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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欲情流》第十七章 太 太 失 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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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金平去世后,薛金印和大娘何氏、二太太张氏三人又住了十天。这十天中,薛凌、薛乔、薛玫三姊妹和大娘何氏、二太太张氏在一起玩了几天。甄玉竹指着何氏、张氏告诉三姊妹说:“这二位才是你们的亲妈呢!”三姊妹虽然答应叫“妈妈”,但从内心却还是和玉竹妈妈亲近。

因为薛金平去世,东家发生了变化。甄玉竹要求大哥来天津当主持东家。薛金印说:“我当东家没问题,但是今后的主理还是弟妹。”甄玉竹看大哥还是不愿接手新亚布匹绸缎庄的买卖,就说:“既然大哥不愿来那就开个会吧,商量今后的事情。”薛金印根本不考虑是什么问题,就说:“弟妹你说我听就行了!”甄玉竹说:“第一,为了便于管理,我建议咱们买卖收缩,把北平的店铺变卖,把钱调回来,加强天津的两个店铺的资金周转。第二,人事变动。我代替大哥当主持东家。让王宏泰管理老城厢的新亚二店。让薛凌辞职,主管新亚一店。范铜山现在每天接送三姑娘。下一年三姑娘就考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校,考上这座学校,就让三姑娘住校。这样,范铜山就不必每天接送了。我想让他来当管家。我还想,让莲花姑娘留在我身边,给我们娘几个作营生,还有,我要和大哥通报一声,二东家在世时我们商量过,让王宏泰和莲花姑娘永结连理,这件事要通知大哥,看这样办有没有不妥?……不知大哥有嘛想法?”因为这次开会大娘何氏、二太太张氏都参加,甄玉竹前边说的话,大娘和二太太都当耳边风,唯有这句话二人在意。二太太张氏马上说:“这样做,不是太臊咱家人的脸皮?”大娘何氏只是稳坐那里听、想。薛金印脸面尴尬,半天说:“这也没啥,反正跟咱也没有关系了!”二太太何氏指着薛金印大声说:“你做好人,你做好人,谁想到有今天?那天入洞房还不如给她开了苞呢!”薛金印脸面红胀,瞪着大眼说:“就,就你话多!”因为甄玉竹提议无人反对就等于同意,这天的会就开到这里。第二天,薛金印三人就回了老家。

甄玉竹办事快当麻利,去两趟北平就把门市店铺转出手,把资金转回天津。接着,把老城厢的店铺装潢、修缮一新,挂上新亚二分店的招牌,扩大了经营品种。调王宏泰当店铺经理。百乐大街的新亚布匹绸缎庄也进行了装潢、修缮,薛凌辞去银行职员来当经理。定好了良辰吉日,庆贺两个店铺开张。第二天,王宏泰和左莲花就在甄玉竹买的一套楼房里喜结良缘。

这年九月,薛玫轻松考入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校。头天把薛玫送进学校,第二天就跑回家,哭哭啼啼说,想妈妈!甄玉竹以为她在家住惯了,离不开妈妈,所以,让范铜山还和过去一样接送三小姐。甄玉竹心眼细,让范铜山不可粗心大意,宜兴埠赵家没有绝,老大赵金河贼心没死,此事还没完,打听消息多留心!

实际上,范铜山蹬三轮在外风跑已经习惯了,他不愿当管家。因为三姑娘上学的地点不同,所以,他就不去交通饭店等活。这一天,他正在金汤桥北岸等活,看见麻六顺正弯腰弓背往桥上走,下坡时看见范铜山,靠边停住车说:“喂,老弟,好久没见面啦,听说你干得不错呀!”范铜山说:“什么意思?”麻六顺说:“他们说‘天鹰会’覆灭跟一个蹬三轮的小伙子有关!我想,八成就是你!”范铜山心里“咯噔”一声,想,可能这小子听到什么了。就说:“你们可不要瞎猜,我能有那么大本事?”麻六顺说:“哥们,你等我把客人送走,我回来再跟你说!”看麻六顺拉客走了,范铜山想,这小子人脉关系广,知道事情多。等他回来或许能听到什么消息。就把车蹬在一边,躺在后座上养精蓄锐。没过办个钟点,麻六顺拉着空车回来,说:“老弟,我不骗你,真的,我听说,‘天鹰会’灭了,但还有别人在。我听说‘天鹰会’的仇家是天津卫的商家,真正的仇家是薛家。要报此仇要先找到那个卧底的小伙子!据我分析这个小伙子可不就你老?”范铜山问道:“大哥,你怎么知道的?”麻六顺说:“这你就别管!”范铜山说:“不说我可去干活去!”麻六顺说:“兄弟,哥我告诉你!是这样,那次你不是用八卦掌拍了我师哥吗?我师哥说,嘛时见到那小子,告诉他,那件事没完!他说,赵老大找他,要他帮他报仇雪恨!先要找到那个为老薛家卖命卧底的小子,要亲手杀了他,掏他的心、剜他的肝、割下他的头当球踢!”范铜山笑了笑说:“看来这小子挺恨人?”麻六顺说:“嘛呀?别看我梁树大哥说的挺邪乎,其实他真怕你!”

