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扬把门打开后，叶语汐直接窜了进去，大声嚷道：“恩妤。”

“语汐。”看见叶语汐来了，夏恩妤揉了揉腰，从椅子上起来。

叶语汐瞅见夏恩妤直接扑过去，抱住叶语汐，把头埋在她的颈间：“想死我了。”

从进门那一刻，叶语汐瞅见夏恩妤就先看了她的眼睛，还有她的反应，确定是主意识回来了。

这几天都快憋死她了。

不是她不喜欢夏恩妤的那个人格，和那个人格待在一起，她总会觉得不自在。

前几天和那个人格相处下来，她也渐渐能分清夏恩妤的主意识和人格的区别。

那个人格的气质在她面前没有掩饰过，很霸气的那种，不羁张扬。

她认识的夏恩妤也有霸气的时候，但那种霸气不一样，没有人格的霸气嗜血。

虽然才几天没见，但夏恩妤也挺想她，所以没有把叶语汐扯开。

叶语汐的指尖碰到夏恩妤湿漉漉的头发，松开夏恩妤，不小心扯到了夏恩妤的衣领。

全是红红的印子。

秦苏扬走过来，也看到夏恩妤颈间的红色痕迹。

叶语汐僵硬着脖子，扭头看了眼走来的秦苏扬，用眼神传递“知不知道现在是白天”。

秦苏扬没有半点被发现的窘迫，伸手把叶语汐还搭在夏恩妤肩膀上的手扯下来，伸手拉起夏恩妤的手，把她拉到椅子坐好。

他微微附身，拿起旁边的吹风机，按下开关键，直接无视掉叶语汐，继续帮夏恩妤吹个头发。

夏恩妤低着头，并未注意到秦苏扬和叶语汐的动作：“语汐大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叶语汐也忽视掉秦苏扬，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在夏恩妤身旁坐下，眼里闪着光芒：“今天有好事，来找你庆祝。”

夏恩妤瞅了眼，疑惑。

叶语汐不会跟夏恩妤讲是因为她的热搜下去，随便跟夏恩妤扯了一个谎：“我今天早起了，怎么样，厉害吧！”

说着，叶语汐对自己竖起大拇指。

在夏恩妤的眼睛就是一副得意的傻样。

“我一会儿有事，需要出去。”夏恩妤老实说了她的行程，突然想到自己的手机还在沙发上，夏恩妤推了推叶语汐，“你帮我拿一下手机。”

秦苏扬帮夏恩妤吹头发的动作一滞，随后又不着痕迹地继续吹，不注意根本察觉不到。

“遵命，大小姐。”叶语汐敬了一个标准的礼，起身瞪了眼秦苏扬。

用眼神交流。

叶语汐：你要是再这样不分昼夜，我让夏恩妤……

叶语汐手掌摊平，在脖子旁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秦苏扬：要你管。

然后垂眸，捋了捋夏恩妤的头发，把吹风机放到还湿的头发不远处。

“恩妤，你什么时候有……”叶语汐拿起手机，把手机递给夏恩妤，立即住了嘴。

她似乎不应该让夏恩妤知道love婚纱店是顾泽开的，不然又是修罗场。

况且夏恩妤也结婚了，就算她再想她家恩妤和顾泽在一起也不可能了。

恩妤喜欢谁她也得尊重她的选择。

“今天十六号码？”夏恩妤猝不及防地抬头，吹风机的热气吹到她的脸上，没有移开，愣愣地看着秦苏扬和叶语汐。

秦苏扬停下手中的动作，吹风机拿在手中很久，似乎是忘了什么的，一直拿在手中。

也没开口说话。

夏恩妤眼底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竟然带了几分不真实，这种感觉让叶语汐颤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在朦朦胧胧间回了一个“嗯”。

屋子突然间沉默。

叶语汐缩了缩瞳孔，后知后觉发现了什么。

她似乎干了一件特别蠢的事。

叶语汐僵住身子，机械般的朝秦苏扬看去，想在他脸上寻找答案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碰到的确是秦苏扬冷冽的嗓音：“出去！”

