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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挥剑》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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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五

李雾将手轻轻抚过小院的栏杆,另一只手掩上苍白的嘴唇。

“咳,咳……”几声压抑不住的咳嗽从掌缝间漏出,李雾慢慢靠着栏杆滑坐下来。

后方伸来一双握着披风的手,李雾没有回头,她知道这是时桑。

果然披风覆在身上,时桑压低的声音传来。

“主子,入春的风还很冷的,您刚刚才能起身,早点回房吧。”月前,主子和李明楼一站,身受重伤,昏迷了月余才醒来。这一场的昏迷几乎去了主子半条命,虽然醒来时主子面露笑容,但时衣眉头紧皱的样子让众人刚刚松口气的心又提了起来。

“伤及肺腑,损及经脉。主子,如若不好好调养,您一身功力尽如流水……”

时衣的话至今仍然让每个人铭记在心,自从李雾醒来,几个暗卫都现在明处监督、看护这个不那么老实的主子,就怕有一点闪失。虽然主子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但这些人都是跟了她许久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此刻她心中的焦急。主子会这样孤注一掷的只身单挑了李明楼,为的也就是速战速决,好能去主君身边吧……

李雾摆摆手,打断了时桑的回忆。

“时桑,你看,春枝都发芽了。”李雾突然指着前方院子里一株似乎是桃树的木枝说道。

时桑抬眼看,那树……那是曾经主君在闲云阁内养病时,主子为他种下的,那时时桑就隐在附近,听到主子对主君说,“敛之,待这树春枝发芽,夏果结实,我定会让你痊愈。到时候带你天下江南,随你游性……”

但现在,主君让老庄主带去疗毒,主子却伤重无法远行。时桑明白主子心下郁闷,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主子……”

“时桑,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李雾淡淡的笑,打断了时桑的犹豫。

“主子,怎么会!您这句话说出来岂不是折杀了逍遥庄上下!”如果没有主子,哪里有现在逍遥庄的风光与上下几百余口人的丰衣足食!如果主子这都叫失败,那老庄主该去撞墙了。

“呵呵,我是说对敛之……我曾答应过他,从今而后再不放他一人,却一次一次食言,害的他被歹人带走,离我千里之外……现在,连曾经答应过的,让他痊愈,带他畅游天下的诺言,也不能完成……”李雾目光温柔的落在对面那颗刚刚冒出新芽的树枝上,目光中是外人难懂的痛苦与暗淡。

“阿雾,你把自己压的太紧了,背负的也太多。”小白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时桑退□。保卫主子的安全是她的职责也是她擅长的,但是安慰主子的事情,她嘴拙还是交给******得了。

李雾没有回头,微微叹气,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在春日还不怎么猛烈的日照里微微眯起眼。

小白放开被她握住手动弹不得而正怒视她的时示,上前一步跨坐到李雾边上的栏杆,学着李雾的样子仰着头,眯起眼,迎面这阳光。

“阿雾,其实我是觉得吧你把君四公子保护的太好,也保护的太过了。其实他绝没有那么柔弱,否则先前的二十多年他如何在君家堡中好好的活下来……”

“他此次会随着李姨离开,也是不想继续这样依靠着你,两个人相爱一场,如果只有一个人在努力那这份感情太难长久。君四公子心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在用自己的努力告诉你他的决心。你其实也是明白的吧。”如果不是心下明镜一般,李雾狂怒之下一贯不管不顾的个性,怎么会由得那几个墨影随着君墨玉离开,而不直接追去。

李雾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眯眼望着那颗树,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似睡未睡。

“其实……敛之是个很坚强的男人,我一直都明白,只是越是知道他的坚强,越是清楚他的过去,我就克制不住想去照顾他。我其实很享受照顾他的感觉,看着他在我怀里对着我笑,为我展现不同于面对其他人的各种表情。或许我是个自私的人吧,为着自己的满足,渐渐的收拢自己的怀抱,变的将他紧紧禁锢……”李雾停顿了一下,张开眼,苦笑了一声。

“呵呵,其实如果没有师父从中的干涉,敛之一直呆在我的身边,或许最后会逃离我的吧……”

“不会,阿雾,你是当局者迷,我们这些旁观者看的太清。你们两个人都太过在乎彼此,如果没有李姨的干涉,或许你们之间会出现一些摩擦,但绝不会是你扼杀他,他离开你的局面。你难道没发现,你们都在下意识的迁就着对方,或者说是下意识的在自己的领域里照顾着另一方的感觉。”数年前,李雾被设伏,一人挑尽数十高手,最后伤重回庄,虽然灭尽对手,却也给她的身体留下许多隐忧。李雾如若情绪失控之下,会发狂而伤人,这是逍遥庄上下都知道的事,但是李雾情绪收敛的本事相当好,许多年里众人只见过一次她的情绪失控,那一次惹到她的几个宵小早已身首异处,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即使是她正常的状态下,也教以前变得霸道决断许多,不过李雾自己也意识到了,因此她也在极力克制自己,只是君墨玉在满是敌视的环境下成长,他的感觉何其细腻,他必然是感觉到了。因此在李雾面前,他永远显得柔顺而需要人照顾。