范铜山说:“喂,我说麻六哥,梁树大哥现在怎么样?”麻六顺说:“你那一掌把他拍个跟头,他现在干活没劲,”范铜山故意表示很惭愧地说:“唉,其实我很后悔那掌力大了点,我要向梁大哥道歉!”麻六顺感动地说:“老弟的意思我向梁大哥说!可不是么,常言说,冤家宜解不宜结。都在江湖上,都是好弟兄嘛!”范铜山心里说,其实麻六顺这人还是个讲义气的热心人,这样的人可以交个朋友。范铜山激动地说:“麻六大哥,我谢你啦。今天,咱哥俩别的话不多说了,活也不干了,走,今我请麻六哥吃狗不理包子!”麻六顺高兴得满脸乐开了花,六个麻子点都渗出了汗珠来。这天中午,范铜山和麻六顺喝了一瓶老白干,吃了两大盘狗不理包子。平时麻六顺舍不得吃狗不理包子。今天吃得饱,喝得痛快,二人一边走一边打饱嗝。范铜山说:“麻六哥,我该早认识你就好了!”麻六顺说:“那为嘛哪?”范铜山说:“那就不会得罪梁大哥了!”麻六顺打着饱嗝说:“这,这叫不打不相识嘛!你放心,我和梁大哥虽不是好人,但也是有良心的人,只要弟兄们有事,提着脑袋也要帮忙!”二人又拉呱了一会儿就分手了。

这天下午,太太甄玉竹去劝业场商谈业务,坐洋车刚到家,范铜山也骑车回来。太太把范铜山叫到内屋说:“打听到嘛消息?”范铜山说:“和太太分析的一样,赵老大贼心不死,还要报复咱家!”他把麻六顺说的话描述给太太听。太太甄玉竹听后沉思半天说:“看来‘天鹰会’要联合‘天成会’来对付咱们,好,咱不怕!铜山,过来,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要紧紧拽住麻六顺,你可以天天请他吃、喝,那些费用全由柜上报销!”太太甄玉竹每次见到范铜山都是嬉笑颜开,亲自斟一杯茶水端给范铜山。范铜山受宠若惊,接过茶杯一饮而进。太太接过茶杯动情地说:“铜山,记住,请他的费用全由柜上支付!可不能用你的钱!”范铜山说:“是!太太!”太太甄玉竹嘱咐说:“你在外多加小心,他们总想报复你!”范铜山说:“太太今后出门还是让人陪伴您才好!您坐车就坐我的车,小心赵家报复您!”甄玉竹叹一口气说:“咳,我一个老婆子,还怕嘛?”范铜山一笑说:“太太还是别大意!——那,我去接三小姐了!”

