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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醉与琉璃杀》第十七章龙蛇不同穴,凰雀非一天.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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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没有多言,柳逆脸色淡漠,对柳城这厮没有一丝好感。

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柳城掏了掏耳朵,置若罔闻,故意问道:“哦,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变天了么?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窝囊废在他面前嚣张跋扈,恣意蹦哒的代价,不知道这贱种是否能承受得起?!

心念一起,那柳城的眼眸越发的阴沉,仿佛可以滴出水来,而他的右掌则是缓缓合拢,收握成拳。

柳城,天柳村第二年轻强者,天赋出众,唯有柳清萱可压他一头。

那边,火势渐大,烟气熏人,没有人发现柳清萱身上的火焰翎羽在悄然吸收一缕缕火苗,每每吸收一分,她身上的翎羽色泽更盛,宛如凤凰涅槃,只不过浓烟遮掩住了众人的视线。

柳城早就看柳逆不顺眼了,如今这可怜虫自寻死路,他正好教训一下。

豹头环眼,身高体大的柳城一身古铜色肌肤,肌肉虬结,与清瘦的柳逆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也与柳清萱一样,可以炼气,借用灵力施展出威力强大的功法神通,非常人之所能。虽说天柳村的炼气士受限于地域资源的因素,最终修为成就有限,但自身实力却也不俗。

咧嘴一笑,柳城露出森森白牙。

他环胸的双手已是单握成拳,其上有着清清淡淡的灵气氤氲而起,一上来就动用灵气,毫不留情。

“柳城哥,打死这夯货。”上次被

胖揍的小胖子,在旁边卖力叫嚣,不愧是一个忠实的小狗腿子。

一拳轰出,势大力沉的招式,速度快如崩雷,朝着柳逆的胸膛狠狠轰击过去,柳城的嘴角笑容越发的狰狞。

现在的柳逆,可不是几年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柳逆抬掌化拳格挡,飞火拳圆润自如地运转使出,与柳城的铁拳“嘭”的一声激烈碰撞。

两拳一撞,高下立判。

噔噔噔。

只见,柳逆的拳头立刻通红,连整个人都不住后退,一边后退一边踩出两排深深的脚印,方才止住后退的身形,完全卸去柳城的拳劲。

眼神一颤,柳城有些愕然道:“呦呵,居然能接下老子一拳,你这现世宝有出息了。”

没想到,连两桶井水都挑不起的废人,跟着柳清萱练了几日的拳,竟然能够接下自己一拳。

接下柳城的一拳,柳逆自然不会轻松,柳城可不是给他喂拳的柳清萱知晓分寸,而是动真格的,他那拳中的暗劲已然侵入体内,令得少年的经脉犹如针扎一般刺痛。

炼气士,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寻常人眼中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神仙。

蕴含灵力的拳劲,威力极大,侵入体内,柳逆岂会好受。

少年的脸上,遽然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润之色。

见状,柳城眼神一厉,心中甚是快意,现在的柳逆可没有挡箭牌。

可柳逆,浑然不觉强烈的痛楚,他看了眼无助哭泣的少女,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期,那时候他能带着那个又黑又丑的鼻涕娃走出黑暗深渊,这一次,也要如此。

柳逆抖了抖酸痛发麻的手臂,深吸一口气,朝着柳城猛冲而去,他要打倒那个混蛋。

冷冷一笑,柳城换拳为掌,灵光点点,像拍苍蝇一般将柳逆拍退出数米之远,两人之间,差距太大。

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弱小。

这一刻,柳逆绝望地发现自己是这般不堪,在柳城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他恨这个世界更甚于恨自己。

老天爷的不公,让他柳逆挨了十几年的白眼与谩骂,自己自欺欺人也难以忍受。

倔强的少年眼神发狠,一双清澈剔透的琉璃眸子本是相当好看的,只不过现在却沾染上浓烈无匹的戾气,锋利摄人如绝世宝剑。

柳城心中咯噔一下,那王八蛋的眼神,看得他十分不舒服,甚至还有……

一次又一次无功而返,一次又一次被蛮横击退,绝对的力量压制,柳逆自然扭转不了局面。

柳城全然一副猫戏老鼠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蹂躏柳逆的感觉真的爽。

咚。

柳逆终是撑不住了。他重重倒地,嘴角直冒殷红血沫,手臂疼痛欲断,挨了好几掌的胸膛也断了几根骨头。最为难受的是那暗劲,犹如跗骨之蛆,死死黏在他的经脉上,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他无法吸收炼化天地灵气,自然不能以气化解。

躺倒在地上,少年眼眸干涩地望着大千世界的那片天空,有气无力,失望得很,仿佛即将死去的感觉。

同村人,为何还要有三六九等之分?人生下来就是为了修炼大道吗?我究竟来自何方,又将何去何从?

