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飞和红叶被困在洞中已经半个多小时了，红叶用一个小设备测了一下空气质量，发现没有有毒气体，便招呼摘下了防毒面具，在这样的密闭空间中两人离的很近，红叶身上的淡淡香气传到欧阳飞鼻中，让他觉得有点尴尬，便忍不住想找点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他试着挖了几下碎石，随后便放弃了，渣土和碎石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是他徒手可以清理的掉的，按刚才的震动程度，恐怕整个大殿甚至整个地宫都已经塌方了。

“你的那种挖洞的小东西还有吗？”欧阳飞挖的筋疲力竭，往后一坐问道。

红叶摇了摇头，说：“不能用，整个大殿肯定已经全塌了，用自动挖掘机器人也于事无补。另外这个洞太狭长，我们没有地方可以躲避，定向爆破的冲击波把我们活埋。”

“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了多久的，难道要命绝于此了吗？”欧阳飞有些绝望地看着碎石，重重地一拳打在了洞壁上，没想到一阵剧痛从手上传来，洞壁上似乎有什么锋利的东西，竟然直接将欧阳飞的手套划了个口子。

欧阳飞看向洞壁，他不敢再用红叶的荧光胶，而是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光线下欧阳飞看到了一小截从洞壁的岩土中露出来的呈三角形的尖锐物，反射出的光线呈一种淡淡的黄绿色，规则的形状和上面的斑斑锈迹说明这是某种人工制造的金属制品。他用手拨了拨尖锐物周边的土，发现这一截金属的下面还有一部分是埋在岩壁里的，他一边好奇地用手挖，一边招呼红叶道：“叶子，来这里看一下，有发现。”

红叶看到岩壁上的金属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沉思了片刻，对欧阳飞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挖比较好。”

“不要挖？”欧阳飞疑惑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已经挖出了金属后面的部分，连接着金属的是一根外面包裹着金属的长柄，结合前面的三角形金属来看这可能是一种古代的兵器。欧阳飞刚想问红叶为什么别挖，身后岩壁上金属物周围的土壤忽然松动，竟然稀稀疏疏地垮塌了下来。

欧阳飞闻声回头，金属物里面的东西又露出了一部分，他用手机去照，却只觉眼前一黑，差点被岩壁后显露出来的东西吓得魂飞魄散——那竟然是一具穿着破烂盔甲的骷髅，已经变成白骨的双手仍然紧紧抓着那把刺伤欧阳飞的武器，看姿势他应该是忽然被突然从天而降的碎石掩埋在这里的，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永远长眠在了此处。

欧阳飞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退到了洞的另一侧，慌乱之中却又感到有东西扎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摸，竟然又是一把露出半边的矛头，欧阳飞惊恐地用手机向洞内的深处照去。这一照不要紧，又发现了好几个矛头，而每一个矛头的后面，想必都是一具古代士兵的尸体。

红叶很镇定，她迅速在洞壁内点了几个荧光胶，让四周变得亮了起来，而伴随着光线的传播，洞穴深处同时亮起了无数的淡黄色的光点，点点幽光像星辰一样散布在洞**，而每一颗星辰的后面可能都有着一个古代士兵的亡魂。

欧阳飞用了半天才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看到尸骸也没有什么“尸变”的迹象，随着四周逐渐亮了起来，他的恐惧之心也稍微消退了些，他觉得与镇定的红叶比起来，自己的表现得太懦弱了，便强迫自己鼓起勇气，凑到洞壁边上仔细观察那具遗骸。

“天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欧阳飞近距离看着那具遗骸说道。

士兵的尸骸已经只剩白骨和部分毛发了，盔甲更是腐烂的只剩金属部件，但仔细观察后，还能依稀辨认出盔甲的大致形式，通过这些残存的线索，欧阳飞惊讶地发现，这些士兵竟然与秦始皇陵中的兵马俑极为相似。

难道……这真的是秦军？秦始皇真的来过这里？欧阳飞心中想道，突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经过再次确认之后，欧阳飞皱着眉说道：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洞穴的深处。”