九月九重阳节这天上午,甄玉竹坐洋车去老恒祥谈业务,谈完业务在楼下坐了一辆洋车,甄玉竹仰面靠在车上说一声下车点就合上眼思考两家签订合同之事。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车夫停下车说:“太太下车吧!”甄玉竹睁眼一看说:“还没到我家哪?”车夫说:“我只拉你到这里!”没收脚费,拉车走了。甄玉竹正纳闷,一辆洋车拉过来说:“太太,请上我车!”甄玉竹反复说:“拉我到百乐大街1005号!”洋车夫只说:“记住了!”拉起车飞跑。甄玉竹到现在也没注意跑到哪个地方,车夫说:“我就拉到你这里!”拉起车又跑了。甄玉竹抬头一看四周,一点也没印象,不知现在那里。此时甄玉竹的脑袋“嗡”一声大了一圈。后悔没听范铜山的话,中了人家的奸计。这时围上来几个贼眉鼠眼的人,这几人嘻嘻哈哈一阵大笑说:“久仰久仰,薛家太太,好难请啊!”接着,走上来两个女人一边一个似扶似架进了一所大院。甄玉竹想,悔不该自己独来独往,终于落入虎口。罢罢罢,既来之,则安之。且看他们要耍嘛损招?甄玉竹进到房间,大大方方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说:“今天,请你姑奶奶来这里干嘛?”一个女人说:“太太,是赵大官人请您!”甄玉竹说:“嘛赵大官人?长虫[蛇]打喷嚏——没听说过!”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中年人,把礼帽拿在手里,对着甄玉竹躬身施礼说:“在下赵金河,太太不会忘记吧?”甄玉竹看着眼前的赵金河说:“嘛赵金河赵金海的,咱家根本不认识!”赵金河一屁股坐在甄玉竹的对面那张太师椅上,说:“看来是贵人多忘事。”甄玉竹哪能忘记二十几年前的那桩婚事?但她确实不认识赵金河,就说:“听你自报家门,我有一点印象。看在老乡的面上,我就问你一声,今天你想干嘛?”赵金河说:“我没嘛想法,就想再续姻缘!”甄玉竹说:“你这不是没事作美梦?”赵金河说:“甄姑娘,当年我不在家,大伯为我做主。不是我悔婚。现在你的那位也去了西天。过去的事就忘了吧。现在咱们从新开始,好吗?”甄玉竹冷笑一声说:“‘好马不备双鞍,烈女不嫁二男’这是我家的祖训!”赵金河说:“甄姑娘,现在可是民国时期,过去的陈规陋习早该改变了!”甄玉竹说:“这是我的事,我今后愿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别人谁也管不着!”赵金河一瞪眼说:“你说,咱们再续姻缘还有无可能?”甄玉竹斩钉截铁地说:“除非到下辈子——那还得考虑考虑!”赵金河狠狠地说:“姓甄的,你可知这里是嘛地方?”甄玉竹连声冷笑说:“嘛地方还不是一样?横竖不过是一死!”赵金河听后被吓得一激灵,说:“甄姑娘可不能那么想!我的意思是,今天是你我再续姻缘的好时机!”甄玉竹说:“嘛玩儿?你们把我绑架到这里,想霸王硬上弓吗?好哇,那只好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赵金河想,甄姑娘可是个有名的烈女,如强硬动手,恐发生不测,不如让这两个女子陪伴、劝说,最后或许点头同意了,那不胜过强手?想到此,他把话头一转说:“甄姑娘,这么办,今天你就委屈一宿,明日再说。好吧?那我们就告辞了!”甄玉竹说:“你们把我绑架到这里,想一走了之?没那么便宜!”赵金河不敢再答言,像一条丧家犬夹着尾巴溜走了!

