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餐，算是出宫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白云裳却似乎胃口不佳的样子。太后见罢，夹了块菜到她碗里。

“怎么了？云儿为何不吃？”

白云裳慌忙拿碗去接，“多谢太后，臣妾只是有些不适罢了。”

“不适？哪里不适了？”太后顿时紧张起来。“可不落了胎儿后的后遗症？”

“臣妾没什么，太后不必担心。”

“那便好，多吃些，瞧你这些日子啊，都瘦成这样了。”太后说着便哀叹起来，“瞧得哀家都心疼死了。”

“太后真是疼爱云妃娘娘啊。”雪薇也忍不住说道，看着两人，倒真像是一对母女啊。

“云儿是哀家引进宫来的，哀家又与云儿的母亲是好姐妹，如何会不疼爱呢？”太后笑说道，牵起白云裳，“来，先吃些吧，等吃饱了，我们就去花园逛逛。你才落了胎，又劳累了几日。”

“太后……”说到那落胎之事，白云裳不免伤心起来。

“好了好了，明明是好好的一顿，可别提那些伤心的了。”雪薇连忙笑说道，提起筷子吃了起来。

然而，等用完了膳，白云裳也觉得乏了，纵是千般万般的不好意思，也只能向太后说道，“太后娘娘，臣妾有些疲惫，想先告退了。”

太后依旧是着实心疼，忙道，“既然云儿累了，就赶紧回宫歇息去吧。”

“臣妾告退。”

白云裳望了雪薇一眼，被姬姑姑扶着回了向云宫。

雪薇看出了白云裳眼中的意思，紧随着，也正要向太后告辞。却不想，太后道，“雪薇，你先等等走，哀家有几句话要同你讲。”

“太后娘娘……”白云裳恐怕还在等着她了。

“进来吧。”太后根本就不给她说完的机会，雪薇只得跟了进去。

走进慈寿宫的内殿，红姑姑将宫女太监们都叫了下去，又只剩下她和太后两人。雪薇知道，每这个时候，恐怕是太后有什么事要吩咐了。

太后盯了她半晌，然后将一个茶杯摔到地上。

“哐！”的一声，让雪薇吓了一跳。

“太后娘娘！”

“雪薇，你是怎么照顾云儿的？”太后发着火，指着雪薇，像是恨不得要将她狠狠地打一顿。

“臣妾知罪。”雪薇低头，却并没有跪下。

“云儿的龙胎没了，你要如何向哀家交待？”太后踏过那些杯子的碎片，一步步地走到她的面前，让雪薇感到惊悚，仿佛是一个来索命的人。

“臣妾知罪。”

“知罪知罪，你难道只会这么一句吗？哀家要你何用？”太后指路起手，那一掌随时便要落下来了。

雪薇只得跪下，垂着头，“是皇后娘娘要云妃娘娘的胎儿，臣妾也很想阻止，可是，臣妾力薄。太后若是要怪罪，就请赐死吧。”

“赐死？哼。”太后冷笑着，“赐死了你，哀家又要怎么向云儿交待呢？你说是吗？”

雪薇沉默不语，等待着太后的惩罚，或许那惩罚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这次哀家就看在云儿的面子上饶了你，若是云儿再有什么危险，哀家一定会让你消失得无影无踪。”太后一挥手，“你赶紧给哀家滚吧。”

“是，臣妾告退。”雪薇缓缓起身，走向那个紧闭着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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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寿宫的不远处，白云裳正等在那里。亭中，白云裳绞着帕子，见雪薇走来，迎上去。

“雪薇，你怎么才出来啊？我明明示意让你赶紧出来了。”

“是太后想同我多聊聊，所以出来得迟了，等久了吧？”雪薇说话中，有些无力。

然而，白云裳似乎没有心思去发现这一点。

“昨天，皇后来找我了。”白云裳直接说道，“看着杀我孩儿的杀手，我真想一下子就将她劈死。”

“她毕竟是皇后。”

雪薇猛然抬头，她还真怕白云裳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放心，我不会傻到如此，我要让她也尝够了我承受的痛苦才行。”

“云裳！”雪薇突然觉得，此时的白云裳竟然是可怕的。

可她是理解她的，失去孩子，那是多大的痛？

“雪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伤害到自己的，你放心吧。”白云裳挽着雪薇的手，“只是，有时候，或许我需要你的帮助。”

“如果不会伤害到你，我会帮你的。”

见雪薇答应，白云裳总算是有些欣喜。

“谢谢你，雪薇。”

白云裳转身而去，落得青影飘飘，让雪薇感到了一丝孤寂。

出巡回来，她变了，确实变了。

不，该说，出巡中，她已不知不觉变了。

这样的白云裳或许更适合当皇后，然而，却是个会失去自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