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缺直到接过茶盏还一副呆呆的样子，根本不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师看着他，也不禁苦笑。

“还愣着干什么，坐下。”

“哦，哦。”

段缺这才听话乖乖坐下，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敢问先生姓名。”

“我姓李，你唤我李师便可。”

李靖老神在在的坐着，手里又泡好了一杯茶。

段缺这时换了个姿势，做得很正，他很认真的问，“学生自认资质平平，实在难以理解先生为何选我。”

听闻这话，李靖有些意外，只觉得段缺比想象中更合适一些。

“段缺你不必妄自菲薄，修行就像读书，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

“以你的天赋而言，没有比读书更适合你的了。”

“先生要教我读书。”

段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一茬儿。

也对，不好好读书就只有回去继承家业了。

“怎么，不愿意。”

李靖知道这小子有点儿不自信，毕竟他的哥哥实在太优秀了些，能好好长成现在这样已经是不容易了。

他很庆幸段缺没有长偏，现在缺乏自信没关系，在山上待得久了就好了，因为整个黎山书院就没一个好说话的人。

“弟子见过老师。”

段缺赶忙起身行弟子礼。

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李靖的弟子，或者说是传人了。

这种关系要比书院单纯的先生和学生之间的关系要更紧密，更深厚。

这时只见李靖以指为笔，以茶为墨，在空中写下一个“雨”字。

那“雨”字轻盈、飘逸、灵动，缓缓朝上空飞去，待到字迹完全消散，院子里忽然下起细雨。

神通——千字文。

这是李靖读书时感悟的神通，不需要他做什么，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读着读着就什么都会了。

而段缺还沉浸在斜风细雨中，感受“千字文”带给他的震撼，连李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注意，只是隐约听到他在说什么。

“那‘空山图’对你现在而言还太过艰难，之后便随我修习‘千字文’。”

“另外，书院的书楼找得到吧，以后早课就去那里读书。”

“唉，人老了就是话多。”

……

“先生，不好了不好了，秦明月好像失踪了。”

唐礼飞快的从远处跑来，身后跟着梁樱，显得很着急。

“何事如此惊慌，为师平日里怎么教你们的，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该。”

“什么事情，慢慢说。”

白敬酒又喝了一口酒，背靠着树，连身都没起。

他的院子被李师占去，只好在后山寻了个地方喝酒。

等唐礼跑到跟前气喘吁吁的，半天也不说话，真是恼火。

“梁樱，你来说。”

梁樱此时也有些激动，平复了一下才缓缓说道，“适才明月下山去了，她说一个时辰不回来，就让我们来找先生。”

白敬酒点点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

好嘛，唐礼这家伙这倒答得快。

“她说下山去见什么人了吗？”白敬酒继续问道。

梁樱和唐礼对视了一眼，皆是摇摇头。两人都看着白敬酒，但他还是不见一丝焦急。

“先生！”

看得出梁樱确实很担心秦明月。

白敬酒这才伸出左手，待拇指和食指一捻，一丝小火苗骤然升起，散发出阵阵香气。

这气味儿好像在哪儿闻过。

“先生，这是什么神通吗？”唐礼好奇的紧。

白敬酒朝他笑笑，“当然……不是。”

“这是祖师堂前的‘命香’，凡事进过祖师堂的，都有这玩意儿。”

祖师堂前一柱香，天涯海角跑不了。这辈子都是黎山书院的人了。

“诺，拿去吧，凡事手段没超过祖师爷的，都会被‘命香’寻到。”

唐礼双手捧着“命香”天真的问道，“先生不跟我们一块儿去吗？”

白敬酒没好气的道，“用你的膝盖想一想，秦明月下山见的人多半是认识的。”

“若是不相熟，她为什么要下山，有人请她喝酒吗？为师来山上这么些年怎么没见有人请我下山喝酒？”

“安心的去吧，没什么危险。”

“对了，叫上同学们一起，秦明月都失踪了，他们不着急的吗？”

两人悻悻的下山去了，没敢回头朝白敬酒的方向看。

待到二人走远，白敬酒才收了酒葫芦，慢悠悠的起身，同样下山去了。

到底是自己的学生。

……

唐礼一行人跟随着“命香”一路寻到了双龙镇。

“没有。”

“没有！”

“没……有。”

几人刚搜完一处庭院，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可命香明明就停在这儿。

可惜，他们之中没有命师，不然就能算出秦明月的方向了。

其实在很多人眼中，命师这个行当神通倒还在其次，主要是算命，当然这是句笑言。

“对了，王紫霄呢？”

林子墨发现这家伙又不见了，总是神出鬼没的。

大家对此都表现的有些习以为常了，关键是现在断了线索，秦明月不知何处去寻，都很着急。

“要不然大家去镇上四处问问，总比待在这儿强。”

梁樱提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也算无奈之举了，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等等！”

林子墨叫住了准备出去的几人。

他似白敬酒一般同样伸出了左手，只见他手势不停变换，那“命香”跟随他的手势也在跳动，二者渐渐的像有了联系。

“这是？”

几人都有些疑惑。

“控制命香的手法，我之前见夫子用过，打算试一下，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蓦然，命香像是找到了方向果断的飞了出去，林子墨也紧随其后。

“快跟上！”

几人随即鱼跃而出。

……

白敬酒下山后并没有像唐礼那群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的满世界寻人，他直直朝边关的方向去了。

由于大概知道那群人的来历，白敬酒并没有很着急。

“出来吧。”

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有个尾巴跟着。

那人好像也没有隐藏的意思，大方的走了过来。

待到远处的身影渐渐清晰，果然是王紫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