少年心中,埋藏了许许多多的不为人知的问题,从幼而攒,就像他爱看的夜星一样繁多。

迷茫而混沌。

十几年来,柳逆便是如此。

所幸,他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女孩,尽管有时候讨人嫌弃,却是他唯一的朋友。

而现在,有人要烧死柳清萱,他绝不允许!

柳城居高临下看着臭虫一般的柳逆,往地上吐了口痰,然后移动脚步,一脚踩在他的左臂上,不断加力,痛得少年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城娃子,做事留一线,莫要闹出人命来,到时候你可不好向你阿海叔交代。”有人出言提醒柳城,却依然只是是袖手旁观,并未上前阻止。

面色如冰,柳城一笑:“我晓得的。”

“住手,我求求你不要打他了,烧死我……”那边,柳清萱嘤嘤哭泣,颤声求饶。

可无一人理会她。

现在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柳逆与柳城二人的身上,并未察觉烈火熊熊之下,柳清萱竟然毫发无损。

柳逆这辈子最听不得柳清萱的哭,他奋力挣扎,每每刚要爬起来时,一直无情的脚掌轰然落下,压着少年的胸膛,反复如此。

肆意大笑,柳城相当的解气,原本他犯不着跟一个没有爹娘的野种过不去,全是为了柳清萱,明明自己比那废物出色千百倍,为什么她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肯。

柳逆恨恨地望着周遭的人,眼神奇寒,当中似有无穷尽的杀意在凝聚。

少年的后背突的一热,旋即脊背发热,那柄背负于背的木剑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少年的右手之中。

没有人看得清少年是如何挣脱柳城的束缚,只觉眼前一花,柳逆已是站立而起,身姿笔挺,眸中戾气暴涌。

剑指柳城。

啪啪。

柳城拍了拍掌,揶揄道:“几日不见,你柳逆倒成锋芒毕露的剑修,烂人配木剑,绝配!”

刚才柳逆莫名其妙挣脱自己的束缚,柳城也未看清,不过那又如何,胆敢在自己面前蹦跶来蹦哒去,那小子绝对活腻歪了。

柳逆手握木剑,目光清澈无尘,长发随意披散,倒也有几分剑修的潇洒风采,只是锋芒不显罢了。

“看老子今天锤死你。”那柳城不禁攥紧铁拳,异常痛恨柳逆的他,浑身缭绕着无穷煞气。

他也懒得浪费口舌之力,大吼一声壮势,随即右拳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柳逆的下颌。

拳劲重重,灵光烁烁。

柳城不藏拙亦不托大,直接动用全力,气海内灵气疯狂翻涌,皆顺着奇经八脉流向他的拳头,委实骇人。

气势汹汹的一拳砸将而来,柳逆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铁拳,面色无改,淡然得让人惊叹。

噗呲。

血飞如虹,一道无比凄厉的惨叫声随即响起,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却见单手持剑的柳逆先是手腕一振,巧妙地以剑身格挡下柳城的铁拳,请君入瓮,令其无法前进半寸。旋即,柳逆撤剑,剑尖一舞,薄削苍黄的木剑灵蛇似的劈斩向柳城。一剑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柳城的肩胛之上,并不锋利的木剑却将其衣衫刺破,摧枯拉朽,令得其肩部骨头发出碎裂声。

接着,面无波澜的柳逆收剑,地上的淋淋鲜血尚冒着热气,而那木制剑体上却纤尘不染,无一丝一毫的血迹,似乎鲜血都无法侵染那柄平平无奇的剑。

一剑之下,柳城铩羽,再无先前那股子嚣张劲。

柳城一脸怨毒,脸色苍白,疼得直吸凉气,期间更是吐了一大口精血,显然元气大伤,已无再战之力。

“怎么可能?”柳城感觉天旋地转,极为不真实,一个废物搭上一把烂剑,就将自己打败了,天晓得他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不过,肩部那痛楚密集而清晰地传来,刺痛着他,让他明白这一切都是事实,并非幻梦。

