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瑶的房间较靠近山宁苑门口，于是三人就在花径上分道扬镳，周安和单寄鸢向里面走去。直到看不到王瑶的身影，单寄鸢才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师妹你真行，还向二师姐问东问西的，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周安哭笑不得道：“二师姐是有些话少，但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单寄鸢撇撇嘴，“那是你没见过二师姐与人动手，二师姐可是说一不二的。听说以前门内纠纷都是大师姐调解，有一次大师姐和师傅都下山了，起争执的几个人欺二师姐年轻，不肯听从，二师姐二话不说就把他们打趴下了，还说要么就打赢她要么就听她的。”

“听说？你没见过么？”周安疑问。

单寄鸢道：“那都几十年前的事了，我还没入门呢，听四师姐说的。我倒是见过二师姐动手，几个大男人被二师姐几下就收拾了。”想了想，单寄鸢又不无神往地道，“我什么时候也能那么厉害就好了。这样我就……”

“就什么？”周安看到单寄鸢一瞬间神色有些异样，话也戛然而止，忍不住问。

“没什么。”单寄鸢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眼见就到两人房前的花径了，便告辞道，“师妹赶紧回去歇着吧，明日再见。”

周安看了看单寄鸢的背影，不知道小小女孩怎的突然有了很多心事一般。不过人家既然不想说，她也不便追问，而她明日还要进行资质探查。周安握了握拳，心里默念希望结果不会太糟糕。

翌日，周梦熠一早来找周安，把她带到周谦的归竹居，就先离开了。

周谦领周安走到昨日见面的客厅旁边的小屋，那是一间空屋，没有任何陈设装饰，只是地上已经画好一个法阵。周安认得这个法阵，乃是探查资质之用，之前在望月峰见过的，《阵法入门》亦有记载。她轻车熟路的走进去，放松身心。

一切和上一次探查几乎一样，只是那股涌入四肢百骸的细流此次并未受阻，周安已不是当初无知无识的小白，心知这意味着什么，不由有些欢喜。慢慢地，那股细流愈发壮大起来，每走过全身一次，就汹涌一分。初时还好，周安尚游刃有余，可才过三巡，她就觉得身上有些痛楚了。周安知道这是在不断试探她经脉所能承受灵力的界限，区区三轮，可以说是资质低下的，她试图忍住这股痛楚来接受下一轮考验，可是这股细流却缓缓退了出去。探查之时，她无法出声，待视线清晰，周安刚能开口的时候，她立马对着周谦央求道：“师傅我可以接受第四轮探查的。”

周谦沉默了一阵，缓缓道：“你应该知道，即使熬过第四轮，也没有什么区别。十轮之下，都称不上资质甚佳。”

周安当然知道，只是她太失望了，周谦的话，只是阐述一个事实罢了。

周谦看着瘫坐在地的周安，叹息一声，手伸出去想摸一下她的头顶，却犹豫一下收了回去。“你收拾好心情再来客厅找我吧，我为你安排下日后修炼的课程。”说罢，周谦转身出门了。

周安出来的时候，周谦正站在客厅门前，望着门外的竹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早晨的阳光从门外照进来，显得周谦的背影有一丝落寞。

“师傅，我没事了。”周安低声道。

周谦半晌没有做声。

正当周安以为周谦没听到，准备再喊一声的时候，周谦却开口了，“阳驰的竹子，在万兽山，毕竟还是长不好。”

周安有些莫名其妙，正思考怎么接这一句的时候。

周谦转过身来看着她，如常道：“虽然资质不算好，但是毕竟还是可以修炼。之前你学习的是阵法基础，如今既然伤愈，便开始修炼灵力的运转吧。门内设有讲堂，基础的修炼，我让熠儿带你去讲堂学习，待有小成之后，我再亲自指导你。”

周安自无不可，见周谦再无其他嘱咐，就告退了。

回到山宁苑，苑内十分安静，也不知道几个师姐是都出去了还是在屋内修炼。周安心下烦闷，就直接回到自己房间，看了看窗边放置材料的一排柜子，便把抽屉一个个拉出来查看，一来熟悉下物品的摆放，二来平复下郁闷的心情。

