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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异史》第八十四章求医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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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傲尘向着梅英和那伙计行去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巷子里此时空空如也,早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影,只有那张刚才用来包石灰的麻纸被晨风吹得走走停停的逐渐飘远;还有几株枯黄的草从墙角下的雪堆里面露出头角,在风中瑟瑟的摇晃着。

此时天色已明,但太阳尚未升起,看着眼前的一切,孙傲尘的心里油然升起一种苍凉的感觉。但是他没有功夫仔细体会心中的滋味,剁了一下脚,便转身向着那个年轻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一面跑,一面在心里反复的问自己:“以后真的可以再见吗?如果再也见不到了可怎么办?”

是啊,人海茫茫,两个人能够重逢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而浙江一省又是何其之大,在那里找寻一个人,简直就像大海捞针一般。如今,他与她只是几十步之遥,如果因为这一回错过而他们以后便再也不能见面的话,那可就真的太遗憾了。

这样想着,孙傲尘几乎便要回过头去追赶梅英,可就是这片刻的功夫,他已经跑出了挺远的一段距离,已经可以看见那个秀才模样的年轻人仍静静的在那里躺着。

于是孙傲尘的心里又燃起另外一种期盼,他要赶紧带着这个年轻人去找大夫,并希望他很快便能够恢复以前那种生龙活虎的样子。如果因为延误了时机而令这样一个人死去的话,他同样会感到终生的遗憾。生死事大,和梅英的事情只好等以后再说了。

孙傲尘快步跑到那个年轻人的身边,蹲下身子,把手放在他的心口试了试,还好,他的心口还在微微的起伏。他记起来刚才老狗和猫儿暗算这个年轻人的时候,曾经喊了一声“胡兴仁”,那这就应该是他的名字了。于是他试探着问道:“胡兄弟,你怎么样?”

胡兴仁仍静静的躺着,没有半点反应。孙傲尘不再啰嗦,把他拉起来背在背上,转身就向巷子外面跑去。

此时街上仍是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什么人。刚才杀老狗和猫儿的时候,孙傲尘的身上溅了不少的血迹,此时如果真的像那个伙计所说的那样,官府在全城大规模搜查的话,孙傲尘现在这副样子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不要说是官府,就是一个寻常的人见了他也会起疑心。

可眼下孙傲尘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他只希望能够快点找到大夫,好为这个年轻人施救。好在现在时候还早,街上仍然没有什么行人。

他背着胡兴仁跑出巷子,来到街上,这才想起来自己至今对这宁古塔城里的情形尚不是很熟悉,更不知道哪里有好的医馆,如今这胡兴仁伤得虽重,急切之间,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奔向何处。

犹豫了半天,孙傲尘便背着胡兴仁来到路旁不远处的一户土屋跟前,想向主人打听一下,他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伸手便把这户人家的柴扉敲得山响。

这样敲了半响,才听到里面一个人应道:“是谁啊?这般时候便来叫门。”

接着,柴扉被打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一个鬓发苍苍的老者透过门缝,小心的向外面张望着。

孙傲尘心急如焚,一见有人,便猛地把门给推开了,他推的这一下力道很大,那老者险些便被那门撞到了脸面,他“啊”了一声,惊慌失措的打量着门外的不速之客,身上披着的破羊皮大氅滑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愣愣地哪里还敢说些什么。

孙傲尘知道自己的样子古怪,却没有想到这老者会怕成这个样子,便尽量放缓语气问道:“老人家莫怕,我这本家兄弟受了重伤,急需医治,请问哪里有好一些的医馆?”

那老者见是来问路的,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又见孙傲尘背上的胡兴仁面色苍白如纸,看样子已经没有了知觉,便热心的说道:“这位小哥因何受伤?不碍事吗?离此地不远有一家长春堂还好,大家平时都是去那里医病的,就在顺德居南里许,那里的诊金也并不昂贵。。。。。。”

这老者虽然胆小,却颇为热心,唯恐给孙傲尘讲得不清楚,一开口便说了这么许多,孙傲尘哪有闲暇听他唠叨,待听清楚了医馆的名字和所在之后,对老者说了声“多谢”,然后背着胡兴仁便跑。

长春堂这个名字刚才孙傲尘曾经在猫儿的嘴里听到过,当时并没有留心,现在才知道原来竟是一家颇为有名的医馆。好在那老者已经说明那里离顺德居不远,孙傲尘便背着胡兴仁沿着来路往回紧赶。

