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有模模糊糊的光线射入，有些温暖，厉焱慢慢睁开了眼睛。

“唔……”昨天的伤痕还隐隐作痛，厉焱翻身坐起来。

环顾四周，不知是在何处，墙是胚土墙，有些年岁了，身下是一张木床，活动下身体就会嘎吱嘎吱作响，身上被扎了几处布条，有人给自己处理过伤口。

“醒了？”一个熟悉而又粗犷的声音传来。

野牛走进了这屋，身上也是被包了不少，尤其是肚子，来来回回扎了不少圈白布，想起这伤是自己弄的，厉焱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在哪里？”厉焱见他走进来，开口问到。

“普杨村，一个小村子，这是在我一个朋友家。”野牛脸上没了昨日那分凶狠，倒像个朴实的老农民。

“你还有朋友？”厉焱半带点戏谑的嘲道。

“哈哈！牛头还有马面这个朋友呢，我算什么？”野牛笑起来，完全是个老百姓样子。

“而且，不管你怎么想，我野牛都把你当成朋友了！”野牛拍了下厉焱的肩膀，有点严肃的说到。

“不至于，我只是为了自己。”厉焱倒是冷冷的，虽然不是很记恨野牛，但毕竟他也是先来挑事，好感也说不上。

而且，不知从何时开始，厉焱开始察觉到自己竟然逐渐变得冷淡起来，是人性的冷淡。

是因为踏上了这条路吗？还是因为先前被投入断魂谷？他不知道。

“不管你为了谁，俺老牛欣赏你！”野牛露出了一股豪气，厉焱能看出来，他很真诚。

“不过昨晚那枚丹药？”野牛突然想到昨天陈越服完丹药后的异状，心里很是疑惑。

“那丹药名为‘散气丹’，是我杀了一个倒卖丹药的贩子，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幅散去一个人的灵力。”厉焱答道。

野牛点了点头，倒是头一回听说这丹药，不过的确是救了自己和厉焱。

“好了，你现在可以给我讲讲关于‘索命衙’的事情了。”厉焱步入正题。

昨天差点着了这个自己以为很了解其实却一无所知的组织的道，厉焱自然而然的有着很大的好奇和疑惑。

野牛听完，点了点头，“嗯，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厉焱看到野牛的神色，严肃中带着一股不安，这跟他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股豪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厉焱意料到此事绝不简单。

“你所了解的‘索命衙’不过只是表面，在这层掩护之下，隐藏着一个真正可怕的组织。”野牛坐在木凳上，慢慢向厉焱道来。

“咱俩刀尖舔血的买卖都只不过是他们为了掩人耳目而设立的，其实他们从中赚到的钱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所以在那里的悬赏很难看到有灵力超过七阶的存在。”

“七阶以上，在炎域才能勉强称得上是强者。而且这种强者，其实，并不少见。真正的索命衙，靠的是这种买卖，猎杀强者！”

厉焱不禁一惊，在明炎门的时候，厉焱听倪序说过，突破七阶是需要天赋的，七阶以上在明炎门几百年历史里也不算很多，看来他还是小瞧了索命衙。

“昨天碰到的那个人，已经不止一次的找过我，不过都没有动起手来，像他这样的，也是被强行抓进去的，并且被下了蛊毒。”

“蛊毒？”厉焱吃了一惊。

他听说过这种残忍的逼迫他人为自己效命的手段，真的遇到了，还是感到不寒而栗。

“不错，那种蛊毒发作起来令人生不如死，所以即使那索命衙不把手下当人看，还是有人卖命。”

卑鄙，这是厉焱想到的第一个词。

同时，厉焱也感到庆幸，若是真的被抓进去下了蛊，自己的一辈子……

“那这索命衙门主，也就是幕后黑手……”

“没见过，也不知道，此人神秘莫测。”野牛摇了摇头。

猎杀七阶以上的强者，直觉告诉厉焱，此人绝不简单，他的目的甚至更为可怕。

两人沉默半晌，还是野牛先开了口，“我觉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这索命衙是待不下去了。”

厉焱当然知道，都是他们的地盘，怎么可能混的下去，可对于之后的路，他还是有些犹豫。

“原先你骗那陈越，说你是靠着玄火丹使得灵力大幅提升，我都快信了，可现在我还是想知道你小小年纪是怎么有如此修为的。”

“不过是偶得高人指点，你的招式也是颇具章法，又是师从何派呢？”厉焱当然没有告诉他实情。

“唉，”野牛脸色一变，叹了口气，“我本来参加了军队，可惜我不懂什么人情往来，得罪了上司，被诬陷入狱，拼死跑了出来，没什么赚钱的本事，空有一身修为，就干了这一行。”

诬陷？听到这个词，厉焱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得知这野牛和自己都是不幸之人，一股同情之感油然而生，同时，也更愿意相信这个粗糙的大汉了。

“我其实也不愿意干这一行，杀的人多了，就不那么在乎了，身上的戾气也是日渐加深，我年纪长点还好，也就这样了，可你，”野牛话锋一转，转头看向厉焱，“你年纪小，要是杀戮之气太重，日后修行怕是会误入歧途。”

厉焱听罢，陷入了沉思，虽然野牛是个粗人，但说的却一点不粗，的确是这样，但厉焱却很少这样想过。

自己的戾气是不是也在随着杀戮增加，不是自欺欺人，这是肯定的。

可不靠着这种买卖，又该如何生存下去？亏得这里是南疆，若是在中原，怕是连讨饭的地方都没有。

“可我已经无路可走，炎域容不下我了。”厉焱低下头，此刻的迷茫远比自己眼疾时候的那种模糊要更加令人感到无助。

“你这么小的年纪，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偌大世界，怎会没有安身立命之处，就算炎域不容你，还是有更大的世界可以生存的嘛。”野牛道。

厉焱听罢，沉思许久，忽的想起，两年前，自己为何背井离乡，为的不就是到世界各处闯荡吗？难道现在自己已经忘却了吗？

“好，三千世界，我必要一步一步走完。”厉焱攥紧了拳头，一脸的坚毅。

野牛看着坚决的厉焱，心里不免感到一阵欣慰。

“那你呢？以后如何？”厉焱转身看向野牛问道。

“你不必管我，我自有去处，当年我逃出并没有受到很大的重视，现在身份也是比较自由的，远离南疆便是。”野牛摆了摆手。

“这里与岚界毗邻，我建议你还是去岚界吧！虽然我没去过，但是比起当年我参军时驻守的与异山的边界，一定会好很多。”野牛补充道。

“岚界？我也曾想过，当初是担心人生地不熟，但如今已是被逼到墙角，只有这条路了。”厉焱想了想，这确实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离开炎域，从这里向南，不出三日便可到达岚界，若是想去西边的魂墓，怕是得要十几天，难免多生事端，前往岚界，是目前他最好的选择，一旦养好伤，厉焱便准备立即前往。

可眼前的事端，却没有那么容易了结……