不容拒绝的语气，毫不留情。

见着叶语汐没动，秦苏扬发下手中吹风机，把一动不动的夏恩妤护在怀中，偏头警告：“出去！”

嗓音比刚才冷了几度，宛若极地的冰寒。

叶语汐瞧着眼神空洞的夏恩妤，心底翻滚，各种情绪夹杂成一片，她紧紧咬住嘴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双脚似有千斤重，怎样都抬不起脚，往夏恩妤走去。

眼角的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一片。

她再一次伤害了她的好朋友，她不想的，不是故意的。

上一次她打电话威胁夏恩妤，夏恩妤失控的场景撕裂记忆，疯狂地涌入叶语汐的脑海。

嘶吼声，破裂声混乱成一片，嘈杂不堪……

“我让你出去，听不见吗？”秦苏扬不敢用太大的声音，但声音里该有的情绪都有。

对叶语汐的冷漠，恨不得把她撕咬成碎片的愤怒。

叶语汐猛地回过神，吸了吸鼻子，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我……我能照顾好恩妤。”

这话连叶语汐自己也不信，她伤害了夏恩妤一次又一次，她怎么可能可以照顾得好夏恩妤呢？

她在想什么？

弥补吗？

秦苏扬眼白处猩红的血丝根根分明，对叶语汐说话都在发颤。

叶语汐感受到了，她捏了捏拳头：“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走。”

秦苏扬顾不了叶语汐到底走不走，抬手碰了碰夏恩妤空洞的眼眸，满是温柔：“恩妤。”

声音很轻，努力平复语气里的颤抖。

夏恩妤没有回应，如一个木头人，手中死死捂住手机，话也不说，眼睛也不眨一下，呆呆着望着某处。

“恩妤。”叶语汐跪在夏恩妤前面，带了哭腔，右手不停地颤抖，想要抬手去摸夏恩妤的脸，指尖刚要碰到她脸颊时，叶语汐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滞留。

她不敢……

叶语汐死死咬住嘴唇，红润的唇瓣因为她的动作，泛白，冒出点点血珠。

血腥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口腔，叶语汐没有松口，发狠地咬她自己。

祈求一点心里安慰。

“恩妤她到底怎么了？”叶语汐无法相信自己内心想法，企图蒙骗自己。

秦苏扬没有回答叶语汐的问题，当着叶语汐的面，很轻的在夏恩妤嘴角覆下一个吻。

脸上没有半点害羞的窘迫。

“我能做点什么？”叶语汐看着秦苏扬把夏恩妤抱了起来，她也跟着冲冲忙忙从地上爬起来，险些摔倒在地。

“不用。”秦苏扬冷着嗓音回答。

如果不是看在夏恩妤的面子上，他压根不会理会叶语汐，她也不会平安无事地现在这里。

秦苏扬把夏恩妤抱回房间，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你怎么不走了。”叶语汐焦急地问道。

秦苏扬突然停下来，她差点撞到他身上了。

秦苏扬掉头抱着夏恩妤去了隔壁的房间，朝叶语汐使眼色，让她掀开被子。

叶语汐哪敢有一丝停顿，心神领会，慌手慌脚地把被子掀开，然后站在旁边，看着秦苏扬把夏恩妤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夏恩妤像一个植物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叶语汐的眼眶又湿润起来。

秦苏扬转身对叶语汐不冷不淡的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逐客令都下了。

叶语汐瞅着夏恩妤，固执地反驳回去：“我留下来照顾恩妤。”

这是她造成的，应该由她来负责。

再者，夏恩妤这个情况，她根本不放心。

秦苏扬冷着眉眼，瞧了眼叶语汐，没有说话，拿出手机，拨通了韩封的电话。

瞧见夏恩妤还是那个样子，秦苏扬又不太放心，便留在了屋子里打电话。

韩封那边好一会儿才接通电话。

接通后秦苏扬立即说道：“夏恩妤出事了，你赶快过来，我把地址发给你。”

韩封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在弗尔斯，你在德阳，最快也得明天凌晨！”

“算了，你说说她的情况，还有她的主治医生不是在德阳吗？这么近，不找她的主治医生找我，秦大老板竟也有短路的时候。”

