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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山刀》十五、元山惊奇观音像,玉秀恐惧岁月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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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山醒来,正又是午后,灿烂的阳光铺满了一地,自己仍是在那个精致的小房间内,檀香味缭绕,房中并没有人,似乎红袖与小怜都忽略了要看管他一样。而自己身上的内外伤,中的毒,也都清干净了。可是,心头空空洞洞,根本就不想醒过来,前路竟是一片迷茫。短短数日,自己看到了父亲,又依偎到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可是,转眼间就永远的失去了。似乎一转眼还可以看见他慈祥的笑容,他张扬的站在马车顶上,从上到下睥睨一切。。。元山默默的想着,心事,缓缓的坐起身,站到窗前望着外面的花海沉思了一阵,终于有了些精神。逡巡着房间内,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间里空空荡荡的,诺大的空间里,只摆着一张珍品格,里面摆满了各种奇异的物品。正面墙前供着一个观音像,修眉细目,嘴角一朵神秘的微笑。这本与一般的观音像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外面竟另外蒙着一道白纱,细白的纱中,她右手托着净瓶,白衣金衬,虽是塑像,却也珠光宝气,连身上的白衣都是极轻的质料,随着袅袅的香烟微微浮动着。而面目细细看来,竟有九分像是自己的母亲。。。

看了一阵子,元山冷笑,扭头走向珍品格,细细察看,再也不看那个塑像一眼,似乎那就是摆来戏弄自己的。可是,在他转身后,袅袅白烟中,那个神秘的塑像,竟然缓缓抬起了眼来,珠光流转,竟是真人。不仅仅是真人,还抬手将手中净瓶倒转了过来,倒了一点点粉末出来,丢进了香炉。一时,烟雾更加浓厚了起来,多了一丝外面花园中鲜花的香味。元山却毫无所觉,只一径挨个拿起架上的各种瓶瓶罐罐,向外倾倒,看有无东西在内。。。

等元山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是浑身酥软,一丝内力也提不起,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元山急忙丢下了手里拿着的陶罐,任它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捡起地上陶罐碎片,元山好不迟疑的划过自己的手臂,终于在昏睡前获得了一丝清醒,歪歪斜斜奔向外面,逃了出去。

经过花海的时候,元山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最后朦胧中,又看到了一个嫩黄的身影。这次元山很快就醒了过来,面前正是孙玉秀,她身后还围了一群西华山上徒众。几次上西华山,元山都没有注意过山上的人,这次只能苦笑不已。

孙玉秀脸上微红,有些结巴的解释:“那个,呃,我一个人肯定抬不动你,所以,只好这样了。呃,你不介意吧。”

“自然不介意的,麻烦你了。”元山微笑,尤其在看到在那个嫩黄的身影后面追来的天青色身影时,他的笑更畅快了起来。“谢青兄弟,你好啊?”

“元山!”谢青微笑,公然站到孙玉秀身旁,“这么巧你也在?”

“先恭喜两位了!”元山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了,想起来自己亲眼看着他们相遇,相爱,才终于决定在一起的,不禁高兴万分。

谢青微笑看向孙玉秀,而玉秀却红了脸,低下头去,这羞涩还带着几分甜蜜。看到她那样羞涩的,红艳艳的脸颊,元山却禁不住想起来红袖那紧张的、羞红的俏脸来,微微叹了口气。

“元山莫非有什么心事吗?”谢青一看元山的样子,关心的问起来。

“嗯,没什么大事,只是不想把自己的行踪闹得人尽皆知罢了。”

“这个容易,我不让他们声张就可以了。”孙玉秀连忙承诺道。

“说来也是,元山兄弟,自那日在小店里相遇,怎么一直没有你的行踪啊?有事好歹也该告诉兄弟一声啊?”谢青对此却有不同的意见。

“我以后会想办法告诉你的,只是,现在,唉”元山仍是忍不住想流泪,忍了半晌终于还是叹息出声,“兄弟我身负血海深仇,整个人也如同被一张诺大的网盖住一样,怎么都钻不出去。人还不自由,又怎么敢连累起兄弟来?”

“元山,快别说这样的话,否则,岂不是嫌弃兄弟没担当吗?”

元山微笑,自觉没什么大碍,站起身来。对两人抱拳致意,“兄弟,我要走了。这次,我会知会给兄弟知道我的行踪的。”

“慢着,元山,在老地方等我们。我们必然要知道一下你的情况的,也有些事情要问你,是,”谢青说着,转头看了孙玉秀一眼,玉秀微微点头,才接着说了下去,“关于她的问题,我们想从你那里确认一下。”

“好,我等你们三天。”元山微微一笑,施展轻功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是谢青、孙玉秀第一次看到元山施展武功,不仅暗暗点头,心中有些比较评价的意味。元山的武功虽不比他们经由名家指点,却也有相当深厚的根底,比起他们也不遑多让。但是,这个人却特别能忍,这么些天,这么多折磨,他从来都没有表露过武功,更别说深浅,以至于很多人还以为他根本就不会武功。现在这一手轻功功底看去就已经能跟自己不相上下,而他有没有全力施为,却还不一定呢。

元山下山后,已是日落黄昏时分,行人已经不多,可也确实饿了些。他径自走向那家小酒馆,看到了谄着笑脸送菜的店小二铁柱,谢如玉却没有在。元山看着他从枨上一盘盘把菜摆上桌,热情的招呼那一桌四个人吃东西。心里忽然想起来他被谢如玉灌下去些毒药,自己到一边解毒的样子来。这样一个对毒药痴迷的人,会不会把毒药下到饭菜中呢?

