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内部测试目前正在进行之中，这是ＢＵＧ清单，您要不要看一下？”震城把一份报告摊在我的面前。

大致扫了一眼，大多是技术问题，我抬头对震城说，“我就不看了，你说说存在的主要问题吧。”

震城坐了下来，用手指按摩了一下太阳穴，疲惫地说，“一个问题就是安全方面的，对视觉、听觉信号的强弱问题，小组成员有不同看法，一种是认为，为了客户的健康着想，应该象电信局的电话振铃声一样，设一个统一的初始值，不允许修改，当然，这个值是要经过人体健康测试后才能确定的。另一种的看法是，设置可调的强调，由用户自己来调节，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使用协议前作一下声明，一切后果有用户自己承担。我的看法是后者。第二个问题是情节代码的生成问题，在什么情况下作出最适当的选择，是目前最困难的问题，这需要医学专家提供参考意见，比如说，当一个人情绪低落的时候，这是他想看的有可能是剧烈、血腥的一些场景，他看到这种场景后，一种可能是紧张情绪得到了缓解，一种情况是进一步刺激了他已经极度兴奋起来的神经，这样，他就可能做出一些危害社会、破坏他人合法权益的事情，而我们则有可能因此被引扯入法律的旋涡。”

“震城，第一个问题你考虑的对，而第二个问题你怎么不能参考第一个问题的做法呢？同样的，用户必须签订一份协议才能使用，并且此协议将被送往当地公安部门备案。我想更改一下我们的战略部署，改变一鸣惊人的想法，明天由李义主持一个新闻发布会，宣布天地数码目前在进行的项目，然后，我们在下星期免费发放一个单机版的测试版的程序，放在公司服务器上，供广大用户下载，正式的网络版要等到这个月底，哦，还有十四天时间，一定要发布，主要原则是，既要产品功能强，又不能因此牵入司法，正式版发布的时候，请国家安全部门签发相关的文件。另外，震城啊，对测试版的视觉、听觉效果一定要做好，在情节代码生成上时时作出限制，每个情节只能看到前二十秒，然后就可以播放正式版的广告，做到引人入胜，欲罢不能。”

震城站起来，笑道：“好！妙招！测试版明天晚上就可以出来，再做个测试，加上几个自动生成的影片片断，嘿嘿，不怕天下人不入我们的迷魂阵！”

“错，呵呵，我们是在带领他们走出迷途！哈哈。”

李义从事外向型的工作还是比较出色的，这也是我让他担任天地数码总经理的原因，只半天时间，就准备好了新闻发布会的筹备工作，通知了国内知名的传统、网络媒体，一时之间，长安城的各大酒店被从机场源源不断的来人差不多住了个满园。

天地数码的影片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这一次突然通知要发布影片新版，“予您前所未有的欣赏大冲击！”使得各大媒体把自己的猜想、道听途说的预在当天的阵地上宣传了一番，天地数码的新闻发布会成了国内、国际传播行业关注的焦点。

事实上，在新闻发布会后，各大媒体领以了光盘版的动态合成影片测版后，整个会场沸腾了！

在天地大厦的四十三层楼上，我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看着被精钢安全防护网分隔成斜方格的天空，和天空下密密的楼群，我能改变什么吗？在这个灰溕溕的世界里，我要做的，一定能成功吗？

“空总？”

“小义？来，坐，看到你一脸高兴的样子，公司的运营得心应手呢还是范桐让你兴奋成这样呢？”

“空总，呵呵，您又笑我不是？这段时间按您的安排，直接管理公司的日常工作，在您的总体思想指导下，在您的深谋远虑的安排下，公司的……”

“得了，小义啊，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马屁呀，哦，我明白了，这事怪我，让你和那帮官员接触的太多了，你呢，随时顺势，顺水推舟，还趁便随波逐波了，对不对？”

李义表情夸奖，一脸的景仰，“啊，这么时间我一直在琢磨自己到底哪根筋不对路了，怎么总是找不着自己呢？范桐也说我，‘感觉怪怪的，’对着镜子，我都瞅自个别扭了，我思考啊沉思啊好久好久，我这是怎么了呢？怎么就变了呢？就是找不出问题的根本所在，让空总这么一说啊，我是豁然开朗，拨开乌云见明月，黄沙吹尽始见金，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思想上存在的问题，真是峰回路转见空总，犹似阴天望太阳啊，我……空总，你？”

“没事，我吐呀吐的就习惯了，你就继续恶心我吧。”

“唉，这个，空总，我，我哪敢呀，我对您是高山仰止啊，您是长空，我就是一个跟您跑的氢原子；你是大海，我就是一尾小虾的须；您是宇宙，我就是那空间飘荡的一粒尘埃；您是？咦，空总，您吐都吐的这么帅啊！哦，这是卫生纸，不，是卫生巾，哦，不！是，是餐巾纸，您那嘴角发绿的是？”

我叹道，“小义呀，这是胆汁，你不是对专门来看我吐的吧？”

“不是呀，空总，这段时间您比较忙，我是来瞻仰您……哦，不，是看望您，也顺便跟您汇报个工作。”