他们两人的相遇或者是一种注定吧,两个人都是心思深刻,却又愿意为了对方收敛而体谅的人,如果说他们是相配,更不如说,他们是可以相扶持的彼此……

李雾点点头,仍然是淡淡的笑着,只是眼角称着阳光的点点闪光泄露了她心绪上的不平。

白含戚睁开眼,看着李雾的侧脸,心下叹。这一场,也算是因祸得福,时衣后来也曾说,她们主子的伤虽然重,但也不谓一个转机。当年的旧伤,或许可以借由此次的大伤而一起拔出。

几步开外,时示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曾经让他迷惘,让他紧紧放在心上的主子忧伤却又释怀的侧脸,无声的落泪。

小白从栏杆上站起,拍了拍李雾的肩膀。再不说话,只是朝后行了几步,将仍然一脸平静,却不断有眼泪落下的男人拥在怀里,飞身而去。话说,其实就时示的事情上,她既妒忌李雾又感谢她。安慰劝解她是一回事,自己的男人为别的女人流眼泪,那是另外一回事!

小白走后,李雾还是没有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静的望着那颗新发的嫩芽。

敛之,我等你的双年之约,那时候你我再无身忧,自此一双人影走天涯……

春去秋来,四季轮转。一过就是经年。

这一年又到冬季,李雾仍然习惯性的住进君家堡那个冷清的小院。

那年的一战,所有掩藏的隐瞒的终究都曝露在阳光下。作为恩怨一场中的过客,云叔知晓了那李明楼对李逍遥夫郎所做的事情后对着仍无悔意,表示着自己的作为只是为了能让他可以和师姐在一起。云叔伤心离去,最后的消息却是在京郊一个无名的庙宇出了家。

因此这本就不热闹的小院更是冷清了,如果不是每年冬天,李雾会来一住,估计早已被人遗忘在记忆中了。

李雾推开小院的木门。门上的落雪朔朔落下——昨儿夜里又下雪了,也不知道敛之有没有好好的注意保暖。

李雾刚刚先去看了君则言。那个曾经高大强势的女人在毒药和夫郎背叛的折磨之下,如今只伛偻在床间,偶尔咳嗽几下,再无当年那叱咤的风采。

李雾并没有现身,她并不同情这个女人,当年她的一场屠杀招来了李明楼和李睦莲两个复仇使者,落得现在的下场。她会来一探,却只因为她是敛之的母亲,为的是她曾经托君明娄照看敛之与云叔的那份心意。只是再多,却没有了。她同样记得,敛之那艰难的二十多年是如何造成的。她为敛之而痛,同样也为敛之而恨。

因此在看过君则言仍然活着之后,她就来了小院。与往年一般,敛起衣袖,开始打扫。虽然知道君家堡的侍从因为知道她回来,总会先行打扫一番,但她却还是习惯由自己为敛之打扫,准备新年……

正在李雾擦洗着灶头,打算做些年糕小点心时,一个人影突然从厨房窗边闪过。

李雾机警的回身,“什么人?”却只来的及看见一个淡青色的衣角划过敞开的门边,向院外而去。

李雾扔下手中的布巾,御起轻功一路跟上。这里是敛之长大的地方,在她心里无比重要,绝不容许任何宵小在此地放肆。

对方的身法似乎并不弱于李雾,几下起落,一直和李雾保持着距离。

李雾看着前方隐隐可见的淡青色衣裳,和有些熟悉的身形,心下突然有了期待。她在君家堡等着敛之的双年之约,却等过了三个冬日和新年,她的心中惶急与不安从未与人述说。可是在这样一个临近新年与敛之初遇的日子里,夜遇一个青衫身影,她却有了一些不敢置信的期待。

李雾提气,几个纵跃间缩短了与前人的距离。

对方似乎已经到了顶点,无法再加速,距离不断缩减的情况下,却也不急不恼。就见他回身,突然荡出一抹青峰,对着李雾就是一剑袭来。被轻纱掩住的容貌,隐隐可见一抹笑容的起伏。

李雾被突袭打了一个惊诧,在不确认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却不敢出了自己的那柄乌金软剑,只是左躲右闪,希望能下了对方的面纱。这熟悉的身影几乎让她期待的心雀跃起来,但是她怕,怕面纱落下,自己一心的期待却落空。

剑招一出,李雾就察觉出对方的强项原来只在轻功,身手却并不怎么样。李雾几下就落了他的剑,反手一下揭了面纱。

一抹盈盈的笑意在熟悉的眉目之间展开,仍然是那副面容,只是多了一些开朗与思念。

“敛之……”李雾难以遏制自己唇间的微颤。

却是君墨玉先张开双臂,将那个思念了三年的女人抱入怀中。

“我回来了……”

天空中落下几点飘雪,相拥中的两人却没有了寒冷的感知,只是紧紧拥着彼此。

“与君相约双年后,惟愿其后共白头。”

她的敛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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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倒计时

后面会是番外

小白和时示

慕珂

婚礼

或许还有个最后的最后

大致如此吧

今天还会继续更

稍带</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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