的床边蹲下来，一手握着妻子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掏出手帕默默地为妻子抚摩着拭去泪水。

一股暖流从他的手掌心传到她的手掌心，迅速传遍全身。她感受到了他给予她的温暖和关爱。她睁开了眼，看着他，泪流的更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