秦苏扬也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匆匆忙忙把夏恩妤的大致情况给韩封说了一遍。

“你现在在她身旁？”

秦苏扬瞧了眼躺在床上的夏恩妤，“嗯”了一声。

“你到没夏恩妤的房间，我在继续跟你说。”电话那头韩封的语气也渐渐严肃起来。

秦苏扬不放心，捂住手机，尽管不想理会叶语汐，秦苏扬还是对她开口说道：“我一会儿就来。”

说罢，秦苏扬开门，关门，动作流畅自然。

“继续。”秦苏扬走到窗户旁，凝视窗外。

“她现在这个状态可能有意识，只是身体动不了。”韩封解释为什么让秦苏扬到没夏恩妤的地方通话。

秦苏扬：“应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要做。”韩封回答道，“会自己恢复。”

“让她自己恢复？”秦苏扬忍住骂韩封的冲动，要是韩封此刻在他的面前，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夏恩妤那个情况，怎么可能自己恢复过来。

“她受了刺激，才会那个样子。”韩封耐着性子解释，“按你的描述，应该是分离性木僵，我以前跟你提过。”

“她以后会不会经常出现这种情况？”秦苏扬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原本他认为夏恩妤就算知道自己忘记了这几天所发生的事，她最多发一阵脾气，他再哄一哄，这件事可能就这样过去了。

但……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韩封找了一个比较中肯的回答，但这个话也相当于没说。

秦苏扬便挂了电话，回到屋子里。

夏恩妤还是那个样子，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韩封说恩妤会自己恢复过来。”秦苏扬的情绪平静下来，没有对叶语汐恶语相向。

他也明白，如果今天没有叶语汐，恩妤也会在其他地方发现自己忘了这几天的事。

其实他有些理解不了夏恩妤内心的执着，在他看来，忘就忘了，大不了从来。

但他尊重夏恩妤的想法。

“恩妤醒来后，我再走。”叶语汐怕秦苏扬赶她走，急急忙忙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一副要在这里生根发芽的样子。

秦苏扬没吭声，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夏恩妤。

如果她醒不过来，他回照顾她一辈子。

——

夏恩妤醒来已经是下午，脑袋昏昏沉沉。

“恩妤，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苏扬急切地问道。

急忙握住她的手。

“嗯。”夏恩妤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失去意识一段时间，外界发生了什么她都知道，只是她不能够动而已。

“恩妤。”叶语汐刚迈出步子，便收到秦苏扬的一记眼神警告，叶语汐收住脚，远远的站那儿，看着恩妤。

她这个样子也好，要是她再伤害夏恩妤一次，她会愧疚死的。

“我没事了。”夏恩妤用手支撑身体，想要从床上起来，却被秦苏扬打断了动作。

“再躺会儿。”秦苏扬把夏恩妤的手放进被子里。

对夏恩妤的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然而转头对叶语汐开口，语气陡然冷了好几分：“恩妤已经醒了，你可以走了。”

叶语汐听了秦苏扬的话，瞧着夏恩妤好转了不少，转身就走。

这话是她自己说的，她也不好继续赖在这里不走。

“我走了，恩妤，你照顾好自己。”叶语汐犹犹豫豫地说出口。

“你也出去。”夏恩妤没有留叶语汐，也没有要留秦苏扬的意思，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夏恩妤扯过被子，盖住整个脑袋。

秦苏扬坐在床上没有动。

压根没有要走意思。

叶语汐早就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秦苏扬和夏恩妤两个人。

床边没有传来窸窸窣窣摩挲的声音，夏恩妤知道秦苏扬没走，拽紧被角，便道：“我不想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秦苏扬，你出去好不好？”

夏恩妤是用的求人的语气，嗓音也放得特别软。

说完，她还是没走感受到床边的人起来的动作。

“这种情况我会渐渐接受，可我一时半会儿也消化不了，秦苏扬，我想自己静一静，我想在你的记忆里一直都是光鲜亮丽的样子，不像有一丝的污染，你说我笨也好，怎样都行，所以你出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