洞穴的深处到底有什么将这些士兵埋骨于此？这里是否通往红叶口中的那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更重要的是，这些与“山海系统”的误差是否有关联？欧阳飞的心中泛起了大大的问号，他很知道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在脑海中不断检索着相关的历史记忆，却没有任何印象，但惊魂未定的他，双腿还在发抖，他看了看红叶，发现红叶也在看着他，在荧光胶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他身为学者的素养最终战胜了怯懦，欧阳飞鼓起勇气，站起身来，指着前方洞穴的深处说：

“走，我们去一探究竟。”

……

欧阳飞和红叶在洞里缓慢前进着，洞还算宽敞，基本是一条直肠子的下坡路，他们已经这样走了一个多小时。起初欧阳飞心里没底，但是又不好意思在红叶面前露怯，便硬着头皮往里走，为了压制自己的恐惧，他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清点洞壁上突出的古代兵器，他边走边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数到了129个。

“嗯？”欧阳飞似乎发现了什么，小声嘀咕道。

红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欧阳飞。

“没有了。”欧阳飞摸了摸附近的墙壁，又用手电照了照前面的洞穴，并没有看到之前那种暗黄色的金属反光，“前面好像没有古代士兵的遗骸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当年的秦军似乎只到了这里，他们为什么没有继续向前，这或许将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永远被湮没在这里。

“休息一会儿吧。”红叶说道。

欧阳飞靠着墙边坐下，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便找了个话题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懦夫，胆小鬼。”

“没有啊。”红叶坐到了欧阳飞的身边，看着他说：“完全没有，我反而觉得你很勇敢，是个男子汉。”

“可是在这样诡异的环境里，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和你比起来，我简直就是废物。”欧阳飞指了指四周。

红叶莞尔一笑，“别这么说，如果你没有勇气，那在壁画爆炸时肯定是抱头鼠窜，而不是冲上来保护我。相比起我的第一次，欧阳哥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知道吗，当时我可是差点被吓哭的。”

“原来你也有这种时候啊。”欧阳飞觉得自己放松了一些，“叶子你应该去过很多地方探险吧，能讲给我听听吗？”

“以后会有机会的，现在我们还是先想办法赶紧走出这里去吧。”红叶用手电筒照了照洞穴的深处说道。

“说到这个洞，我刚才就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儿。”欧阳飞抚摸着洞壁说道。

“怎么了？”红叶问道。

“青藏高原有明显的特提斯地质特征，也就是在8000万年前，大陆板块挤压导致青藏高原整体海拔上升，这种地质造出的地形一般都会有褶皱的岩层。”欧阳飞说道。

“好的，欧阳老师请继续讲课。”红叶双手托腮做学生状。

“可是你看一下这里。”欧阳飞指了指附近的洞壁。“这里的洞壁却不是这种地貌。”

“那这是什么特征？”红叶摸着洞壁问道，洞壁上粗糙不平，但是并没有任何褶皱，红叶试着用钥匙扣在洞壁上刮了刮，尘土之下的岩石表面竟然有一丝光滑。

欧阳飞沉思了一下，“只是通过细枝末节来下结论是不科学的，但是这里的地貌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这些岩石的褶皱是纵向排列的，倒像是……”欧阳飞顿了一下，“倒像有人把一座山整块切割了下来，横在了这里。”

“可能是二郎神切出来的吧。”红叶笑道。

“你可别忘了，也有可能是格萨尔王哦。”欧阳飞抚摸着洞壁，“到底是谁我们现在无法知晓，也又可能只是巧合吧，难不成，秦军在这里大战二郎神或格萨尔王？”他摇了摇头，用手电四下扫了扫。

红叶刚想说话，欧阳飞忽然“啊”地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红叶条件反射般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她的手伸进了衣服里，似乎在掏着什么。

“你快看，这是什么东西？”欧阳飞指着洞壁的一个角落。红叶顺着欧阳飞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清之后也是满脸惊讶。

洞壁上居然贴着一个人脸！

欧阳飞被吓了一跳，心想难不成那是个妖怪在看着他们吗？

红叶又仔细看了一下，然后松了口气恢复了镇静，她将手从衣服中抽回拍了拍欧阳飞的肩膀，“放轻松些，你可是我的保镖呀。”