将近午时，门外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小师妹你在不在？”，正是五师姐单寄鸢。

周安赶紧去打开门，却见单寄鸢身边还站着那个男孩陈方新。

“五师姐，陈兄弟。”周安见礼，她可不想有了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师姐又多一个小那么多的师兄，反正周梦熠说了她可以这么称呼陈方新。

陈方新脸色一变，却回到：“六师妹。”

周安听了眉头一皱，看来她真是得罪这位陈兄弟了，相当不客气啊。

单寄鸢没注意两人的龃龉，迈步走进屋内。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粉色衣裙，看起来活泼又甜美。走到矮几前坐下，倒了一杯水，单寄鸢道：“渴死了，大师姐今天出门前嘱咐我带你去吃饭，我刚下课，歇歇我们就去饭堂。”

周安道：“大师姐去哪里了？”

单寄鸢道：“前几年妖兽闹得凶，山上损失了好多人。大家忙于戒备，除了一些本就有能力进山来投靠的散修，都没时间出山招收新人，我记得自我入门后好像还没招过新人呢。最近妖兽消停了点，半年前师傅才让三师姐放了招人的消息出去，前几天几位师姐刚出山去对各地前来想入门的新人和投靠的散修进行考核，带了好几百人进来，都还需要安顿。”

周安心中一窒，追问道：“考核什么？”

单寄鸢没注意周安的脸色，想了想道：“好像新人是资质还有来历吧，听说以前也没有那么严格，只是门内人多了以后，慕名而来的越来越多，山上资源有限，只能选好一点的。至于散修，主要看来历还有是否修炼魔道，怕有心怀鬼胎之人混进来。”说到这里，单寄鸢撇了撇嘴，“不过，虽然这些人未必心怀鬼胎，但是他们在外面散漫惯了，有些人之间还有恩怨，自他们入门后，隔几天就有人大打出手，大师姐忙着调停，三师姐也忙着给他们安排差使，近日都好难见到两位师姐。”

周安又问：“新人要什么资质才能入门？”

单寄鸢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何要问地这么详细，但还是回道：“听四师姐说探查最低要能过三轮，可以选择拜门内散修为师。过五轮的可以选择被安排在三师姐手下做些琐事，收入比其他弟子要高，也可以拜散修为师。过了七轮的可成为门内弟子，选择拜哪一位师姐为师。可惜，我还没资格被拜师。”

单寄鸢不知道她最后一句话将周安刺地体无完肤，如果说单寄鸢没有资格被拜师，那她连拜单寄鸢为师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陈方新却道：“六师妹，听说你今天去探查资质了，结果如何？”

周安看了陈方新一眼。

陈方新年纪不大，还不太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但是不代表他不聪明，周安的追问定是让他看出什么了，这会儿正一脸的幸灾乐祸。

单寄鸢也一拍手道：“对了，我刚才就想问呢，被你问得忘记了。”

周安没有直接回答，沉默了片刻，看了眼一脸揶揄的陈方新和一脸八卦的单寄鸢，低声道：“不知道五师姐是什么资质？”

单寄鸢还没回答，陈方新抢先道：“五师姐和我都是十三轮，比十二轮的四师姐还高。六师妹这个年纪能被门主收为弟子，想来比我和五师姐还强吧？”

单寄鸢是单纯，可是她不傻，这个时候见周安沉默，已知结果不妙。她瞪了一眼还在咄咄逼人的陈方新，想了想安慰道：“三师姐和我说过她资质探查只有五轮，师傅当初是看她和二师姐共同患难姐妹情深才收为弟子的。不过三师姐做事细心，擅于交际，师傅就把山上收支之事交给三师姐，现在门下弟子除了大师姐就最敬重三师姐了。”

陈方新被单寄鸢瞪了一眼后，没再说话。

可是单寄鸢这番安慰之词说完，却不见周安展颜，脸色反而看着越发苍白。

单寄鸢有点傻眼了，“不会连五轮都没到吧？那也太低了，而且这个年纪还没修炼过，师傅怎么会收为弟子的，就是为了报恩吗？”单寄鸢心中暗暗地想，却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屋里弥漫着让人尴尬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