来时还没有发觉,此时孙傲尘发现他们原来已经离开了顺德居挺远的一段距离,他背着胡兴仁一路狂奔,心里面不停的祈祷,希望这个一直都很强势的年轻人能够撑住。

可是跑着跑着,孙傲尘发现胡兴仁的身子越来越重,本来软绵绵的身体也逐渐变得僵硬起来。他的心里也越来越紧张,到了后来,他伸手在胡兴仁搭在自己胸前的手上摸了摸,却发现已经是冰凉的一片。

孙傲尘的心里一惊,忙把胡兴仁轻轻的放到地上,然后把手放到他的鼻子下面试了试,发现竟然已是毫无气息,再摸摸他的心口,也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暖意,这个沉默而勇敢的年轻人竟然就这么死去了。

孙傲尘默然地看着胡兴仁那虽然苍白却显得十分平静,此刻还沾着许多石灰的脸,心中感到一阵难过,也十分的歉疚,他是为了保护梅英才出的事啊。此刻梅英想必已经出城了,她还不知道在她的身后又发生了这么许多的事情,可他孙傲尘知道,他觉得自己欠了这个年轻人一条命,也欠了顺德居上上下下所有的人许多。

现在他虽然已经杀了老狗和猫儿,可根子却再刘振邦那里,他如果还依然好端端的,就算不得是真正的为胡兴仁报了仇,而顺德居以后必然还会有麻烦。

于是,孙傲尘的心里打定主意,要找机会把刘振邦也除掉。刚才一阵狂奔,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于是他在胡兴仁的尸体旁默然站立了一会儿,便又毅然将他背起,继续向顺德居走去。刘振邦自然要除,可是得先把胡兴仁的后事交代清楚了再说。

经过刚才的那一阵急赶,此时孙傲尘已经离顺德居不远了。他背着胡兴仁的尸体转过顺德居前面的那个转弯处,便远远的看见钱无庸站在顺德居的店门前,正有些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看来他派了那个伙计带领梅英出城,又派了胡兴仁在后面暗中保护,仍是不能放心,生怕他们会出些什么意外,正在等待他们回来。

孙傲尘见到钱无庸,心里面便感到十分的为难。他虽然不知道胡兴仁与钱无庸是一种怎么样的关系,但是不问可知,他们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他只派了胡兴仁一个人前去保护,无疑是对他非常的信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故,他能够经受得住吗?

但是为难归为难,孙傲尘的脚步并没有停住,依然背着胡兴仁向钱无庸走了过去。他知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逃避是没有用的。

此时钱无庸也已经看见了孙傲尘,尽管心里焦急,他依然带着笑容向孙傲尘招呼道:“公子这么早便出门,想是。。。。。。”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看见了孙傲尘背上的胡兴仁,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忙迎上来紧张的问道:“兴仁这是怎么了?”

孙傲尘把胡兴仁的尸体轻轻地放到地上,铁青着脸对他说道:“他死了,是刘振邦派人干的。”

听了这话,钱无庸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差点摔倒,目光呆呆的盯着地上的胡兴仁,嘴里喃喃的说道:“痴儿,痴儿,你如何便。。。。。。”

他一面这样说着,一面慢慢的趴到地上,伸手轻轻地抚了抚胡兴仁的脸孔,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接着他的双眼一翻,竟一下子晕了过去。

孙傲尘忙也蹲下身子,用右手在钱无庸的人中上狠命地掐了一下,嘴里连声的唤道:“钱老板,钱老板。”

过了半响,钱无庸才悠悠醒来,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先是茫然地看看孙傲尘,接着才想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挣扎着爬起身来,看看胡兴仁的尸体,一下子扑了上去,嘴里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兴仁,我的娇儿。天啊,我是前世作孽,还是今生凉德,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我的兴仁啊,你至今尚不知道我们有父子之实,你是我的亲子啊。老天,那夷狄四塞倾险,邪僻暴戾,难道我就不该反它?如何却偏偏着落在我的兴仁身上。。。。。。”

在孙傲尘的印象里,钱无庸一直是个端凝持重的人,又亲眼见了他与刘振邦的一场争斗,更加知道他有一副英雄的肝胆,如今他见这样一个汉子哭得这般痛彻心扉,知道他是痛到了极处,不由得也跟着伤心起来,也更加觉得欠了钱无庸太多。又见他急痛之下,竟然几乎丧失了理智,把许多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便忙过去劝解,可钱无庸却哪里听得进去,依然只是一个劲呼天抢地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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