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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歌长历》第二十五当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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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黄昏的暮色降临,那抹将转瞬即逝的暗黄光辉不偏不倚的打在阳雪那动人的容颜之上,阳雪感受到眸孔上那温和的光线恍然的打开双眸,可刚起身一股乏力酸痛之感就传递全身,看着暮色将近的黄昏才知自己竟是在这出琅玕上睡了整整两个时辰,想起自己本是在世子殿下的怀里沉眠的,不经暗骂自己失态,回眸四顾周遭除了怀里的狐袄哪里还有世子殿下的身影,抓起狐袄便匆匆的跑回世子殿下的室寝。

而东歌却并不在室寝,他今日难得的走到自己父亲生前所居住的旧屋。

明仁王生前的居所没有过多的恢弘大气,门前只有两株黯淡依旧的梅树,而设于庭院外地的只有一张古朴圆桌与一条布满灰土的石凳,色彩暗黄单调,在暮色的衬托下显的各位丧气,其实也应该丧气,毕竟这里的的人已丧。

院子很小,或许说对于其它明仁王府的别院里的来说,这间很小,小到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在无数人心中残暴血腥的活阎王,会住在这么一略显狭小的院子内。

院落屋内陈设除了布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外,没有与往日看到的有丝毫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屋角多了两把静静倚靠着的扫帚与簸箕,东歌知道他想要干净,因为娘亲喜欢干净。

东歌站着有点累了就随意的坐在那张他父亲曾经睡过的那张床榻上,床榻很硬可东歌明白,这对他那张睡惯过冰凉山床的脊背来说一定格外舒适。

东歌茫然的看着屋内的一切,他还有些不适应,哪个微微有些佝偻但又有着格外宽厚肩膀的人离开了他。

东歌很清楚他的那把火烧的太久了,他太累了,他早已无力支撑,没有了这把贴着自己烧灼的烈火,东歌莫名的觉得有些冷,这种冷并不是由外而内的冷,而是由内而外彻骨的冰冷。

东歌不由自主的躺在床榻上,拉拢过他父亲曾经盖过的被褥铺盖在自己的身上,被褥似是带着那人的温度,使东歌身上那本有些承受不住的寒冷都缓和了许多。

嗅着被褥上略微带着的灰尘,东歌觉得很安心,不由得把被褥抱的愈发紧起来,慵懒的闭上双眸,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一场不算大的细雨洗净了萧瑟的街道,也洗净了许多人不算悲切的面庞。

今日的陵州城门早晚往来不止,为赶早市的百姓们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有清晨就早早牵着黄牛到集市贩卖眼角红肿的农家老汉,有一身玄纹云袖意气脖而风发的大族子弟,有挎剑笑傲人世间的无名剑客,也有掩面而笑的世家小姐。

暮了黄昏却是迎来了一位裹着旧着黑旧破裳的佝偻老人,老人的衣物在斜阳的照射下泛起阵阵油光与恶臭,而老人两鬓斑白,面色黯淡灰黄,唯一出奇的就是双眸深深凹进去的眼睛,眼眶黑的有如木炭可眼神却透着明澈见底的意味,与之外貌格格不入。

守城兵士看到老人佝偻的身子与褴褛的衣物也没有多加为难,不过是催促老人快些的走过城门,老人对着守城兵士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可也快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是步子大了些而已。

正当老人晃晃悠悠的走过这不足三十步的城门时,一驾马车也随之驶入这将近暮色的城门中。

守城兵士顿时一脸肃穆哪里还有刚刚那副嫌弃的模样,当这马车驶过老人身边时,一道青翠的嗓音声音响起,车夫拉紧手中的缰绳,马匹发出一声低鸣马蹄不在踏步缓缓平静,暮色中这马车呈现出青绿色,马车外雕就出无数道繁芜的划痕,这划痕暗暗契合,整体上就是一副青林浮云图华贵无比,车帘被拉开,一道倩影低着头与车夫低语着什么,随后退回到车厢中。

而车夫则对着依旧步履维艰的老人叫道:“老人家,我家小姐看你行走不便叫我捎你一程。”

老人茫然的回头看了看四周随后用黑垢的手指,指向自己似是在确定与自己对话。

车夫叫道:“就是你老人家,我家小姐心善,叫我捎你一程,你这是要去哪啊。

老人挠了挠头,好似在想什么随后张开干裂的嘴唇缓缓道:“我要去梨花街不知道顺不顺路。”

车夫忍不住嗤笑道:“老人家该不会是你记错了吧,哪可不是你怎么个老头子该去的地方。”

似是车夫话语太激惹的车厢里的那人有些不悦所以那人干咳了一声,车夫顿时不敢在多加言语道:“顺路顺路,老人家快些上来吧。”

老人也没有客气抓着扶手就攀爬上来,对着车夫露出一个笑脸,可这笑使得老人脸上的皱纹拧到一块,导致整脸变的像是一张黑不见底的大口使人不寒而栗,车夫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使抓在手里的缰绳都有些不牢靠,可也很快摆脱这感觉,手中一甩缰绳在这不轻不重的鞭打下马匹缓缓起步,朝着梨花街走去。

老人许是累了太久,舒展了一下身子就靠在扶手上闭上了眼睛。

车夫对这个蹬鼻子上脸的老人没有丝毫的好感,手中的缰绳再次甩起现在只想快些到梨花街把这老人丢下。

老人双手环抱住身子似是很冷,马车缓缓的驶着,一双洁白无瑕的双手却从车厢里伸出并带着一件红皮袄为老人盖上,可就在那双手的主人无意的触碰到老人的面颊时,老人身形一抖似是被惊醒可却没有张开眼睛,那人见老人依旧沉沉睡去就缓缓伸回车厢内。

可无论是车夫还是那车厢里的小姐,都没有注意到刚刚老人侧身躺倒的那个方向,一只正在往西翱翔的大雁突然翻起白眼直挺挺的掉落下来。

而也是在同一处地方一户百姓门前的杨柳枝悄无声息的掉落下来,砸到一旁在玩耍的稚童,稚童顿时啼哭不止,而稚童的娘亲也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出门外,看着到底哭泣的孩子与掉落在地的杨柳枝,青着一张脸对着隔壁门户怒叫道:“王木匠你家孩子又锯我家柳枝,今天还砸伤我家孩子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我今天和你没完。

随着稚童娘亲的骂喊,一位中年汉子同样青着脸从屋里出来喊道:“老子今个,接了个大活,这锯子就没有离过手,你说什么鬼话呢,怎么不说我家孩,把你家柳树直接锯了啊。

稚童娘亲气不过拿起柳条砸向木匠气冲冲道:“除了你家小兔崽子谁会吃饱了撑的锯我家的柳枝,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锯子锯的。”

王木匠拿起掉落在地的柳条抚摸过光滑的切痕一时语塞,刚准备说些什么,稚童娘亲就抱起孩子往屋里走去。

在风中凌乱的柳条却是的确是有着无比光滑的切口,可这倒不像是被锯子锯开的,倒像是被锋利的兵刃斩落而下,不过稚童娘亲一个料理家室的炊妇哪里明白这些。

而隔了不知多少条街道的明仁王府红瓦房内,东剑鸠张开双眸带着如剑般锐利无比的眼神起身,他知道有一个人来了陵州,他不知道是哪一个人会有这般陌生又让他心悸的气机,但也不难猜到,约莫只有武评上那站着很多年的老家伙,哪个人的气机就像是把利剑,这把剑的气息令自己平静已久的心脏剧烈喷张,却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股气机太令自己兴奋,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他清楚自己该拿把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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