到晚上八点,甄玉竹还没回来,薛凌、薛玫马上给老恒祥打电话,问是不是还没谈完业务?老恒祥回电话说:“五点半就谈完业务,太太下楼坐洋车回家!”薛凌听后头发根子都竖起来。她马上去找范铜山,范铜山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猜测准是赵家作梗,但现在不能明说,他说:“大小姐,先别急,那咱们派男职员去外找太太。大小姐可打电话通知商会,我去找人!”薛凌派人去外寻她妈妈,她就给商会打电话。范铜山蹬车去找麻六顺。好不容易找到麻六顺,他正在酒馆和几人喝的酩酊大醉。他醉眼朦胧地看着范铜山,说:“弟兄们,这,这是我的好好弟兄,名、名叫范、范铜山!你们记住,我、的、好朋友!”他又指着一人说:“你你是我的大、大师哥,来,打你的那人就、就是我这个范老弟!”他端过一杯酒说:“你你俩举杯一喝,就嘛事都没有了!”跤王梁树晃着身子走过来举杯就喝,然后拍着范铜山的肩膀说:“想不到,小小年纪,一掌把我拍个跟头,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哪!”范铜山一仰脖喝下那杯酒,向跤王梁树深施一礼说:“请大哥原谅小弟!”跤王梁树大大咧咧地说:“罢了罢了,不打不相识嘛!我还要感谢老弟手下留情!若不是手下留情,今天恐怕看不见你梁大哥了!”范铜山连喝三杯酒,两手一抱拳说:“梁大哥对小弟太宽宏大量了!小弟感谢大哥的宽宏,但小弟今天有一事相求!”几人同时说:“嘛事,快说!”范铜山说:“今下午,我家女东家去老恒祥谈业务,结果一去未归。我猜测被歹人绑、劫了,”麻六顺端着酒杯说:“弟兄们,都打听一下,看哪个弟兄今晚在老恒祥门前拉过一位太太?”跤王梁树突然说:“甭问了,此事就交给我办吧!”跤王梁树也不喝酒了,拉着范铜山走出酒馆,上了他的洋车说:“兄弟,你坐好就行了,到时我告诉你!”说完,拉着洋车飞跑起来。不多时,来到一户人家,跤王梁树停下车,上前拍门,喊道:“开门开门!”不一会一个女人喊:“都嘛时候啦?还不让老娘睡觉?”跤王梁树在门外喊道:“你是肉皮子又松啦?”女人打开门,一阵嬉笑,说:“哟,是您梁大爷呀?你来晚了,有人占床了!若不咱俩再开个单间?”梁树一把搡开女人说:“你少罗嗦!”他迈步进到房间拉起躺在炕上的那人,说:“给我起来吧!”那人睡眼惺忪,说:“师傅,有嘛事?”跤王梁树说:“我问你,今天晚上是你在老恒祥门前拉走一个女人?”这人说:“是!有嘛事吗?”跤王梁树说:“你把她拉到哪儿?”这人说:“我把她拉到官银号就交给驴驮子,我就走了,……”跤王梁树说:“那好,你跟我去找驴驮子!”这人虽然不情愿,但又不敢不去,说:“驴驮子今晚还不定去哪儿睡呢?”跤王梁树说:“到天边也得给我找到!”这样,一连找了三个地方才找到驴驮子。驴驮子带路,终于找到藏甄玉竹的地方。跤王梁树对范铜山说:“要不要叫开门?”范铜山想了想说:“叫开门,就要把人接走,这样会不会让你两家结梁子?”跤王梁树说:“我们虽说不是好人,但我们有良心、讲义气!凡是欺到我朋友头上的事我们就要管!”范铜山一抱拳说:“那就有劳梁大哥啦!”跤王梁树挥拳就凿门,把门凿的山响。院里不知何人敲门,急忙让人来问,跤王梁树大声喊道:“是你梁大爷叫门!”赵金河不敢不开,让人打开大门把跤王梁树几人迎到院内。赵金河满脸堆笑说:“梁大爷有急事吗?”跤王梁树说:“把人让我带走!”赵金河把脸一镇,说:“为嘛让你带走?”跤王梁树一指范铜山说:“人家派人来了!”赵金河看了一眼范铜山说:“就派了一个乳毛未干的臭小子?”跤王梁树说:“对,就是他!你要不给人,看他如何修理你?”赵金河不服气,叫上一人说:“来!上去,教训一下那小子!”来人举拳就打范铜山,拳还没打出手,就被范铜山一个顺手牵羊扔出三丈远。摔得半天回不过气来。赵金河不服气,又叫来三人一起打范铜山,结果不过三招两式,都被范铜山打趴在地。赵金河自以为在北伐军中学过“擒敌拳”,也来和范铜山过招,没走三招就被范铜山一记反手掌打在肩头,“扑噔”一声摔倒在地。跤王梁树大喊一声:“走!接走女东家!”跤王梁树踢开内屋两扇门,范铜山闯进屋就给甄玉竹解捆绳,两手不住地给甄玉竹按摩两臂,等两臂不再麻疼时,背起甄玉竹走出大院,安放在洋车上,拉起洋车就往百乐大街跑。跤王梁树三人在后边紧追。来到百乐大街1005号,范铜山背起甄玉竹跑上楼。

甄玉竹失踪后,商会会长接到电话就带人过来。黄新中带着两个儿子参加寻找。薛家三个姑娘也到齐。现在大家见甄玉竹平安回来都松一口气。甄玉竹靠在太师椅上,慢慢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范铜山把太太放下就把跤王梁树三人请到客房,反身回来向在座的一一介绍,把寻找太太的过程告诉大家。商会会长、薛家老少万分感谢跤王梁树三位师傅仗义勇为。为感谢三人,薛凌拿出一百块大洋敬奉三人。跤王梁树说死也不能收,他说:“我们也不是嘛好人,今日救助东家,其实是我们应该做的。为嘛这么说呢?因为赵老大几日前曾找到我,要请我帮他、为他报仇雪恨,当时我也没嘛事,就一口答应了。当时我想,你赵老大也不是嘛好鸟,你要报仇,对家一准也不是好良民!反正我们为你出了力,锯响就有沫,就得给我们好处。管他娘谁呢?谁承想,此仇报到薛家,上次我和薛家闹一场误会,后来我才知道,薛家是大好人家!这次范老弟找到麻六弟,原来这次又伤到老薛家!咱们坏是坏但不能欺负好人!您们说是不是吗?所以,今天这钱我们万不能收!”跤王梁树三人看天已经亮了,就说:“各位爷们、太太、哥们、小姐,天亮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再会吧您老!”范铜山陪三人回到酒馆,他的三轮车还寄放在哪里。因为范铜山救太太有功,薛凌就奖励他一百块大洋。范铜山说:“这次应该归功麻六顺、跤王梁树诸位,所以这钱人家不要、我也不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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