“小二!”元山微笑着招唤,“一盘牛肉,一壶清酒,嗯,这次就多来一碟花生吧。”

“好嘞!”铁柱高喊了一声,才看过去,发现是他,话又全部咽了下去。却是颠颠的跑向厨房,大约是找师父去了。片刻光景,复又托着枨走了出来,到元山身边,一盘盘的菜放了下去,居然慢慢摆了一桌。

“客官您慢用!”铁柱眼里盈满笑意,侍立在旁边,没有再走开的意思。

元山看的眼几乎都直了起来,眼睛一转已然知道这里面必然另有文章。于是也不急着动口,而是微微笑着,对着满桌的才祝祷起来。

铁柱见状有些沉不住气,“客官怎么不动筷呢?可是嫌小店的菜不好吃吗?或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还没吃,自然是不知道好不好吃的。但是,我嫌你在旁边站着,我会没胃口的。”元山的本意是让铁柱到一边去,以免看到自己中毒的丑态。但是,转眼一想,铁柱本就是要看他有什么症状的,怎么肯离开这里。话一顿,立刻转了意思:“不过呢,你在也行,我是不习惯让人看着吃东西的。你要在这里呢,就跟我一起吃几筷子吧?”

铁柱马上陷入了天人交战中,究竟应该怎么样呢。终于还是忍不住想看的**,缓缓坐了下来。这时旁边一张桌子上的四个人开始注意起这边来。

“小二,”一个粗豪的光头汉子大声吆喝了一声,“他不过一个人,叫了一盘牛肉,你怎么就给他上了那么满桌的菜?我们叫了那么长时间的菜,却一直没上齐呢?”

同桌一个穿深紫色衣服,头发微微遮住半边脸,看上去有几分阴柔的人冷嗤一声,没有开口。他对面那个穿着麻布短襟的汉子反而对着他大声咆哮起来:“郝老三,要是不服你就说出来,你看不惯我们,我们还看不惯你那娘们样呢!”

郝老三连眼都没有抬,似乎那震得小店簌簌的落下几根茅草的声音不是冲着自己去的似地,只是偏着头,不动声色的关注着元山这边的动静。他们旁边穿白汗襟,打扮跟光头汉子一样的汉子低喝了一声:“钱老二,别乱说话,小心老三他打你的话,我们可是不会帮你的。还有,焦大,你可认得他们吗?不认得就别乱招惹,半个月前你在那里丢的人还不够吗?”

钱老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说出来,忍了下去。就连焦大,似乎也看出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嘴里嘟嘟囔囔,却不敢大声吆喝什么了,只是,明目张胆的盯着那桌菜,想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

铁柱坐下去后,并没有拿起筷子,而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元山拿起筷子,左右点了点,最后挑起一块牛肉放进了嘴里。过了片刻后,才又倒了一杯酒,看了看,却没有喝。满桌子转了一下,拈了一筷子干焙青豆吃了下去,才慢慢饮下了那杯酒。。。如此反反复复几回,几乎消磨了一炷香时间,他吃过的菜也不过六七样。

焦大终于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就想过去问个明白,却被郝老三扯住了衣襟。焦大转过头看了看,终于还是坐了下来,看向他。郝老三却又低下了头,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却没有说什么。焦大忍不住又看向对面,压低声音问:“老四,你说,他们这是干什么呢?这么慢腾腾的吃饭要吃到什么时候哦?”

“你看小二给了他一桌菜就眼热了?却不知道他这菜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吃到嘴里的。你看他吃了牛肉后,才敢吃青豆,喝了酒以后才敢吃豆腐,而,挑一筷子扣肉,才喝一口汤。这说明啊,这饭菜里必然有问题。就像猜谜,这一道菜是另一道菜的谜底。但,这个谜底又是另一个谜。连环猜下去才行。错着一点,怕有他受的。”

被他这么一说,焦大目光闪动着,细细看了过去,果然看出了一点不同来。但是,却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不由得更加的坐立不安起来。。。还是郝老三,轻轻吐出一个字:“毒”,另外三个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来,不由得不佩服自己的兄弟实在是聪明。郝老三似乎知道一样,特意冷冷的看向钱老二,钱老二本还佩服的看着他,见他看来,却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表示不屑。

一道道菜挨个吃过去,元山额头上渐渐冒出了汗来,筷子也渐渐的不再敢动了。而铁柱却越来越是兴奋,火热的盯着他移动着的筷子,似乎停在哪里他都很喜欢一样。终于,元山重重的掷下筷子,满头冷汗如雨,身上也颤抖起来,半晌,气息越来越是粗重,用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哑声问:“我吃错了几道?”