“小义，有话就直说吧，你再这样，非给你气死！”

“空总呀，是这样的，美国有几家匿名公司，联合给我们发过来一个意向书，只要我们无限期推迟动态合成影像软件的发行，他们就将１０亿美金汇到我们的帐上，做为我们的经济损失，而且，今天下午我们的帐户上，已经有了他们汇来的１０００万保证金，以示他们的诚意，空总，这件事，得请您指示，您说，该怎么办呢？１０亿美金呢，整整十个亿呀，相当于近百亿人民币呢，妈呀，我可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啊！”

哦，竟然这么早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倒是我始料未及的，稍一沉思，我对小义说，“你在明天上午通知各新闻媒体，邀请本市各极领导参加，特别是主管教育的副市长，法律界的请北京某副部长前来，同时出席的人员还要包括公证人员，因为，我们要加这１０００万交到地方政府，作为特别基金会，鼓励有更多富有创造性的年轻人做出成绩。好了，就这么办了。”

把李义送走以后，我开始认真想这件事情，想阻止我们发行这个软件的，当然是本身其利益将因为我的这个软件受到极大冲击，是来自某电影公司还是来自软件公司呢？不管它了，就是天王老子说情，这个事也一定要办下去，因为，从某种程序来讲，发行这个软件本身就是一个试验，是在做出最后一击时，必经的一个测试阶段，越是有人阻止，就是越不能停止这个计划，不但不能停止，还要进一步加强它的功能。它还有哪方面不完善的呢？

王铭领导的第六组脑部信号研究怎么样了呢？嗯，王铭，催眠师，声音、两种方法，我渐渐想起了在丁清的ＶＲＷ中重温和王铭见面的那一幕，深度催眠、声音，这两个元素有什么关联呢？我隐隐觉得有个呼之欲出的想法，可是偏偏理不出头绪，在庞杂而混乱的意识里，捕捉不到这如流星般一闪即逝的灵念。

这时，我看到的办公桌前一张宣传画，是关于动态影像合成的，图片，ＪＰＧ、ＧＩＦ、声音，想到了！

多少年后，我才知道我在那一刻想到的事情对我的研究有多么大的贡献，我有些感慨，在通往既定目标的道路上，竟会出现这许许多多的新想法，新途径，来缩短到达顶峰的行程。

根据图片想到的是一种存储的方法。我们看到的图片，其实每个细小的色彩点所组成的图案，色彩包括亮度、色调和饱和度，这是描述彩色光综合效果的三个特性，这个特性是从图案本身的角度来讲的，并不是从观察者的角度出发来定义的。

一个图片，我们看过以后就会有印象，哪怕记不清是什么图案，但可以知道自己以前是否看过，这个判断是由脑部自动进行的，我们不用特别运用后天意识加以思考去辨别，也就是说，这个图片在看过以后，会用某种方式存储到我们的脑部。从图片的概念延伸开来，可以这样推论：从理论上讲，实现信息重演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目前采用最多的即客观重现，针对的是信息本身。记录信息的客观存在在真实世界里重现，如为把我们眼前看到的东西记录下来，采用照相技术，把信息保存下来，以便今后做到信息重演。另一种是主观感知，针对的是感知信息的对象，比如说声音是信息，那么感知对象的就是人，如果要重现这种声音，用主观感知的方法，是记录这种声音作用在人以后，人所产生的感知信息，即感知信号，用这种方法可以记录人所能感受的各种外界信息，声音文字图像各类感觉气味甚至生理现象。简单地讲，假如一个信息为某一对象所感知，这个信息可能是声音、文字、图像（静态或动态）或者是快乐、忧伤、酸麻、酥痒等感觉或者是某种气味，这些信息其中有些目前已经可以做到存储播放即信息重现，如文字声音图像，而如人的感觉、气味、气氛等模糊或瞬间性难以捉摸的东西还不能够做的信息重演。

如果把第二种主观感知技术运用到动态影像合成软件中，那会是什么样的惊人效果啊！

在会上，当我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以后，没有我预想中的那种掌声雷鸣，而是集体沉默。

王铭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我，首先打破了沉默，“各位朋友，你们意识到了长空的想法对于现实世界的意义了吗？真正理解了他的想法了吗？作为第六组的组长，长空的朋友，我发出内心的赞叹这个天才的设想。可是，从我个人以前的职业来讲，我很不愿意看到这个想法运用到实践当中去。”

韩山看了王铭一眼，没有说话。

笑天有点激动，“我认为运用主观感知的方法来增加动态影像的合成效果，是个天才的创举，我笑天跟了长空这么多年，从来不曾怀疑过长空的设想，这一次仍然是这样，只要长空认为有必要做，我笑天必定全力以赴！可以说，这个设想的出现，是对我们动态影像合成的一个巨大创进，从而使我们的产品在世界上将战无不胜，取得压倒性的优势，没有任何一家娱乐界的公司可以和我们抗衡！我们将主宰世人的全部身心！”

震城发言了，“我无条件支持长空，呵呵，我看在座的各人也不会有对长空的设想有什么反对意见，王铭是对这项技术的应用效果担心吗？我看主动权操在我们手上，这个小小的主动，就象手中的鞭子，可以使如陀螺一样的地球，根据我们的意愿来转动，当然，这个转动也只是我们主观感觉中的转动。”