其实,不止他难以置信,柳逆何尝不是呢。再怎么着,他柳城也是一名罕见的天才炼气士,实力不凡,被他一剑击败,出乎意料。但,一想到梦境之中,那口剑大展神威,屠灭不知几何神仙大能,少年便释然了。

一剑败柳城。

少年不免有些飘飘然,听闻同境之中,剑修杀伐最强,饶是神通广大的炼气力也不敢正面与之争锋,唯有那些巨力万斤,搬山填海的体修才可与之一决高下。

那一刻,少年下意识握紧手中的木剑,决心要成为一名名扬天下的大剑修,要让这时上的人知道他和他的剑。

他自然不知,剑修之道,荆棘遍布,并非一帆风顺的阳关大道。

脸色发白的柳城嘶声道:“你不要过来。”

他现在斗志全无,被那一剑击碎了信心,吓得小腿不住发颤,忍不住开始后撤,期间扯到伤口处,疼得差一点当场流出眼泪。

柳逆垂剑于地,拖剑而行,那一截剑尖在地面上化过淡淡的痕迹,而少年的身上隐有摄人锋芒。

连柳城都挡不住他,更何况其他人,至于那些所谓的名宿之流,不过是些倚老卖老的老糊涂罢了。

柳逆快步冲入人群里,所幸柳清萱已安然无恙,不过少女的旁边却多出了两道人影,状若神人,衣裙华美。

那火已然熄灭,少女身上的麻绳早已不见,那两人是何时出现的,这就无人知晓。

两人一男一女,女子一袭素净长裙,约莫二十岁,眉目如画,清傲如雪。而那男子,已至中年,容颜邪魅,嘴角总挂着一丝笑容,双手置于袖中。

两人死死地盯着柳清萱,表情复杂,有激动、有轻松,有疼爱。

不知所措的少女,擦掉眼角的泪痕,跑至少年身侧,冲其嫣然一笑。

“小逆,吓死我了。”少女满脸委屈,带着哭音,犹是后怕道。

柳逆微笑道:“有我在。”

见柳清萱与柳逆这般亲昵,那两个神秘人面色突的一变,中年邪魅男子还好,那素裙女子柳眉一挑,眸中有寒芒闪现而过。

“是他们救了我。”见少年有些疑惑,柳清萱解释道,“谢谢你们。”

可是,他们又是何方神圣,是从天而降的仙人?

“举手之劳而已,谢谢二字太过严重,折煞鄙人也。”中年男子满脸笑容,从袖中抽出双手,对着柳清萱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那素裙女子亦是恭敬无比,敛衽一礼,眸中满是欣然。

柳清萱狐疑道:“你们是谁?”

“我们就是你们口中所说可以飞天遁地的神仙。”中年男子半开玩笑道。

“那你们可真了不起。”少女接茬,她何尝不想成为仙人,到时候偌大的天下任由她恣意闯荡,一世尽欢,岂不美哉。

中年男子冷冷一笑,气势陡然一变,威压摄人:“我记得,刚才有只蝼蚁要率众要烧……”

闻言,柳清萱脸上露出直欲杀人的表情,恨恨道:“是柳城那王八蛋。”

她现在才知道柳逆这么多年来的艰辛,同村而居,有的人心向阳,而有的人心胜鬼。少女实在无法想象,同村人竟冷漠无情到此般境地,让人心悸。一个个都要将她焚烧至死,往日的兄弟姐妹以及爷奶之辈,无一人阻拦,唯有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挺身而出。

嘭。

谈笑之间,那中年男子已是微抬起修长手掌,轻拍而出,不远处的柳城应声倒地,随即身躯上出现一抹金色火炎,连人带衣裳通通焚烧一空。

从此,天柳村再无柳城此人。

“孽畜,你们…”有个老叟愤恨跺脚,话还未说完,便如柳城一般,提前阎王爷叙旧。

弹指一挥间,便杀两人,真的是神通广大的神仙人物。

旁人噤若寒蝉,大气亦不敢喘,更不敢多舌,唯恐步人后尘。

“老将军,半日不见人,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待客之道?”这时,那素裙女子朱唇一启,淡然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一道苦笑之声,由远及近。