铁柱疑惑的看着他回答:“没有吃错啊,每一道菜里都有毒的!”

元山支持不住倒了下去,这真真是死不瞑目的写照了。而旁边那一桌的四人却也是哑口无言。原本以为元山是多厉害的角色,能凭直觉分辨毒药,吃了那么就一点事情都没有,结果却。。。。。

铁柱在一边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嘴里开始吐出白沫的元山,喃喃的说:“果然是这样,先是千诛草,然后冰魄霜,然后才是断肠露,哦,之后是香香果。。。。啊,等他醒了要问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痛的,这样才知道绞肠沙是什么时候发作的。。。”

。。。。。。

醒来后,元山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在这个小店里呆着了,如果这样等上三天,那么自己还没等到谢青他们到来,怕先要等到自己的死期。于是决定留个口信给谢青,自己要遛到青田镇去,找到父亲所说的蝴蝶夫人,这样才能找到父亲的武功秘籍,苦练武功去。

“铁柱?”元山看到了铁柱,连忙唤他进来。“可能今天或者明天,前些天与我一同在这酒馆里吃酒的谢青兄弟会来这里找我,你告诉他一声,就说我到青田镇去了。。。”

话犹未说完,铁柱就往外走去,对着前厅那里高喊:“你兄弟跟我说他要到青田镇去了,不等你了。。。。”

元山一惊,不由失笑,一定是谢青已经到了这里了,铁柱正是来找自己说这件事。。。微微摇头,急切的走了出去,果然看到谢青携着孙玉秀正端坐在柜台旁第二张桌子上,有些惊讶的看着店小二。

“谢兄!”元山连忙招呼一声,“小弟还以为你一时不便前来呢,正想让他给你个口信。”

“元山你既然在这里也就罢了,他怎么跟你这般熟识了?”

“你不知道他,他是我师父八拜之交的徒弟,与我也算是师兄弟呢。”

“那就是了,不过,也该让我知道一点啊。”谢青笑,孙玉秀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开口的意思,似乎还有些心不在焉。

“谢兄,”元山看到铁柱端了枨来,立刻提醒起来,“吃菜时多留神!这里饭菜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谢青点头,看向孙玉秀,见她似乎浑身不自在,不由轻轻拉起她的手,无言的安慰着。“不过,元山,我这次来,主要是帮玉秀问问你,你可知道她的生身父母是谁吗?”

“这,”元山明显看到孙玉秀身子微微一震,不由有些想要叹息,“知道,希望孙姑娘有点心理准备吧。你母亲正是傅家大小姐傅田欣,父亲却不是孙浩,应该是我师父淮南刀金无伤。当年,我师父到西华山向傅二小姐提亲,但,二小姐却不在,百般无奈的时候,你母亲伪装成二小姐与我师父一夜偷欢,之后三个月后,你父母才成婚,婚后仅仅六个月就省下了你。”

孙玉秀心中本已经对自己的身世有了怀疑,不过,亲耳听到元山的证实,却还是心神动荡,几乎晕厥在谢青怀中。谢青一阵不忍,向她额际轻轻抹了一下,点了她黑田穴,让她安静沉睡了去。。。元山怜悯的看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半晌无言。

“元山,你说要到青田镇去?做什么?”

“我父亲去了。”元山嘴唇几次蠕动,最后只是轻轻吐出了这么几个字来,眼眶红了起来,“前几天,我见到了父亲,并且,亲眼,亲眼看到他被人杀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恨自己那般没用。。。”忍了几次,咽了几回,一声悲号还是溢出了口。。。“啊!”

谢青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个伤心人,前几天见面时,面对了师父的死亡,仅仅几天时间,却有面对着亲生父亲的死亡。。。“唉”终于,还是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再也没有了别的话可以说,微微抱紧了孙玉秀。

“父亲对我说,在江湖中行走,不要被仇恨束缚,能跳出恩怨才能找到自己。他让我不满十八岁就不可以与别人交手,不准寻仇。也就是,还要两年半的时间,我才可以报这个仇!啊!”最后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号!

铁柱看着陷入狂乱中的元山,一时,菜也忘了放下,就那样僵在那里,似乎看到了师娘死的时候的师父。那是回天乏力,恨不得以死代替,心如死灰,恨夺走爱人生命的人入骨的悲号。之后,师父就半疯半癫的了,元山又会怎样呢?不能让他疯掉啊!铁柱暗暗咬牙,手微微一动,一丝白色粉末已经悄无声息的落进元山口中。喉头微微一甜,元山瞬间昏迷过去。。。

谢青看了满脸不忍的铁柱一眼,抱起孙玉秀走了出去。冷漠的一勾弯月,像泪水在脸上滑过的痕迹。这沉重的仇恨要压在元山身上多久,才肯罢休啊!

这才是:元山怀心事,陌客哪得闻。各自清扫门前雪,切勿天上垛乌云。都在红尘中,好做同路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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