王铭好象怕别人误会了他的意思，说：“我所担心的不是技术上的问题，从意识的游移开始，我们就可以存储人的脑部记忆，我担心的是，加入主观感知的动态影像合成软件，将完完全全的改变人类几万来的生存方式，我们的软件用户可以从这个合成影片中看到画面、听到声音，可以感受到场景中的温度、湿度、气味，甚至可以有和主角有一样的情绪变化，因为情绪的变化在我们看来也不过是一堆可以操作的存储代码而已，想要享受恋爱的感觉，甚至不必使用动态影片，直接从网络中下载我们提供的恋爱代码就可以了，而未成年的少男少女想体验性高潮，也可以从网络上下载，就像浏览以前的普通ＨＴＭＬ网页一样方便，这一切的一切，真实的就像曾经发生过，这样的软件功能，将使他们的精神完全分裂，分不清现实与网络，真实与虚幻，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在梦中还是醒着，这就是长空所设想的主观感知技术应用后最可能发生的事实。”

笑天说，“王铭，你有点过虑吧，说的也太可怕了，根据长空的设想，我们可以生产立体录机，比如你到山森中渡假，可以记录那里的清新的空气、温暖的带有香味的阳光，总之，事后你回放的时候，简直就是身临其境，好象又回到那里一样，我们可以把这些销售给没有条件出游的人，一样可以让他们体会到渡假的乐趣。让青年男女相爱时，那种心灵的萌动和爱意的火花，将会随着婚姻而转化，那么，有什么可以留住它呢？只有运用长空的技术！”

“老韩、震城，你们有什么看法？”我注视着他。

韩山笑了，“大家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呵，冷石头说笑了，您老人家想什么我们哪知道啊！”

韩山说，“我在想如何实现，在想我们第三数据分析组要做哪些准备工作。”

震城一拍桌子，“好老韩！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一部老式的电影，无论画面多么壮观逼真，它能带入进行那个现场吗？不能，你只要有了天地数码的软件，就你可以参与其中！你在屏幕上看到了大海，可是，你能闻到清凉海风的咸味，感到脚底沙子的柔软细腻吗？不能，你只要有了天地数码的的软件，一切尽在轻松掌握！你可以看到战争的残酷和惨烈，可是你能体验子弹进入身体，鲜血迸涌的感觉吗？只要有了天地数码的软件，就——同样不能，呵，如果你一定要体验，可以到当地公安部门签份协议，声明由观看天地数码公司出品的战争、凶杀级别的场影产品责任自负，然后下载一个插件，就可以自由地体验死亡的阴影是如何象只饥饿的秃鹫一样在你头上盘旋！”震城念了一遍速拟的广告词，“大家觉得可以吗？”

我笑道：“震城真是急性子，产品还没有还存在于我们的头脑中，市场推广计划倒已经开始运作了，呵。”

王铭静静地看着，说，“我看大家是让商业化给搞昏了头脑吧，除了娱乐界，还可以运用到很多方面，在学习方面，直接在脑部存入一些公式化的死记硬背必须的知识，以便让世人有更多的时间用在创新上；比如说出版吧，传统的光盘制品都可以取消了，由个人数字助理ＰＡＤ通过无线上网、永久在线服务和特定频道利用三层软件结构沟道，报纸、音乐，都可以随时浏览，比如在坐地铁时，两眼一闭，既能休息，又能看网络报纸。当然，如果有这个技术攻击起人来，嘿嘿，没有人能够逃脱这种恐惧，不用生成什么可怕的场景来激起他的恐怖心理，直接加上极端惊叫的体验代码，就可以让他处于精神呆滞的状态。”

我和震城对望了一眼，暗道一声：“好小子，催眠师到底是出手不凡，推测的还挺多。”

笑天道：“说的有理，我的虚拟系统如果也采用这种技术的话，嘿嘿，完完全全是个仿真世界了！”

韩山道：“王铭一说让我想起了一个事，如果欣赏音乐和艺术只是为了娱乐我们的身心，为什么不能这些娱乐后我们脑部产生的作用信号直接下载，以供我们来娱乐呢？如果一种食品的味道只是为了吸引我们更多进食并增加进食的乐趣，为什么不把这种由外界作用而由主体做出反应的信号记录下来，在适当的时候重放呢？呵呵，一碗小米粥可以喝出三鲜汤的味道！”

人多就是力量大，我们一直讨论，直到感觉滴水不漏了，才散了会，按照各自分工开展研究。

我伸个懒腰，真的好累呀，不过，这一天过的真是充实。

什么叫多媒体呢？天地数码出的多媒体才是真实的多媒体产品：可以记录和重放声音、文字、图像、气味、触觉、味觉，包括酸、麻、痒、涨、痛等生理感觉，还包括高兴、失落、羡慕等各类的情绪变化，假如声音是分为数字音频和模拟音频的，那么，到了长空手里，可以数字化人的一切！

真正的多媒体要诞生了！

又进一步的接近了长空集团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