笑声渐微,只见柳长云脚踩浮云,踏云而来,他的脸上虽然浮现着笑容,但却有些不自然。

接着,狩猎队成员三五成群,结队而归,浑身浴血,损失惨重,他们的背上没有背负凶兽,而是背着一位位尸首不全的村人。

“我的天,柳彪怎么也死了。”有眼尖者,发现柳彪的尸首,保存得很完整,只不过那双眼里盈满不甘与怨恨。

“孩子他爹,城娃子刚死,你也去了,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一位中年妇人,再也按耐不住,哭哭啼啼,十分凄惨。

只见,柳长云冷冷暼了那妇人一眼,解释道:“柳彪勾结金水村,妄图借兽王之力除掉我与柳海,顺势当上村长,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人群炸开了锅。

天柳村世世代代的祖训不可违,同村人相残,本就大逆不道,更遑论勾结外村,谋害村人,导致无辜者枉死,他柳彪死不足惜。

在场人,亦有与柳彪走得近的,此时都下意识地离那寡妇远一点,生怕惹火上身。

柳长云慧眼如炬,雷厉风行,很快便处理好一切,将与柳彪共同勾结的歹毒者纷纷逐出天柳村,有生之年不得踏入天柳村半步。

偌大的荒墟之地,危机重重,倘若无收留之地,那些可怜虫生死未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至于,金水村那边,柳长云早已去过一趟……

“老将军,我等可否借一步说话?”素裙女子出言道。

柳长云眉头一皱,最终还是应允下来:“可。”

于是,柳长云领着二人与柳清萱去了自家石屋。

“你去村长家门口侯着。”柳海用手肘捅了捅柳逆,提醒一句。

一脸茫然的柳逆紧随其后,今天发生的事,令少年摸不着头脑。

木剑、妖人、神仙、叛徒……

敏感的少年越发觉得老村长不简单,更加坚定自己的怀疑,还有那神仙叫村长爷爷老将军,真叫他匪夷所思。

就这样,柳逆在村子门口侯着,约莫一炷香后,柳清萱等人走出房间。

素裙女子与邪魅男子如释重负,彻底松了口气,仿佛完成了某种异常艰巨的任务,脸色愉然。

柳长云一脸正色。

至于柳清萱则是满脸失落与不舍,素来无烦忧的她,此刻却显得心事重重,闷闷不乐。

“喂,我要走了。”少女走近,踢了少年一脚,强调道。

少年并不惊讶,想来已是猜测到,哦了一声。

见状,柳清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道:“老子喜欢你。”

“我…”少年一时语塞。

“呆子。”少女啐了一口,猛地凑近,一把拥住少年,踮起脚尖,在少年的额上落下一吻,“不许你忘了我。”

“好。”柳逆郑重承诺。

说罢,少女转身,与柳长云等人站于一块。

中年男子深深地暼了下柳逆,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然后双手一催,一架富丽堂皇,高大巍峨的战车自其手中飞出,迎风暴涨,约有百丈之高,共有三头不知名的神鸟拉着。

四人上车,柳逆看着少女英美如初的侧脸,不由得一笑,但下一刻,晶莹剔透的清泪顺着那张姣好侧脸滑落而下时,少年的心莫名一痛,有生之年头一遭那般失落空荡,那般恋恋不舍。

“龙蛇不同穴,凰雀非一天。年轻人,我劝你最好忘了她,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经此一别,遂隔山水千万重,再无重逢之缘。”

耳畔,传来了素裙女子冷冰冰的声音,劝诫之中稍显疏离与刺耳,令柳逆的眉头不禁为之一蹙。

少年重复道:“龙蛇不同穴,凰雀非一天。”

大字不识几个,少年自然不解素裙女子的弦外之音,相必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吧。

静默少年,独立黄昏。

语毕,柳逆坐在那棵熟悉的歪脖子树下,背影萧瑟,这一坐便是大半天,直至黑夜,少年起身归家。

树还是那树,只不过物是人非。。

这一天,真如一场梦一样,那个人儿说走就走,不知何处去也,他可真混蛋,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甚至连她要去哪都一无所知……

他身后某处,柳海狠狠地抽了口旱烟,亦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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