虽然洞里光线不足，但欧阳飞的脸色应该是瞬间从吓得惨白变成羞的通红，跟镇定自若的红叶比起来，他这回可丢人丢大发了。

“这……是个面具？”欧阳飞鼓起勇气靠近过去，借着手电的光仔细观察了一下洞壁上的人脸，这是一张没有瞳孔、没有鼻子的人脸面具，由某种黑色的金属打造而成，左侧眼角处有一条伤痕，应该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击打过，口部是一条完成月牙形的裂缝，形成一个似笑非笑的样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渗人。

面具似乎是固定在洞壁上的，空洞的眼神仿佛是在盯着两人，欧阳飞不敢动手，小心翼翼地横着脑袋看了半天，但是看了一会儿，喃喃说：“这好像是之前的壁画上，秦始皇戴着的那个？它怎么会挂在这里？”

红叶走上前，二话不说直接伸出手，拂了拂人脸上面的土，一言不发仔细观察着，面色凝重，表情十分复杂，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原来如此！”欧阳飞站在红叶背后，双拳一握，仿佛恍然大悟一般，不等红叶发问，他便自信满满地说道：“如果那张壁画真的是秦始皇时代所绘，他曾经率军在此征战，一定是在这座山中打了败仗，丢盔弃甲之下连自己所佩戴的面具都被遗弃在这里不管不顾，为了掩盖这次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他在这里修建了这座宫殿……”欧阳飞扶着眼镜，滔滔不绝说道，“没想到竟然被我们发现了，还找到了他的面具，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这绝对是重大历史发现。”

“噗嗤！”红叶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欧阳飞问道。

红叶说道：“不，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这个并不是嬴政的面具，嬴政的面具在秦始皇陵里。”

“在秦始皇陵？”欧阳飞有些意外，“是兵马俑那个吗？我最近还去过，好像……不记得有这个面具？”

两人身后洞壁的荧光胶熄灭了一些，四周的光线逐渐黯淡了下去，欧阳飞没有注意到，在这一瞬间，红叶的笑容短暂地消失了，但她很快恢复了标志性的微笑，看着面具说：“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秦始皇陵有些地宫还没有对外开放。”

“还有这种好地方？下次有机会你带我去看看吧。”欧阳飞没有注意到红叶表情的变化，而是试着看了下人脸面具背面和洞壁的连接处，想看看能不能把它取下来。

“别动！”红叶喊了一声，欧阳飞闻声停手，转头看向红叶。

“小心……小心它咬你！”红叶犹豫了一下，说道。

“啥？”欧阳飞吓得一个哆嗦把手抽了回来。

“哈哈哈！”红叶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洞穴里。“欧阳哥你真是太可爱了。”

欧阳飞被红叶捉弄了这么一下，气的刚想上去报复一下，却见红叶忽然停止了笑声，半蹲下来，同时对着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看着红叶如临大敌的样子，欧阳飞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立刻停止了动作。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四周顿时一片寂静，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到，就在他想开口的时候，却赫然听到就在他们身后刚刚经过的洞穴里似乎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红叶把耳朵贴在岩壁边，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声音似乎是从他们刚才经过的洞穴传来的。两人惊讶地对视了一眼，红叶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欧阳飞清晰地记得他们之前走过的洞穴是一个“直肠子”，完全没有分支洞穴，这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那东西又从哪冒出来的?难道是从土里钻出来的？莫不是古代士兵诈尸了？欧阳飞满脑子胡思乱想，他感到自己的寒毛都快立起来了，如果不是穿着登山服，恐怕冷汗已经浸透他的衣服了。

伴随着阵阵清晰的低吼，他们感觉到那东西正在逐渐向他们靠近着，最后在拐角处停了下来，只见在拐角的墙边露出了半个脑袋，立刻，一个影子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投射在了岩壁上，欧阳飞眨了下眼睛，刚看清那个影子，他浑身的寒毛瞬间被吓得立了起来，但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红叶一把拽起。

“跑！”红叶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